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陳少……”劉世傑趕忙追上去，想要攔住陳文翰。
當着這麼多記者的面甩臉子，要不了半天，網絡上肯定全都是負面新聞。
劉世傑想要挽回局面，伸手去拉陳文翰的胳膊。
陳文翰回頭怒視他：“鬆開！”
“陳少，記者從來都是這樣的，在他們面前不能失態，控制一下情緒。”劉世傑抓着他的胳膊，想讓他冷靜下來。
這時候。
臺下的激盪新聞記者，繼續大聲追問：“陳少，有爆料說《芙蓉帳暖度春宵》已經很難收回成本，而你跟投資方簽了對賭協議。
“這份對賭協議導致你欠了將近一個億，這件事是真的嗎？”
陳文翰怒視記者，回懟道：“一個億對我來說，也算錢嗎？！”
激盪新聞記者：“這麼說，你是真的欠了這麼多錢？所以從來不參加路演的你，也被迫出來跑路演宣傳，是這樣嗎？你不覺得享譽國際的小提琴演奏家，穿着奇奇怪怪的服裝拉小提琴，很掉價嗎？”
陳文翰從小學小提琴，雖然他本身並不是真的愛小提琴，但他喜歡榮譽，而他從小到大，所有的榮譽都是靠小提琴拿到的。
現在，這份榮譽卻被記者拿出來，無情的踐踏。
他再次破防，甩開劉世傑的手，大罵一句：“你們懂音樂嗎？有資格評價小提琴嗎？不懂就閉嘴！”
罵完這句，他憤而離場。
……
臺下的粉絲有點發懵。
陳文翰一直營造的人設是“小提琴王子”，而且還是“享譽國際”的“小提琴王子”。
他上節目秀小提琴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氣質都是優雅高貴的。
他的粉絲非常吃這一套。
可是，現在陳文翰破防發怒，和之前營造的人設大相徑庭。
粉絲非常的懵。
不過，在這羣粉絲裡，有一個人眼睛發亮。
曹雲磊原本對今天的活動不感興趣，但沒想到現場吃瓜竟然能吃到撐。
他心裡已經樂翻了：這路演太精彩了，臥底粉絲羣真刺激，這可比電視劇精彩多了。
……
陳文翰憤然離場之後，劉世傑只能硬着頭皮維持現場活動：
“各位媒體朋友，不好意思，我們陳總身體不適，需要暫時離開去休息。
“今天的活動是爲了宣傳《芙蓉帳暖度春宵》，這部劇是翰林傳媒的用心之作，媒體朋友提問的時候，儘量圍繞這部劇來問。”
激盪新聞記者見到陳文翰破防走了，看向劉世傑，覺得逮住一個是一個，繼續發問：
“劉世傑先生，當初在花火傳媒的時候，你堅持讓王楷放棄《琅琊榜》，出演《芙蓉》。
“現在看到《琅琊榜》收視一騎絕塵，《芙蓉》慘遭電視臺拋棄，有什麼感想？”
劉世傑聽到這個問題，情緒也有點難繃，但他不是從小嬌生慣養的貴公子，遇到過比這更惡劣的問題，所以依舊保持着冷靜，答道：
“《芙蓉》的拍攝，我全程都有參與，隨着劇情的展開，會越來越精彩。
“大家不要被水軍的惡意差評誤導，請相信我，這部劇不會讓觀衆失望。”
這個回答，並沒有正面回答記者的問題，而是顧左右而言他。
激盪新聞的記者，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他，接着追問：
“劉世傑先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你在花火傳媒的時候，讓王楷參演《琅琊榜》。
“花火傳媒就不會被收購，你也不會被踢出花火，更不會加入新公司的第一個項目就虧損一個億。
“當初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你寧可違背王楷的意願，也要逼他出演《芙蓉帳暖度春宵》？”
劉世傑拳頭不由自主的握起來。
他也有點破防了，因爲記者說的事情，他真的想過。
當初花火傳媒發展得很好，雖然只有一個藝人賺錢，但兩年時間發展到5000萬估值，已經算是成績斐然。
如果，他當初選擇讓王楷接《琅琊榜》。
那麼現在他還是花火傳媒的藝人總監，花火傳媒還是他說了算。
現在《琅琊榜》享受的一切熱度，都和他有關，都能給他帶來利益。
只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記者的提問，他心裡其實有答案。
他當初爲什麼一定要王楷接《芙蓉帳暖度春宵》？
其實，並不是一定要《芙蓉》這部劇，他要的是一部可以接受他投資劇。
準確的說，他並不排斥《琅琊榜》。
如果他可以隨便選，他會選《琅琊榜》。
