顏挽立在太液池旁,從小巧的青花瓷罐裡抓着魚食往湖裡扔,看各種身披綵衣的魚兒們爭相奪食。
林遠匆匆跑過來,一路大喘氣卻不得絲毫停息,直接飛奔到顏挽身前才停住腳跟:“娘娘……出大事了……四……四皇子,太和殿……吵起來了。”
四皇子?
顏挽心裡一陣兒納悶,不是由得李現代今兒陪着唸書嘛?怎麼又跑到太和殿去了?還跟陛下吵架,這不科學呀!
“林遠,你先歇口氣兒。深呼吸……呼……吸……呼……好了沒?ok,咱們一起殺去太和殿吧。”
其實顏挽想錯了,紀念是不可能跟孩子吵架的,但妨礙不住孩子跟別人吵架。
四爺雖然依舊是個蘿蔔頭的樣子,但因着紀念的基因好,比普通這個年歲孩子長得依然高一些。
他板着臉站在太和殿中央,饒是紀晏伸手逗他也依然不屑一顧,只是一雙寒冰冰的眼睛盯着那個立在大殿中央的金髮洋人。
見到顏挽的到來,李現代簡直就要撲過來,上來便痛哭流涕道:“娘娘贖罪,是卑職沒有看好四皇子,才擾的別人衝撞了他。”
顏挽上前去,擡手把四爺攬在懷裡,小男孩才突然像放下了一切負擔,“哇——”地一聲哭出來。
顏挽用責備的目光看向紀念,得到後者略帶笑意“我真不是故意”的迴應。
突然之間,首輔大臣姚國老搶先一步跪倒在顏挽跟前:“娘娘德才兼備、蕙質蘭心,才養得四皇子這等文韜武略智勇雙全,微臣替長夏人民謝娘娘厚恩。”
姚大人一番慷慨陳詞過後,旁邊的大臣也都陸續跪下謝恩,顏挽眼睛睜得更大了,誰能過來告訴她,這究竟是神馬跟神馬?
等陪着幾個孩子用了晚膳,紀念將小蘿蔔頭們都轟出了寢殿,開始略帶興奮地對顏挽陳述這日的精彩絕倫事件。
大英使者進京面聖,陛下率心腹重臣在太和殿相迎。爲了不打無把握之仗,紀念便叫人去請李現代過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誰知四爺聽得有西洋人過來,死活都要跟着一道兒來看。幾番交流過後,因爲雙方的意見不合,那使者說了幾句類似於“fuck”的話,徹底地激怒了四爺。
在四爺眼裡,他的父皇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天子,是這個王朝唯一的尊者,是誰都不能辱罵和嫌棄的人,當然母妃例外。
思緒及此,四爺很豪氣地上前一步,昂頭挺胸地大聲質問那個不怕死的使者。
可使者比較狡猾,自然不會承認方纔自己罵了人,四爺還是個小孩子,最看不慣有人對紀念陽奉陰違還睜着眼說瞎話,於是非常憤怒地揭穿了他。
揭穿之後,四爺依然不解氣,便用母妃教的鳥語把那使者罵了個狗血噴頭。
最後被罵哭的使者很是誠懇地向陛下承認了錯誤,其實自己方纔那幾句的確是罵人了,四皇子太厲害給他看出來了,希望皇帝不下不要追究自己的大不敬之罪。
雖然這事是四爺佔盡了便宜,但孩子太小,罵完人之後還是覺得委屈,便撲在顏挽身上哭了起來,強烈要求母妃摸摸自己幼小心靈所不能承受之傷痛。
雖然最後哭鼻子了,然四爺一身學識八面威風敢於維護陛下的英雄形象,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朝臣的腦海了。
圍觀羣衆紛紛表示,高,實在是高。
聽完這個事件,顏挽徹底放空狀望着蒼天,而後天上飄來五個字兒,那都不是事兒。
其實“fuck”一詞,在近現代的日常生活和電影電視當中,那是屬於感嘆大於罵人的詞語。
不過四爺作爲一個生在古代養在古代的小孩子,而且還是個皇二代,對於有人敢直面罵他爹這件事還是比較理解無能的,所以纔會反應如此劇烈。
顏挽嘆氣,封建教育不利於發揚民主自由,四爺你這一輩子註定與封建社會結緣了。
不過除了李現代能理解顏挽這一思維之外,其他的朝臣明顯覺得四爺簡直酷到慘絕人寰無以復加,是男神是偶想是維權代表,是我們大家所一直追求的霸氣側漏楷模。
當然那些個人也是皇權主義者。
於是,很多迷信的大臣就跑去戳李泰道長,李道兒啊,您給我們看看,這國家是不是遇上了大運勢,這四皇子是不是上天派來光興我長夏的宸星啊!
李道長捏着鬍子表示,貧道覺得這個想法很有科學性,有待實踐證實呀。
捏到李道長“神旨”的大臣們終於有了主心骨,爲了長夏的百年基業,他們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務必、要請立四皇子爲儲君。
這種羣臣擰成一股繩兒上書的事情,深深地刺激了一個人的內心,他就是上官寺。
於是在一個慵懶的午後,上官寺終於邁出了這場“后妃儲君之戰”的第一步。
這日的未央宮來了一位新奇的客人,穿着闊大的白色袍子,拿着專業的醫用箱子,一看就是醫學行家的樣子。
皇后有些驚奇地看着上官寺:“這位又是哪位啊?”
