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胡春升吃飯的時候，陳文翰沒有表現出不悅，但離開酒店之後，在車上就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經紀人罵得狗血噴頭。
“你們幹什麼吃的？就約了一個主任來跟我吃飯。方舟文化那邊，是副臺長親自去的！”陳文翰將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直接砸地上。
經紀人也很無辜，解釋道：“今天的飯局是盛氣娛樂的關係約的。”
陳文翰冷哼一聲，道：“今晚就算了，以後我只和副臺長以上的領導吃飯。”
經紀人猶豫了一下，解釋道：“陳少，其實電視臺選劇就是總編室的工作，臺長和副臺長平時是不插手選劇工作的。
“就算是電視臺開會做決定，臺長也是聽總編室的意見。”
通常來說，各大衛視確實是總編室負責選劇，具體到每個電視臺可能會有些許變化。
至於臺長、副臺長，平日可不會去參與電視劇製片方的看片會。
副臺長以上的電視臺領導，連看片會都不參加，自然不知道哪部電視劇看好，哪部電視劇不行。
到最後，電視臺的領導，還是得聽總編室和選片團隊的意見。
因此，盛氣娛樂請湘江衛視總編室主任吃飯，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當然，有些事情是特殊情況。
就比如方舟文化的劇，太搶手了。
其他電視臺都是派副臺長以上的領導親自對接，湘江衛視自然也是副臺長蔣明鶴親自去。
而且，蔣明鶴和方醒比較熟，聊起來多少有點交情。
只不過，事情到了陳文翰這裡，就產生了被湘江衛視派個主任敷衍的感覺。
……
第二天。
湘江衛視的工作會議上。
胡春升將下個季度的購片計劃，遞交上去。
在這份購片計劃裡，加上了《芙蓉帳暖度春宵》。
前一天晚上。
陳文翰雖然看不起胡春升這位湘江衛視總編室主任，但吃飯喝酒還是盡興的。
陳文翰也沒有當面表現出不悅，都是離開酒店之後，在車上發的脾氣。
而且，胡春升是盛氣娛樂找的關係。
盛氣娛樂畢竟是國內三大娛樂公司之一，人脈確實很廣。
因此，胡春升回臺裡做下個季度購片計劃的時候，把《芙蓉帳暖度春宵》也加了上去。
當然，購片計劃只是一份計劃，最後會不會買？買了什麼時候播？還需要臺裡領導討論決定。
購片計劃放到每位參加會議的電視臺領導面前。
個別領導隨意的翻了幾下。
由於《琅琊榜》纔是湘江衛視現在的重心，所以會議開始後，蔣明鶴先發言：
“週三下午，我和方舟文化的方醒聊了聊。
“《琅琊榜》的首播權還沒賣，不過，競爭很激烈。
“東海衛視、江南衛視，甚至是京都衛視都有想法，其他收視排名靠後的省級衛視更多。
“出現這種情況，一開始就在我們的預料當中。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琅琊榜》可以說是《僞裝者》的原班人馬出演。
“《僞裝者》不用我說了，我們臺播出的時候，收視率破二，那一年的劇王。
“所以，《琅琊榜》如果能拿下，收視基礎不會差。”
臺長考慮了一下，問道：“《琅琊榜》舉行看片會了嗎？”
“還沒有，還在做後期。”蔣明鶴答道。
“那還是得等看片會之後才能定。”
“這是肯定的，但我們臺必須先做好準備。因爲我聽說有視頻平臺已經開出了一個億的保底合同，我擔心《琅琊榜》萬一先簽了網播，到時候我們臺就得配合網播檔期。”
蔣明鶴頓了頓，接着補充道：“按照我的預計，看片會當天，就得出價拿下來，不然可能競爭不過其他省級衛視。”
電視臺購片都是一口價的買賣，所以沒看到成片，是不可能成交的。
然而，視頻平臺就不一樣了。
視頻平臺和S級影視劇，籤的都是CPM廣告分賬合同，分賬比例都是固定的。
視頻平臺最多就是開保底合同。
以方舟文化的實力，《琅琊榜》就算拍得一般，保底一個億的合同，虧本的可能性也不大。
