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幾乎所有東西都有其標價。
而韓覺僅用六個月的免費房租就把自己給賣了。當時還挺開心的,覺得自己賺了。
十二月中旬住進來,然而從一月到二月,韓覺大多都在外奔波,美利堅那個酒店住得都比家有感情了。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回家宅個半個月,犒勞一下自己,結果夏原的一通電話告訴他,剩下四個月的免費房租拜拜了您吶!~
韓覺當即心都涼了。
什麼過年鄉愁不鄉愁的,在岌岌可危的住房危機面前,什麼悲春傷秋的情緒都得先靠邊。
歌曲能不能被用上,韓覺其實不太在意。
現在的韓覺,不需要再斤斤計較地想一個要不要租帶陽臺的房子的問題考慮半天了。他對這件事緊張,主要是因爲他好不容易熟悉了方圓兩公里事物,可不想過年的時候聽着別人家熱鬧的歡聲笑語,可憐兮兮地搬家。搬家是一個工程浩大的事情,找到一個靠譜的房子更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這件事只要稍微一想,韓覺就感到渾身疲憊了。所以韓覺能不搬還真不願意搬。
在飛機上的時候,韓覺的睏意比之前幾次來的都要晚。大家知道韓覺接了一個電話之後,人就變得很憂鬱,一個個也就沒有來打擾韓覺。
韓覺看着窗外橘黃色漸行漸遠,以點帶面的都市街燈,心裡在想着賈倫斯的事情。
雖然韓覺自認爲他現在幾首歌的價值,絕不對不止六個月的房租,但事情不是這麼算的,當時的賈倫斯出手闊綽,韓覺清楚自己纔是佔便宜的那一方。對於賈倫斯,韓覺是心裡帶點感激的。所以他之後拿出來的歌曲,也都不是隨隨便便糊弄賈倫斯的。
現在電影停了,韓覺想象得到,最難受的人一定是賈倫斯。
韓覺和賈倫斯交情並不深,認識的時間也不久,但摸清賈倫斯那淺顯的心思並不困難。在賈倫斯周圍朋友們的眼裡,賈倫斯就是一個妄想反攻華夏影視圈的傻子。而在韓覺的眼裡,賈倫斯依舊是傻子,但區別在於他是一個可愛的傻子。一個純粹追夢的傻子。
現如今,追夢這個詞說出來形容別人,人家說不定還以爲你是在罵他。但賈倫斯是實實在在地追求夢想的,並且毫不掩飾這一點。
就算是一個壞蛋只要心懷夢想,也多少能在功虧一簣的時候惹人感慨,更何況賈倫斯。
韓覺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導致賈倫斯這樣的人把電影停了。
當壞事發生的時候,似乎宇宙間一切事情都是爲了使這件壞事發生。韓覺想不明白,只能等下了飛機再向夏原問個清楚。
和上次一樣,到達魔都機場的時候,是清晨。冬日的天色纔剛剛有點亮,但依舊藍得像深海般憂鬱,街燈都還亮着。但臨近春節,像機場這樣的地方,人流要比平時多一點,此時雖然大清早的,但來往的人讓機場也不顯冷清。
韓覺的小夥伴們推着各自的行李,扭着脖子,伸着懶腰,吸一口冷氣咧開嘴笑。他們帶着疲勞和興奮,向韓覺關溢告別,隨後各自散開,下次再集結就要春節之後了。
韓覺下了飛機就給夏原打去電話,夏原告訴他,說她現在在賈倫斯的家裡,讓韓覺行李放了就上樓來,見面詳談。
韓覺依舊是蹭着關溢他女朋友的車回家。只是這一次車上多了個小周。關溢想着小周也算是正式員工了,就趁這次認認韓覺的家,以後也方便幫韓覺送點東西。
“所以韓哥你那個電影的項目黃了?”小周吃着關溢女朋友給他們帶來的早餐,聽完韓覺的描述,嘴裡含糊不清地發出驚訝。
韓覺同樣吃着早餐,說:“估計是懸了。”
“其實這也不是壞事,”關溢聽到這個消息倒似乎放鬆了不少,從副駕駛位上扭頭對韓覺說,“最近我們人氣剛剛上來,這個炮灰電影少不了要拿你當賣點宣傳。上映之後,這部很明顯就是爛片的電影再爛得一馬平川,我們就會受到牽連,人們不認識名不經傳的導演和製作人,誰有名就罵誰,你給他們主題曲,還當配樂師,這算是變相的給電影背書,觀衆不會放過你的。這樣我們以後出去報價都底氣不足,要打個折扣。現在這個毒瘤摘了更好。”
小周聽了關溢的分析,面露震驚,連連點頭。
韓覺聽了沉默不語。
