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覺能感受到周圍那些嘴裡叼着煙的人，在香菸燃燒出的煙霧後面，是意味難明的眼神。
趁着等待韓覺的回覆，大家直勾勾地，懷着各種揣測抱着各種心情，看着韓覺。
身邊的夏原一點要幫的意思也沒有，在吃一塊羊肋排。
韓覺心裡嘆了一口氣。
【不要一個人吃光啊……】
因爲菜很好吃，韓覺認爲他就不能把心裡吐槽的話說出來了。怕被打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他還沒吃飽，非要當個惡客的話，就吃不到了。
於是心裡話歸心裡話，他韓覺還是要當個體面的客人的。就當給夏原一個面子，給美食一個面子。
韓覺擦擦嘴，抿了一口白水，眼神凝重地看着那個姑娘。
眼神也不像是對那姑娘有意思的樣子。旁人不知道韓覺憋着什麼壞主意。
那個氣質姑娘被韓覺盯着倒是神情不變，氣定神閒和韓覺對視，只是心裡卻難免有些失望。
她是知道韓覺這個人的，所以也就知道韓覺一直以來的形象和【安靜】是一點沾不上邊的。
被韓覺聽成挑釁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前提是如果韓傻叫能聽出來的話。
如果韓覺聽到這樣的話就擺難看的臉色給大家，那今天夏原往圈子裡帶人的事就成了一個笑話了。
一陣悠悠的風過來，把菸草燃燒的煙霧吹散了。
衆人心裡搖搖頭，大抵和氣質姑娘心裡所想的差不多，看到韓覺只是這麼個反應，也感覺沒意思了。
正當他們準備重新各聊各的時候，這時，只見韓覺有了新動作。
韓覺盯了大概10秒，又或許不止10秒。收回了看似不善的目光，對那氣質姑娘說：“竟然被你發現了。”
點點頭，保持一臉凝重的神情，轉而湊到身旁悠然吃着美食的夏原的耳朵邊上，像問不可告人的事一樣問道：
“是你走漏了風聲？”
聲音低沉，卻故意讓大家都聽見了。
那氣質姑娘聽到這話愣了一會兒，才莞爾一笑。
夏原嚼着嘴裡的肉，翻了個白眼。
“你現在【巷口】還去嗎？”那個穿着寬鬆像穿着睡衣來的大叔，端着啤酒開口問韓覺。
“巷口？”韓覺挑了挑眉毛。
夏原擦着手，說：“宋寅，唱民謠的。他上次看到你在【巷口】表演，所以我纔可以找到你。”
韓覺瞭然，對宋寅點點頭。
“和這幫人一樣，叫我寅子就可以了。”宋寅舉了舉啤酒。
“韓覺。”韓覺也舉了舉白水自報了名字。
客客氣氣，一片祥和。
這和其他人預想中的接力試探韓覺的情況不同。剛纔他們等夏原的時候，說好了如果夏原帶的是個男的，就輪流試探試探。
沒想到看起來濃眉大眼的宋寅，竟然立刻就當了帶路黨。
韓覺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麼，回答宋寅剛纔的問題：“【巷口】現在已經不去了。”
“準備發唱片了？”宋寅問。
韓覺搖搖頭。
“可惜了。”宋寅嘖嘖嘴，遺憾道。
氣質姑娘插話問道：“哪個巷口？”
“巷口酒吧。”宋寅也不解釋，只說了個全名。
【巷口酒吧】，氣質姑娘即便不怎麼聽民謠，但也知道這個地方，結合之前的話，這才懂了爲什麼宋寅當了帶路黨，對韓覺這傢伙青睞有加。
在座的有幾個朋友都是【巷口】的老客，她自然也是知道【巷口酒吧】不是偶像藝人之流，隨隨便便能去得了的。除非有好作品。
“可以嘛。”氣質姑娘眼睛一亮，對韓覺說：“你的歌哪裡能聽到？”
“半個月之後差不多能聽到音源版吧。”韓覺聳聳肩，趁機宣傳一波。那個時候合同就剛好到期，他就上傳音源。
“不用半個月，【巷口】官方號估計這幾天就放視頻了。”宋寅糾正道。
韓覺也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
韓覺被老闆問了版權問題之後，是知道有這回事兒的，但是那段時間遲遲等不到，他都快忘了這茬。
“韓覺唱得怎樣，夏原你聽過沒有？”氣質姑娘視線看向夏原。
夏原可不會因爲是熟人就不說一針見血且充滿主觀到氣死當事人的評價。
“民謠沒聽過，其他的歌聽了，還不錯。”夏原一反常態地不刻薄了。
“其他歌？確實。”氣質姑娘以爲夏原說得是韓覺在《我們戀愛吧》裡的那兩首。
“流行，還有英文歌。”夏原卻不是指那兩首。
“英文歌？”
這就有點意外了。
“是【hello】、【thanks】這種程度的嗎？”一個一直坐着默不作聲的人開口問道，板着一張臉，華夏語和英語的發音都很不標準，口音怪異地像是要把一字一句都狠狠往牆上按，讓人捉摸不出他是哪個國籍的，但是語氣中的不友好是十分明顯的。