因此，視頻平臺甚至可以不看成片，閉着眼睛籤。
電視臺就不行了，只能看到成片之後，再根據電視劇的質量和投資總額開價。
而且，近幾年有很多電視劇的製片方，開始走網絡先行的方案。
因爲現在的年輕觀衆，更喜歡在手機、電腦等網絡端追劇，看電視臺的觀衆羣體規模一直在縮小。
漸漸的形成了電視劇在視頻平臺收入更豐厚的情況。
影視公司製作電視劇，當然是爲了賺錢，既然視頻平臺給得多，自然是優先滿足視頻平臺的要求。
這也就導致了近幾年電視臺沒有以前那麼強勢了，有時候不得不調整檔期，配合視頻平臺播出。
當然。
大部分S級的電視劇，製片方會和電視臺、視頻平臺等播出平臺談話，商量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播出方案。
製片方越強勢，越是如此。
現在的方舟文化，已經有這種底氣。
因爲想要首播方舟文化電視劇的電視臺太多了。
……
湘江衛視的工作會議繼續進行。
胡春升適時的提了一句：“盛氣娛樂對給我的《芙蓉帳暖度春宵》也殺青了，這部劇也很有潛力，我加入到了購片計劃裡。”
“你們總編室看過這劇的成片了嗎？”蔣明鶴聽說過這部劇，而且是現在的大熱題材古裝偶像劇。
古裝偶像劇算是湘江衛視的王牌題材了，每年都會出幾部熱播的古偶，而且都是同時段的收視冠軍。
胡春升搖搖頭，答道：“還在做後期，我看過一點初剪版，主演都是現在當紅的明星，粉絲基礎很不錯，值得關注。”
只看紙面數據的話，《芙蓉帳暖度春宵》確實很適合湘江衛視。
既然是適合湘江衛視的，作爲湘江衛視的副臺長，自然不會拒絕一個大概率能成功的項目。
蔣明鶴點頭說道：“這部劇可以跟進，後期什麼時候做完？出品方打算什麼檔期播？”
“聽出品方的想法，想要元旦前後播。”胡春升把陳文翰的原話說出來。
蔣明鶴眉頭一皺，說道：“方舟文化的《琅琊榜》也打算是元旦播，如果要買這部叫《芙蓉》的劇，那播出檔期得我們臺定。”
一名總編室年輕編導舉了舉手，得到同意後，說道：“臺長，《芙蓉帳暖度春宵》和《琅琊榜》一開始的營銷策略就是競爭對手。
“這兩部劇已經在網上吵了幾個月了，我覺得這兩部劇是想要同期播出。”
蔣明鶴拿起《芙蓉帳暖度春宵》的資料，仔細看了幾眼，頓時樂了：“呵！又是鵬程資本的劇，我一開始看到是翰林傳媒，沒想到又是鵬程資本的。”
鵬程資本和方舟文化在電視劇領域的競爭，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湘江衛視也在這兩家公司的戰場漩渦裡。
上一次，《狂飆》和《黑風行動》就是如此。
《黑風行動》當時是兩臺聯播，其中一個電視臺就是湘江衛視。
不過，當時蔣明鶴很明智，主動和出品方商量，把《黑風行動》的播出時間放到六月。
只是，誰能想到。
《黑風行動》放到六月播，竟然還會被《狂飆》的電視臺第二輪逮住，臉都給打腫了。
爲此，湘江衛視在《黑風行動》這個項目上，差點沒收回成本。
現在，《芙蓉帳暖度春宵》的出品方雖然改成了翰林傳媒，但其實還是鵬程資本領投的項目。
鵬程資本就像是和方舟文化槓上了，這次《芙蓉帳暖度春宵》和《琅琊榜》又撞上了。
蔣明鶴看到《芙蓉帳暖度春宵》是鵬程資本的劇，已經有心理陰影了，沉聲說道：“這部劇要慎重，就算要買，也只能用來接檔《琅琊榜》。我的想法是，《琅琊榜》必須拿下。”
湘江衛視的其他領導，基本同意蔣明鶴的想法，都認同優先爭取《琅琊榜》。
其他電視劇，等拿到《琅琊榜》再說。
蔣明鶴考慮一下，又補充道：“爭取《琅琊榜》我們還是很有機會的，但有一個對手很麻煩，東海衛視實在是近水樓臺。
“《琅琊榜》想獨播，難度應該很大，所以我的想法是，主動找東海衛視談，兩臺聯播《琅琊榜》，這樣把握更大一些。”
這個方案，很快就得到了其他領導的同意。
由於《琅琊榜》現在太搶手了，一個電視臺和其他所有電視臺競爭，難度太大，這個時候找一個合作的電視臺，聯手參與競爭，勝算就大很多了。