關溢看到韓覺不言不語的,以爲傷到韓覺了,於是解釋說:“我剛纔話是說得現實了一點,但圈子裡就是這樣的。因爲你之前以演員的身份在影視圈裡沒闖出來,再轉幕後,做主題曲。但是這電影失敗了,人們不會管那麼多。他們只會覺得你做演員,電影失敗,做主題曲,電影又失敗。現在全世界開機前都拜這個拜那個的,以後片商提起你,只記得【毒藥】屬性,爲了好彩頭,同樣等級的兩個人,他們就不會選你。藝人只要貼上【毒藥】的標籤要扯下來就難了,之後再走影視這條路就難了。”
“這些我懂的。”韓覺前世半腳踏進影視圈,自然明白關溢說得這些都是爲他好。
“只是……”韓覺語塞。
【只是這是他在影視圈的第一部作品,他想善始善終】這話他不能講。因爲前身以前拍過一部撲得很慘的電影。
“只是那是我朋友的電影,我想幫幫他。”韓覺說。
“等以後吧,”關溢說,“音樂上站穩腳跟,以後總有機會的。”
【以後嗎?】韓覺爲此感到擔憂。他覺得幫賈倫斯的機會以後渺茫。
到達韓覺的家之後,韓覺將行李放好,就按照夏原的話上樓去找她跟賈倫斯。
進了電梯,按最了最頂樓的按鈕。
這是韓覺第一次來到賈倫斯的樓層。整個樓層只有他一戶,電梯就直接設置在賈倫斯的家裡。
韓覺走出電梯,來到玄關處,聽屋內的動靜感到裡面挺多人。
“他來了。”韓覺聽到夏原的聲音。
接着,韓覺就看到夏原拿着一罐啤酒從轉角處走來。
“不用拖鞋,直接進來吧,”夏原靠在牆上,隔了許久沒見韓覺,卻也一點也不生分,“早飯吃了嗎?”
“吃了。”韓覺嗅着空氣中的煙味回答。
“還好你是吃了早飯來的,這裡可沒有早飯。”夏原轉身領着韓覺進屋去。
韓覺進去,看到了滿是酒瓶子的客廳,空氣中煙霧繚繞,活像某不見天日的賭場。一旁的壁爐在烘烤着木頭,但一層玻璃擋着,煙不像是從這裡來的。再仔細一看茶几上滿出來的菸蒂,韓覺才瞭然。
裡面的人看到韓覺來了,紛紛投來視線。
韓覺看過去,此時這一大幫人正圍坐一團,神采奕奕地聊着天。有盤腿坐地上的,有坐沙發上的。一部分人是韓覺上次被夏原帶去第一次認識賈倫斯的飯局認識的,此時他們向韓覺點頭,打着招呼。另外幾個韓覺就不認識了。
韓覺看到賈倫斯的時候,賈倫斯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了。這是韓覺第一次看到賈倫斯墨鏡之下的面容。
消瘦的臉頰,顯得眼神很大,很深邃。在平日應該是很有神的,但此時卻滿是酒後的迷糊。
“隨便坐吧。”夏原坐在沙發上,招呼韓覺。
韓覺倚靠着沙發,並沒有馬上坐下來,他問:“你們聊了一整晚?”
“對。”夏原說,“都是來看賈倫斯死沒死的。”
“事情很嚴重?”韓覺不得不這麼問,這陣勢龐大,光是開解就這麼一大幫子人用了一整晚的時間。
“事情可以說嚴重又可以說不怎麼嚴重,說不嚴重就是賈倫斯投點錢進水裡的事情,說嚴重麼,就是他好像徹底傷心了。”夏原拿了一瓶酒給韓覺。
韓覺點點頭,問:“現在什麼情況?”
夏原搖搖頭。
韓覺剛想深入問,結果那邊賈倫斯就突然喊了起來。
“我這幾個月失眠的時間加起來都夠一個短命鬼過一生了!不差這麼一會兒!我不睡!”賈倫斯推着別人,嘴裡含糊不清地喊着。原本就帶口音的華夏語,更是讓人很難聽懂。
“行行行,今天你是大爺,你說不睡大家都陪你。”宋寅被賈倫斯一掌拍在臉上,這會兒正咬牙切齒。
“都是命運啊!都是命!”賈倫斯發酒瘋了。
“你不是不信命麼?這命特麼都要把你砸死,你丫的就不趕緊躲躲?”宋寅使勁掰着賈倫斯,奪過他手中的酒瓶。
賈倫斯突然收斂動作,嘟囔道:“算了吧,它也瞄了很久。都挺不容易的,砸死就砸死吧。”
“你繼續拍啊,不就是幾個癟三嗎,他們屁點本事都沒有,光會嗶嗶,理他們幹嘛。”宋寅好言相勸。
想與喝醉的人交談實屬難事,清醒的人永遠處於劣勢。
“他們說的是對的,他們說的是對的!”賈倫斯突然把臉埋在宋寅的襠部,嚎啕大哭。
“我草……”宋寅仰着頭,倒吸一口冷氣,面目猙獰,捏着酒瓶差點砸下去。
今天算是整理了一下細綱,明天給大家多寫一點。話說,大家喜不喜歡【一更三更一更三更】的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