問題是，方舟文化不接受他的投資。
當初談王楷片約的時候，他提出的要求是，用王楷的1000萬片酬，再加1000萬資金，投資《琅琊榜》。
他要的是以小博大，用1000萬的資金，撬動5倍的利潤。
如果這筆投資談成了，他甚至可以嘗試啓動MBO，收購花火傳媒，成爲花火傳媒的大股東。
只可惜，方舟文化沒有同意這個方案。
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芙蓉帳暖度春宵》。
而且，那個時候是《芙蓉》劇組主動找上他的，說是陳文翰點名要找王楷出演《芙蓉》的男二號。
從談判技巧上來說，誰先主動示好，誰就會被拿捏。
結果，他確實把王楷的片酬從1000萬，談到了1200萬，多賺了200萬。
而且，陳文翰還同意了他的投資方案。
一邊是普通的片約合同，一邊是投資合同。
前者只能賺到1000萬，還是給花火傳媒賺的，後者能讓他成爲投資人。
兩者之間的區別，換誰都能分得清。
因此，劉世傑堅持選擇《芙蓉帳暖度春宵》。
只是，結局是他沒想到的。
花火傳媒竟然被收購了，而他也被踢出局。
現在回過頭來想，就算當初花火傳媒沒有被收購，他成功逼迫王楷接了《芙蓉帳暖度春宵》。
結局也只能是投資失敗，花火傳媒虧損，繼續壓迫王楷接工作撈錢。
……
劉世傑嘴上不承認《芙蓉帳暖度春宵》拍得爛，但心裡很清楚，這部劇爛到已經沒救了。
但爲了儘可能收回成本，他只能嘴硬，繼續宣傳這部劇。
記者一再逼問，劉世傑早已經見怪不怪，即便心裡有些破防，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繼續顧左右而言他。
等把宣傳《芙蓉帳暖度春宵》的話都說完之後，他站起來宣佈：
“今天的活動就到這裡，感謝各位媒體朋友到場，請多謝宣傳《芙蓉》正面新聞，感謝。”
他說完之後，雙手合十，夾着麥克風，向現場的記者鞠躬，態度非常謙卑。
……
活動結束之後，記者趕回去寫稿。
當天下午四點，網絡上就開始陸續出現相關娛樂新聞。
這些娛樂新聞一出來，以非常恐怖的速度衝上熱搜榜。
新聞的標題一個比一個吸睛：
【現場破防，摔麥離場！昔日小提琴王子，爲何如此暴躁？】
【穿着古裝演奏小提琴，是音樂創新？還是製造噱頭？】
【翰林傳媒對賭失敗，昔日闊少債臺高築，不得已路演撈錢。】
【《芙蓉帳暖度春宵》還有搶救的必要嗎？被江南衛視拋棄之後，出品公司還堅持路演宣傳，是否能讓該劇起死回生？】
【對賭協議是否爲真？翰林傳媒虧損幾何？一個億的虧損，對陳家闊少，算不算錢？】
這些話題衝上熱搜，頓時引爆網絡。
【臥槽！竟然還有新瓜，已經撐了，太撐了。】
【我還能繼續吃！】
【人家小提琴王子，可是說要踩《琅琊榜》上位的哦。】
【真沒意思，方醒這貨都贏麻了，就不能讓這貨輸一次嗎？這劇本我看了五六遍了，已經膩了。】
【樓上+1，我也想看方醒這貨輸一次。】
【方醒：我也想，奈何實力不允許。】
【就《芙蓉》那狗血劇情，主演全流量，撲街理所應當，要是讓這種劇火起來，那電視劇行業就真的完了。】
【原本以爲《琅琊榜》已經夠好看了，沒想到戲外的瓜更好看。】
相關話題陸續衝上熱搜之後，自媒體開始放出路演的視頻。
視頻裡，陳文翰穿着古裝拉小提琴。
緊接着，破防摔麥離場的視頻也傳了出來。
熱搜熱度繼續暴漲。
在衆多樂子人的評論中，偶爾還有粉絲的反駁：
【文翰爲了《芙蓉》的宣傳，都參加路演了，你們不能積點口德嗎？】
【爲什麼一定要針對文翰？他這麼努力，《芙蓉》是他的心血之作，難道不應該得到一點尊重嗎？】
【古裝演奏小提琴這麼帥，劇裡面更帥，看《芙蓉》不會吃虧。】
在這條評論下面，開始有網友反駁：
【看《芙蓉》確實不會吃虧，但是會瞎！】
【會瞎+1】
【會瞎+2】
【這種小提琴王子人設都崩成shi的貨，竟然還有粉絲！真是小刀剌屁股，開眼了。】
【原本我以爲，一部劇再怎麼爛也不可能把眼睛看瞎？等我看到13集，男一、男二光着上半身泡溫泉的時候，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瞎了。】
【會瞎+999】
……
到晚上的時候，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言論。