“噓——”上官寺將手指抵放在脣間,對着上官謹小聲道,“這是專門給你治病的大夫,民間特別火的一家門診店出來的。雖然說是年輕,但卻是他們那裡神醫的首席大徒弟,聽說醫術都好得很。”
上官謹瞪了上官寺一眼:“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兒心,覺得父親上次對你罰得還算輕是不是?”
“妹子,我是爲了你的將來着想。”
“哥,我是爲了你的生命着想。”
“作爲一個幹大事的人,事業永遠比生命重要。頭可斷、血可流,大業不能丟。”
“……”
說不過上官寺,皇后也只將那個叫程科的小大夫在未央宮,打算做幾日樣子就把他人給放出去。不過很快,皇后娘娘就發現了這個程科大夫的異常之處。
程科沒事就喜歡盯着皇后娘娘看,每次皇后娘娘一回神對上他的眼光,他就開始“嘿嘿嘿”地傻笑,而後臉紅道:“娘娘您長得真好看,跟那九天仙女下凡塵似的,看得草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生怕形容得不好折了娘娘的美麗。”
上官謹活了這些個年,不是沒有聽過人奉承她好看,但像程科這般實誠的還真是挺少見,竟然也對他產生了些許的好感,大抵趨向於顏挽和阿凡達的相處模式。
慈寧宮。
甘慈將手指從太后的腕子上拿開,搖頭微笑道:“太后的身體並無大礙,只不過是有些內虛罷了。要卑職說,在宮殿裡修身養性固然是好的,卻也應當多出門走走,如此才能讓身體底子好一些,不至於讓小病纏身。”
通俗來講既是,太后涼涼您命好,平日裡不需得各種勞動,但是您應該多運動,運動多了纔可以提高抵抗力活得長久。
太后對這個結果也明顯很是滿意,她衝甘慈點點頭:“你說得不錯,哀家這幾日就多出門走走,哀家這麼多孫子孫女,還等着看他們個個成家立業呢。”
甘慈整理好脈案就準備離開,不想臨走時箱子底部的木板因爲不牢靠而掉了下來,裡面皇后顏挽順帶幾位皇子皇女的脈案撒了一桌一地。
太后人老了,有點兒遠視眼,一眼就瞄到其中皇后的脈案裡“幼時弱疾,終身無子”的備註。
太后眼疾手快地將那張紙拿了過來,細細地將上面甘慈寫得話語讀了一遍。
而後擡頭道:“甘大人寫得可是當真?”
甘慈就知道不好,心裡“咯噔——”一聲慌得厲害,卻也知道不能再隱瞞下去,只得恭敬答話道:“是。”
“很好。”太后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趙國公好大的膽子,皇后明明早知不能生育,卻答應了哀家替念兒求的婚事,這不是讓哀家的兒子一輩子沒有嫡子了?”
甘慈只是低着頭,卻不知要怎麼答話。
不過太后明顯此時並不需要甘慈的回答,她將脈案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對綺琳道:“去,把趙國公給哀家宣進宮來,哀家倒是要問問,這般處心積慮地瞞着皇家這些年,心裡難道就不會有一絲歉疚?做夢都不會不安生?”
綺琳見太后盛怒,根本不敢再多說一句,忙不迭地行禮退出門去吩咐小太監出宮去找人。
長樂宮。
顏挽聽完甘慈的敘述,嚇得手中的糖水山楂直接落在了襦裙上。
“姑姑……”顏挽回頭轉向綺蘭求助,“依着您對太后娘娘這麼多年來的瞭解,她……究竟會怎麼做呢?”
綺蘭眼神閃爍了幾下,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很難說,趙國公府必然逃不出干係,至於皇后……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麼?
顏挽睜大了眼睛:“不會吧,不過就是不能生娃娃,可是皇后娘娘本職工作做得可好了,是一個好皇后。太后娘娘人也不錯,怎生會這般絕情?”
“娘娘。”綺蘭無奈道,“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本身就是一件天大的事,甚至比女人的名節更重要。現在最嚴重的情節並不是皇后娘娘不能生子,而是國公府有意欺瞞,有意人爲地給了陛下一個不完整的皇后。再說了,陛下是嫡出,太后娘娘自然也是希望嫡子繼位的,如果之前說太后還希望把孩子寄到皇后名下的話,現下聽得國公府有着如此惡劣的隱瞞行徑,怎麼可能還願意善了?她可是先帝的皇后、當今聖上的親母,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太后和先皇對陛下的掛心那可真是無人能及的,憑着這次國公府的錯處正正經經地讓嫡子繼位……怕是太后娘娘便是這般想的。”
其實綺蘭也沒把話說得太透,太后在皇帝還是王爺的時候就表達過對這事兒的不滿,甚至還曾經自責地問過先皇是不是自己選錯了王妃。
太后娘娘所不能接受的,不光是上官謹從來都不會有孩子的這個既定事實,更是這種蔑視她權威存在並坑了她最心愛兒子的行爲!
“不要這樣。”顏挽的聲音裡面泛着一絲慌亂的哭音,“皇后娘娘是個好人,我不希望她因爲父親的錯處過得不好,這根本與她是沒有干係的。如果太后娘娘同意,我可以把我的孩子過繼過去,只要她別對皇后娘娘做不好的事情……”
讀者“”,灌溉營養液2014-05-29 01:19:25
讀者“”,灌溉營養液2014-05-29 01:19:19 君子聚義堂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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