胡春升適時的插了一句，問道：“各位領導，那《芙蓉帳暖度春宵》這部劇，還要跟進嗎？這劇確實適合我們臺。”
這一次蔣明鶴沒有發話，他現在的工作重心就是《琅琊榜》，不想管其他事。
另外一位副臺長安排道：“胡主任，《芙蓉帳暖度春宵》就由你去跟進，看過成片之後，如果合適，可以考慮購片。”
對湘江衛視來說，《芙蓉帳暖度春宵》是大熱題材，又適合湘江衛視的觀衆羣體，買了怎麼都不會虧。
“好，我去和片方對接。”胡春升將這個工作接下來。
……
過了幾天。
盛氣娛樂再次牽頭，邀請胡春升、陳文翰，以及《芙蓉帳暖度春宵》的主創吃飯。
而且，這一次盛氣娛樂的馬宏程、孫欣茹作陪。
因爲按照電視臺選片的習慣，胡春升這一次應該會談到購片計劃，比上一次要正式。
陳文翰聽說是這一次又是胡春升，有些不爽。
不過，上一次回去之後，他的經紀人給他解釋了省級衛視總編室的工作內容，講清楚胡春升的職權。
因此，這一次陳文翰即便有些不爽，還是親自到場。
“胡主任，你們臺的領導對《芙蓉》怎麼說？”盛氣娛樂高層主動發問。
“臺裡領導還是很看好《芙蓉》的，所以讓我來對接，商談一下看片會的時間。”胡春升面帶笑意回答。
“這個你放心，《芙蓉》的質量你絕對會讓你滿意。”
盛氣娛樂高層看向陳文翰，問道：“陳少，後期製作進度怎麼樣？什麼時候舉行看片會？”
陳文翰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一個大概時間：“大概下個月吧。”
“下個月……也行。”
胡春升對具體的看片時間沒有要求，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就是有一點，臺裡的領導希望《芙蓉》的播出檔期，得由我們臺來定，網絡視頻平臺也要配合我們臺的播出計劃。”
陳文翰聽到這個要求，頓時皺眉說道：“這個不行，播出時間我說了算。”
胡春升呵呵一笑，說道：“不着急，不着急，等看片會結束之後，我們再聊後面的事。”
經過兩次見面，胡春升對陳文翰的觀感也不好。
至於《芙蓉帳暖度春宵》的播出檔期，還不到談那個的時候。
連看片會都要等到下個月，沒看到成片之前，要不要買這部劇都不確定，後面的事情更沒必要談。
盛氣娛樂的高層非常瞭解電視臺的工作習慣，皺了皺眉問道：“老胡，說給我透個底，你們臺長，到底對《芙蓉》是什麼態度？”
胡春升和這位盛氣娛樂高層的關係很鐵，見他這麼問，便實話說道：“我就實話實說了吧。
“現在臺裡的工作重心是《琅琊榜》，就算要買《芙蓉》，大概率也是放在《琅琊榜》之後播。
“所以，購買《芙蓉》之後，播出檔期得臺裡領導決定。”
“什麼？！”
陳文翰眼睛一瞪，頓時怒氣上涌。
他怎麼都沒想到，竟然在談電視臺的時候，都會被《琅琊榜》壓一頭。
甚至連播出檔期，都要看《琅琊榜》的臉色。
盛氣娛樂高層皺了皺眉，問道：“據我所知，《琅琊榜》的首播還沒賣，你們臺已經拿下了？”
胡春升搖搖頭，答道：“還沒有，但聽臺裡領導的意思……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四個字的分量很重。
陳文翰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怒氣，說道：“你們就對《琅琊榜》這麼有信心？我告訴你，用《芙蓉》去打《琅琊榜》，絕對贏。
“這一次，《芙蓉》不把《琅琊榜》捶爆，我把頭擰下來給你當凳子！”
胡春升攤手說道：“這個……是臺裡領導的決定，我沒辦法。”
“那有什麼好談的！我告訴你，《琅琊榜》什麼時間播，我的劇就什麼時間播，這一次我不贏方醒，我就不姓陳！”陳文翰怒罵一句，一腳踢開椅子，摔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