甚至開始傳翰林傳媒要破產了，鵬程資本也要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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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翰只要拿起手機，就算不去看網絡上的新聞，也會有人發信息問他這件事。
除了詢問的信息，還有鼎盛資本催討分賬的信息。
他只能關機，也不敢回家，因爲回去之後肯定又要面對陳興業的追問，他索性跑到夜店去喝酒。
只是，當他出現在常去的夜店，原本認識的熟人，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十分詭異。
很多圈內人，以前見到他，都會殷勤的上前打招呼，一口一個“陳少”叫着。
現在，這些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他。
陳文翰胸中有怒氣無處發泄，進了包間，又覺得包間冷清，點了十幾個公主陪他唱歌。
他在夜店躲了幾天，想要等風頭過去之後，再回家。
……
這天上午。
方醒接到劉健安的電話，打的是私人電話。
“方醒，我這裡有個情況，需要你過來一趟。”劉健安話中明顯有話。
“劉書記，是什麼事？着急嗎？”方醒想要先問問是什麼事，心裡好有個準備。
“不用擔心，是上級部門的領導，想要找你瞭解一下情況，不是關於你的事情，你放心。”劉健安沒有明說。
方醒聽到這裡，大概猜到是電話裡不方便說的事情。
同時也可以肯定，這件事應該不會牽連到自己。
如果真的是自己出事了，那就不是劉健安打電話，而是有人直接上門。
“去哪裡？”方醒也不多問了，直接問地點。
“明天上午九點，直接來我的辦公室。”劉健安答道。
……
第二天上午。
方醒提前一點，到了寧雲區委，到了劉健安的辦公室門前。
門是開着的，劉健安起身迎上來，招呼道：“來來來，這位是督導組的賀書記，還有這位是周巡視員。”
“你好，你好。”方醒和這兩名上級部門的領導握手。
其實，方醒見過這位賀書記。
當初上頭派督導組來查寧雲文化產業園招商引資違紀問題的時候，督導組就查過方舟文化和20億的總部大樓項目。
當時方醒見過這位賀書記，但沒有打過交道。
“請坐，這次請你過來，主要是瞭解一些情況。”賀書記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讓周巡視員去倒茶。
劉健安趕忙安排秘書去倒茶，把周巡視員按會椅子裡。
“我也不知道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想問什麼儘管問，我知道的都會說。”方醒表明態度。
“是這樣的……”
賀書記先開了個頭，組織一下語言才接着說道：“關於前寧雲區長鬍於海，我們的調查有了新情況。
“威利建工，牽涉到了一家叫做鼎盛資本的投資公司。
“我聽說你和鼎盛資本，有過接觸，想要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情況可以提供。”
“這個……”
方醒其實早就猜到是這件事，想了一下答道：“關於這些案件，我也提供不了什麼，能說的也都是傳言，沒有證據的。”
賀書記伸手按了按方醒的手臂，說道：“你放心，既然我們找你來了解情況，就說明我們已經在行動，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情況說出來。
“是真是假，有沒有證據，交給我們去查就行。”
方醒擡眼打量一下這位賀書記，心中猜測他們找自己的真正目的。
事實上。
關於鼎盛資本通過拍賣古董，賄賂胡於海的事情，早在兩個月前，方醒就已經匿名遞給了劉健安。
上級督導組拿到的所謂線索，應該就是方醒匿名寄給劉健安的那份資料。
現在，督導組找自己問話，是否意味着他們已經知道資料是自己遞上去的？
方醒想了一下，答道：“我只知道，威利建工是鵬程資本和鼎盛資本控股的，但股權控制鏈比較複雜。
“至於前寧雲區長，我接觸不到，只是有一次見他和鼎盛資本的總裁在菲尼酒店吃飯，其他事情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