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酒師一個有點文藝氣息的年輕人。
腦後扎着小辮子,穿着紅色襯衣與西裝馬甲的酒保服飾,面龐白皙笑容彬彬有禮,所以又有點像是斯文敗類。
“一個月內,連着換了三份工作,你有甚麼需要解釋的地方嗎?”
許朔坐在沙發上,看着面前這個泰然自若的男人。
雖然他是以仰視的角度面對着人,但那氣勢卻絲毫不弱。
青年情緒淡然,慵懶倚靠沙發的姿態更是悠閒而倨傲,唯獨那雙銀灰色的眼眸鋒銳炯然。
調酒師風輕雲淡的笑了笑:“自然是哪裡給的多我就去哪裡。”
許朔側頭看向酒吧老闆:“香舍酒吧的薪酬是多少?”
酒吧老闆訕訕:“慚愧,根據這位先生的工作能力,他每週的薪酬是六百磅國幣。”
一般來說,像酒吧、舞廳這種地下娛樂場所的調崗頻率都會很高,所以大多數員工都是按照週薪來結算的。
而調酒師這種高等技術的崗位,在中城區的薪酬至多三百磅幣左右,六百磅卻直接多出了一倍。
六百磅!
周圍聽到的客人都忍不住驚呼。
一週就頂得上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
許朔不由上下打量酒吧老闆:“你很有錢?”
酒吧老闆賠笑:“算不上算不上,只是這位先生的調酒技術在整個中城區都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他當得起這個薪酬。”
許朔:“所以你很有錢?”
沒錢怎麼付得起?
酒吧老闆也只是尷尬的笑。
怎麼可能沒錢呢,畢竟珍妮每天不是去酒吧的路上,就是去舞廳的路上,而這個月的大多數時間都在香舍酒吧裡落腳。
老闆簡直賺的盆滿鉢滿好吧!
聽說香舍酒吧一個月前還面臨倒閉,結果一個月後直接聘請最昂貴的調酒師!
“嘖嘖嘖嘖~”
雷少在旁邊不斷的搖頭嘖聲,神情戲謔,還學着許朔剛纔的語氣說道:“這是實在太奇怪了,所以我不得不……”
許朔凝視着他。
雷少把後半段話吞回去了,然後做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
許朔又看向調酒師說道:“當然你追求薪酬沒關係,但你三次換崗卻都在珍妮停留過的酒吧裡,珍妮一走你就也跟着走,我可不相信這是巧合。”
調酒師微頓,然後看向坐在那裡表情無辜的珍妮,他的神色逐漸狂熱起來。
“因爲我愛珍妮小姐!”
他毫不避諱的大聲的宣言!
而說完這話後,見許朔打算開口,調酒師又突然轉身面向大廳裡的衆人。
他昂然自得的說道:“我相信這裡面也有很多人都是追隨着珍妮小姐過來的,只不過我必他們更有能力罷了,他們只能不斷的消耗錢財來接近珍妮小姐,直到虧空家底負債累累!但我不同,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接近珍妮小姐,並在未來給予她更美好的生活!”
話音落下,大廳裡的衆人目瞪口呆!
他們聽到前半段話的時候,還囂張的起鬨附和了兩聲,結果調酒師後半段話說出來,那羣人直接被打臉!
被他們附和的人打臉!
雖說如此,但確實有一半的客人都被說中了處境,臉色直接漲紅,又羞又怒!
他們被美色吸引,貪花戀酒玩物喪志,甚至爲了博得珍妮小姐的青睞,還不惜將自己弄的家破人亡,卻依舊沉迷於其中不管不顧。
好比某些瘋狂的追星族。
有的人爲了追捧偶像而荒廢學業,但有的人爲了見偶像卻發奮圖強變成金主爸爸。
前者追着偶像的腳步團團轉,後者直接把偶像請到家裡來現場solo。
調酒師大概就是後者一類。
每週六百磅的薪酬,既能每天伺候珍妮小姐給她調酒,還能賺到錢甚至賺的比普通人更多。
不愧是技術型追星族!
“啪啪啪啪——”
雷少一邊嘖聲一邊捧場的鼓掌。
發完狂傲的宣言拉了一波仇恨後,調酒師轉過身來,不卑不亢的注視着座位上的許朔。
“所以這樣有問題嗎?”他淡聲問道。
“挺好的。”許朔微微歪頭,平靜的神色也看不出有什麼不悅。
畢竟,對方都直白大方的承認自己是珍妮小姐的追崇者了呢,越是坦然就越是降低嫌疑。
纔怪呢。
在許朔這裡,越是坦然的承認就越是有問題!
注視着神色自若的調酒師,許朔目光微閃,眼眸深處氤氳着一絲抑制的興奮感。
他是帶着隨便玩玩的想法來這個劇本的。
而現在,也確實不介意隨便玩玩!
許朔的姿態愈發放鬆,搭起右腿,後背懶懶的靠在柔軟的沙發裡,臉上帶着饒有興致的笑容。
他不遠處的死者,說道:“這杯酒是一種濃烈的香檳,混合了不少果味,經分析是精心調試出來的,我想問問你是什麼時候調試的?”
調酒師淡淡瞥了一眼死者:“我這個晚上調了至少幾百杯酒,要我說的話也記不清。”
“我相信應該沒有這麼多重複口味的香檳。”許朔說道。
“確實沒有,但也有好幾十杯了。”
“濃烈到這個程度的香檳,想必也不會超過十杯吧,難道你都不記得?”
“長官,就算您再怎麼詢問,我也不知道這杯酒裡都加了些什麼元素,如果沒有準確的配料表的話,我還真記不起來。”他盯着許朔說道。
許朔笑了笑:“那你就嚐嚐。”
調酒師驀地一愣:“什麼?”
許朔彎起嘴角:“我讓你現在嘗一嘗,身爲一個調酒師,你不會都嘗不出來吧?”
“咳咳……”
旁邊正在悄悄品酒(那杯墨綠色的酒)的雷少被嗆到了,當下縮在沙發一邊,捂着嘴巴小聲咳嗽。
不敢大聲……
這傢伙實在語出驚人!
調酒師的臉色也已經變得難看無比。
卡座旁邊,手捧着試劑瓶的副手聽到自己長官的話,都直接愣住了。
而他的試劑瓶裡,還裝着剛剛利用器械從地上吸取的有毒酒液,大概蒐集了五毫升的樣子。
於是……
副手看了看手上的酒液,又看了看僵在那裡的調酒師,再看看貝羅德長官。
他居然還猶豫了起來。
半晌後,死寂的氛圍終於被打破。
調酒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貝羅德探長,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許朔笑容燦爛:“我覺得還行。”
這句話落下,調酒師的神經微不可察的放鬆了些許,剛剛攥緊的手指也慢慢鬆開了。
許朔微傾身子撐着下巴,看向他笑道:“不過待會兒警署那邊將分析結果傳過來後,我希望你不會再說出記不起來這種話,雖然我也不喜歡隨便懷疑別人。”
調酒師扯了扯嘴角:“當然。”
話都放出去了。
而且經過剛纔的壓迫感後,他也不會再繼續拖延時間,沒必要。
反正這人也不是他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