韓覺轉頭看過去，發現聲音的來源是位於角落的一位中年人。他留着微微卷曲的長髮，垂在肩膀上，鬍子拉碴。穿着一身西裝，卻穿出落魄失業白領的感覺。白色的皮膚和立體的五官，證明着他擁有着外國人的血統。他正歪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大塊木偶怎麼擺放在椅子上都讓人覺得彆扭的不行。
“如果都是小學生水平的英文歌，只能算童謠。”這個外國人慢慢說着，搖搖手裡的手機，畫面是韓覺在網上的公開資料。
他剛纔一直在查着韓覺的資料，原本他對韓覺是毫無興趣的，但是聽到韓覺會英文歌，他就忍不住嗤笑了。因爲他看到的資料裡面，都沒有說韓覺會英文，自然就引得他這位外國人以爲韓覺是靠幾個英文單詞和句子就自稱會英文的不靠譜藝人。
大家就看看那個外國人，再看看韓覺，也不開口調和。畢竟韓覺只是韓覺，另一位卻是他們的朋友。
場面似乎又回到了剛開始的樣子。
但這一次韓覺的應對，卻不和一開始一樣了。
衆目睽睽之下，韓覺卻聳聳肩，一點要解釋的意思也沒有。似乎無論對方有什麼看法，於他韓覺都毫無關係。
韓覺這麼想着，卻感覺腳邊被人踢了踢。
略一思忖，這個角度只有夏原了。
韓覺就看過去。
“你上次在紐約街的【北極星】不是唱了一整首英文的麼？”夏原看着韓覺的眼睛問。
眼神裡，似乎藏着其他的信息。
“啊……難道……不是兩首嗎？”韓覺眨動着眼睛，快速分析着，把話磕磕絆絆地說完。
【難道這是準房東？！】韓覺眼神閃爍。
【這就是你的準房東。】夏原眯着眼給予肯定。
之前這位外國友人一直沒有開口，韓覺是沒有察覺的，畢竟大家的外部着裝都很格格不入，外國友人渾身落魄的樣子就像水滴溶於大海。但是對方一開口之後，那種彆扭的味道就很明顯了。
雖然這種打扮不像是隨心所欲把房子租着玩兒的人，但既然這位是房東，那如此大好刷印象的時機，韓覺怎麼能放過！
然後不等衆人反應，韓覺就清咳嗓子，說：
“我私下自學英文已有數年之久，向來低調，媒體從來不知，我也無意大肆宣揚，然而現在我們的國際友人竟然懷疑我對英文的感興趣程度，那麼……”
韓覺搖搖頭，似乎被外國友人的質疑了就很傷心的樣子。
接着他一改頹色，對着夏原手一攤，作豪氣狀，說：
“吉他來！”
夏原悠然自得地夾了一筷子麪條，哧溜溜吸進去，沒搭理韓覺。
“呼呼，嗯，好吃。”夏原說。
韓覺的手輕微顫抖起來。
場面的氛圍一度往尷尬走去。
最後還是宋寅看不過去，沒讓場面變得極度尷尬，他對韓覺說：“你要吉他的話，我這有……”
“咳咳，謝謝謝謝。”韓覺把手不着痕跡地收回來，擦擦手準備站起來去拿吉他了。
“停！”那個外國人緊鎖着眉頭大喊道，目光宛如鷹隼般犀利地盯着韓覺。
韓覺心裡一沉。
剛纔丟節a操的過程不會被這位發現了吧？
“是你！”外國友人沉着嗓子說，不斷點着頭，眼神發亮。
“原來是你！”
“我……？”韓覺假裝不明所以。
心裡卻嘆了口氣，【是你！原來是你要租我的房子？】自動腦補了這位外國友人要說什麼了。
剛纔韓覺一副【你說什麼爸爸我都不care】的囂張樣子，一定給這位準房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現在挽回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了。
【實在不行，我就借錢吧。不租就不租了。】
“賈倫斯？”其他小夥伴紛紛問賈倫斯自言自語在說什麼。
賈倫斯開口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說，或者不知從何說起。
最後他拿起手機，刷刷刷一陣操作後，就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讓他們自己去看。
他兩邊的人湊過來看。
界面上顯示出的是一個英文社交平臺的軟件，一長串的英文文案介紹，雖然有很多感嘆號，他們也看不懂英文，但是下面視屏的封面，那個站在燈照下的舞臺上的人，他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那個人赫然就是韓覺。
看到這個界面的那幾個人，就看看韓覺，看看手機，進行對比。
最後發現真的是韓覺，文案裡中出現了的【Jue Han】的字樣，也無不證明着這一點。
有點晚了，我繼續碼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