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一行乘坐官船沿渭河逆流而上,待拐進京杭大運河後,再順流而下,目的地直接就是杭州,因爲那裡是距離方臘老巢最近的地方。
趙玉身邊除了林沖率領的五十名王府侍衛,還有姜老大派出的近百名幫中高手暗中保護。
趙玉的心思沒有對任何人說,甚至包括林沖和燕青,不是不信任他們,一是還沒到時候,二是接下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因爲最簡單的常識是、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的。
趙玉不喜張揚,官船上甚至連欽差的龍旗都沒有懸掛,侍衛們也都換上了普通士兵裝束,如果不知道的,根本想不到他們這是欽差隊伍。
皇旗雖然沒掛,船身上卻有一個醒目的飛鷹標誌,地方官府或許不知道這飛鷹標誌代表什麼,但道上的人卻沒有不知道的。
有汴梁漕幫這個底子,再加之趙玉這個強有力的靠山,趙玉手下在水上的勢力發展非常迅速,河道上隨處可見掛着飛鷹旗幟的貨船往來穿梭。
而因爲楊詡去了太原,一時顧不上腳行的發展,所以陸地上的發展就遠不及水上了,而且時間也太短,想一下把勢力完全鋪開,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爲是逆流,船行非常緩慢,好在趙玉本就不急,一路就當是旅遊了。
水面上風浪雖不大,但風卻很強勁。
趙玉一身寬鬆的道袍,愜意地靠坐在甲板的椅子上,在他對面是新晉幕僚、已經主動辭去門下侍郎官職的許將。
在兩人面前擺着一副棋盤,下的卻是象棋,原先趙玉還沒注意,直到閒暇下來才知道,象棋在北宋末年早已經風靡起來。
趙玉棋藝不精,勉強拿得出手,許將卻是個中高手,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太過愚直,每一盤都把趙玉殺的片甲不留,絲毫不給趙玉這個王爺面子。
趙玉倒是好脾氣,從沒因爲輸棋鬧情緒或是說不玩,別人以爲殿下脾氣好,卻不知道趙玉的心思根本不在這。
其實趙玉心裡很清楚,雖然這次下江南是報着不管事的心思來的,地方官府也可以不計,但還有方臘他們呢?知道他來江南,會不來找他嗎?要知道他給鄧元覺留下的印象也是摩尼教徒,這事可不是那麼好糊弄過去的。
另外還有江南漕幫,時遷告訴趙玉吳用是江南漕幫的副幫主,但趙玉憑着後世對吳用的瞭解,知道這傢伙智謀是夠了,卻不是個當大哥的料,所以江南漕幫的幫主應該另有其人。
不論是方臘也好,神秘的漕幫幫主也罷,這些人都是一方之雄,應該很快就能知道石頭是假的,甚至會聯想到趙玉身上。
如此一來,這趟江南之行,肯定不會那麼順當,而且想要脫身,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殿下想好到杭州後都做什麼了嗎?”
聽了許將的話,趙玉擡頭微微一笑,道:“還以爲許先生是以虐我爲樂呢!許先生可有什麼建議?”
許將一伸手,將棋子都丟在棋盤上,嘆了口氣道:“殿下少年老成,小臣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沉得住氣的人,大宋有望了”
趙玉這兩天一直想着心事,竟沒注意許將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當下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許將。
“臣下這些年一直處在朝廷中樞,別的不敢說,對江南的局勢卻是略知一二,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陛下這次受人蠱惑派殿下來江南,明顯就是要陷害殿下,因爲江南的局勢根本無解”
“哦!許大人何出此言?”
“前有楊戩、李彥之流橫徵暴斂,強納百姓土地,後有朱勔假借生辰綱之名,逼迫無數百姓無家可歸,小臣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今的江南已如一鍋即將燒開的沸水,只要再加一點薪柴,必將徹底沸騰,到那時就將是一場滔天大禍,試問殿下,這種情況一旦發生,殿下該如何處置?”
聽了許將的這番話,趙玉還真有點意外,原來大宋朝堂內也不是沒有明白人,估計是感覺到自己人微言輕,纔不敢輕易開口的。
當下不動聲色地道:“本王已經接了聖旨,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小臣有兩策供殿下參詳,一是裝病,以這種形式徹底脫離這個是非之地,二是請旨罷免朱勔等一衆貪官,同時最大限度地調和民怨,爭取在最短時間內緩和百姓心中的怨氣,當然了,殿下還要調兵,以防不測”
說完這番話後,許將就一臉期許地看着趙玉,就好像趙玉真能附和他的計劃一般。
不得不說許將的想法沒問題,只是有些太想當然了。
裝病肯定不行,朝廷那邊好糊弄,但還有方臘和江南漕幫這樣的不確定因素在。
另外說到罷免朱勔,就目前來說,真跟癡人說夢沒什麼區別,歷史早就告訴趙玉,只要徽宗老爹在一天,這件事都別想。
“許大人應該知道本王來江南的目的,本王也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除了這件事,父皇不會准許本王插手任何地方事物,至於你說的裝病!”
趙玉說到這,苦笑着搖了搖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是這件事還不能跟許將說。
許將皺了皺眉頭,顯然不太滿意趙玉的回答。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岸上傳來,隨即有人在岸邊高喊道:“船上可是益王殿下?”
趙玉等人閃目望去,卻見岸邊停着十餘匹駿馬,馬上之人風塵僕僕,顯然是趕急路而來。
趙玉心中冷笑,這麼快就找上來了嗎?用眼神示意林沖去問問情況。
林沖領命,來到船舷處,縱聲道:“你們是什麼人?驚擾殿下,你等可知罪?”
官船並未停下,岸上之人也是一邊策馬跟隨一邊說話。
“大人勿怪,是我家主上有要事求見益王殿下”
“你家主上是什麼人?”
“我家主上是張順的朋友,殿下應該認識的”
原來是江南漕幫的人,看他們追過來的方向,應該是從京城而來。
見不見人,林沖自然不能做主,遂把頭轉向趙玉。
趙玉微微一笑道:“該來的總是要來,讓船靠岸吧!本王去會會這位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