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潼不禁回想起了他和餘紈紈剛認識的時候。
當時這傢伙也是拼命往他身邊湊，然後他拼命躲，甚至不惜離開課桌胳膊懸空。
現在也差不多。
不過區別是，當時餘紈紈想了解他，現在餘紈紈想深入瞭解他……
蒲潼往後縮了縮，很快就靠在車門上無路可退。
少女的面頰燃燒着鮮豔的紅暈，她低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雙瞳翦水。
或許是因爲這份思念憋了許久，或許是因爲他們久別重逢，或許是因爲話題太過曖昧，或許是因爲車內實在太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就是很想往蒲潼身邊湊。
難道這就是情到深處不能自已？
雖然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幹嘛，只是想湊近一點。
“不會中暑了吧？”蒲潼乾咳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即伸手去摸餘紈紈的腦袋。
太熱導致悶壞可就不好了，這種情況也得多多提防纔是。
他伸手去摸卻摸了個空，餘紈紈躲開了他的手，顯然是不想被摸頭。
她往後一仰，順勢躲開了想要摸她手，隨即又湊上前來轉守爲攻，直接張嘴咬向蒲潼的手指。
蒲潼下意識一縮，無名指和食指倖免於難，中指卻被她牢牢地咬住。
指尖溫熱的感覺險些讓他大腦宕機，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別人咬手指……
餘紈紈咬着他的手指不能說話，只是擡頭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副死活不打算鬆口的樣子。
“你，你屬狗的啊？”
蒲潼不自覺嚥了口唾沫，感覺自己也熱了幾分，再這麼下去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啊。
餘紈紈也有點被自己的行爲震驚到，她只是不想被摸，不想被動，這才主動出擊，下意識就咬了。
隨後注意到蒲潼震驚的目光，她的心裡頓時就生出了幾分得意來，看樣子這次是她贏了。
蒲潼越慌亂，她就越開心，因爲他總是這樣，心裡越是暗流涌動，面上越是平靜非常。
即便她也知道，蒲潼對她的歡喜並不少，他的心裡也不是一潭死水，但他依然如下雨前的天空，明明即將電閃雷鳴，穩穩地停留在雲端，不肯曝露出一絲聲響。
他到底會不會害羞?會不會驚訝?會不會意猶未盡呢?
爲什麼總是像一塊木頭呢?
難得看到蒲潼這麼驚慌失措的樣子，餘紈紈也更想逗他了。
她索性決定更大膽一點……
於是，少女伸出了舌頭，輕輕點了點他的指尖，從中感受到了一絲溫熱，同時嚐到了淡淡的甜味。
“你瘋了？”
蒲潼這下真有點坐不住了，趕緊開始往回縮手，怎奈餘紈紈咬的實在太死，他也不想弄傷對方。
“別咬了，我認輸，認輸還不行嗎？”
咬還行，但舌頭他是真的頂不住，那種柔軟溫熱的感覺讓他有點心癢癢。
餘紈紈卻是不理他，蒲潼越慌張，她就越得寸進尺，或許這就是欺負老實人的快樂吧。
她乾脆直起腰來，側過腦袋吻了吻蒲潼的指節。
自己這算不算吃人啊，那自己豈不是變成女妖精了？
餘紈紈的腦袋有點亂糟糟的，不過女妖精也不一定得吃人吧，乾點別的也有可能啊！
一想到這，她又用舌頭舔了舔蒲潼的手指頭，也注意到了這傢伙發矇呆滯的表情。
他輕輕一顫，臉上上神情全無，只是目光更加複雜。
餘紈紈也知道他內心定然有極大的震動，但她想要的就是這個。
她知道她這麼做是很壞。
她也很震驚於自己的大膽。
尤其被蒲潼這樣一直看着，她也很不好意思了，但又樂在其中。
“差不多……行了吧。”
蒲潼略帶驚訝地看着面前的餘紈紈，頭一次切切實實的被她撩到。
以前兩人相處，他只有心動和歡喜，產生的只有純潔的感情，但這一刻，卻是頭一次產生了慾望。對於一段感情來說，這應該是好事，但對於蒲潼來說，這好嗎，這不好。
餘紈紈似乎也玩膩了，默默鬆開了咬手指的嘴，隨即抿了抿嘴脣，不動聲色地品味着蒲潼的味道。
找到你了，美味的小孩！
她很想把這個味道一直記下，卻又有些做不到……
對於人類來說，味道是最說不清楚的，味道不能寫只能聞，要你身臨其境去品味才明瞭。
味道甚至是難於記憶的，只有聞到它你才能記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蘊。
譬如雨水之於草木，激出的氣味總是清新而純潔；譬如秋風將至，甘冽的涼意總讓人回味起盛夏的光景；譬如早霜寒雪，掩映土地微苦，因而在冬天總是倍感熨帖。
在餘紈紈眼裡，蒲潼的味道應該是幸福的味道。
她像小魔女般的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朝蒲潼露出一個示威的表情。
這次她贏了，完勝。
與此同時，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籠罩在她心頭的憂愁與哀怨也紛紛消失不見。
明明現在還在堵車，明明她和蒲潼出去玩即將被老爸抓包，但此時此刻她就是生不出一點緊張來。
畢竟和蒲潼在一起的時間不能浪費在難過裡，只有他身邊，纔是自己最寧靜的去處。
“怎麼樣？”
餘紈紈心裡其實都快羞死了，畢竟今天大膽的人是她，但爲了示威，她還是裝出了得心應手的氣勢。
“牙口挺好……”蒲潼頓了頓，“沒有蛀牙！”
“你纔有蛀牙，你全家都有蛀牙！”
明明剛纔都滿臉呆滯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中了，現在又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開玩笑。
這傢伙，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表裡不一啊！
不過，誰讓她就喜歡他藏在寧靜表面下的溫柔呢……
“你該不會以爲你佔了便宜就可以溜走吧！”蒲潼忽然話鋒一轉，一手按住了少女的肩膀。
餘紈紈也有點沒反應過來，有點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
他要幹嘛？
他是要吻自己嗎？
餘紈紈的心裡頓時打起了鼓，剛纔她主動進攻的時候步步爲營，現在主動權到了蒲潼手裡，她怎麼就這麼慌亂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高攻低仿？
對此餘紈紈是不可能承認的，她抿了抿嘴脣，決定坦然面對接下來蒲潼的攻勢。
我餘紈紈進可攻退可守！
蒲潼附身而至，和她緊張而期待的眼神交錯，就在他想湊過去的時候，卻是忽然聽到了車門口的腳步聲。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頓時坐立起身，車門也剛好打開，陳瑩壞笑着探頭進來看了他們一眼。
“哎呀，沒抓到。”
“你這人怎麼這樣……”餘紈紈被嚇了一跳，不是說好不當電燈泡的嗎，怎麼還帶回來的啊？
不過她轉念一想，這好像本來就是人家的車，人家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不是很合理？
反而是他們倆在人家車上做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有點不妥。
“前面有個姐們手機沒電了，我來取個線借她。”陳瑩取了車上的數據線，皺着眉頭打量着他們倆。
“你臉怎麼這麼紅？”
“車上悶的！”餘紈紈咬了咬牙，“都怪你這車不開空調！”
陳瑩也沒理她，拿着數據線就重新離開，車內也重新變成了他們倆的二人天地。
不被打斷還好，這一被打斷，他們反而覺得更尷尬了……
餘紈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蒲潼，心有不甘。
“繼續嗎？”
她聲若蚊蠅，害怕被蒲潼聽到，又害怕他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