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沒有,她並沒有懷孕。”
他舒了口氣,到病牀前看妻子,鄭敏珠已經醒來,看見他,她面無表情只是淡淡的說,“不好意思,讓你這麼急趕回來。”
趙秀哲同樣也很淡然的回答,“你平時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這麼挑食。”
他退到走廊上便給甘露打電話,電話打過去卻一直是佔線。他很疑惑。
甘露此時正在和吳小寒通電話,剛纔她躺下來,壓到了枕頭下的手機,結果把號碼誤撥到了吳小寒那裡。
吳小寒打着哈欠迴應她的道歉:“這樣子都能把號碼撥到我這裡來,看來是老天註定的,你在哪裡?”
甘露想了下回答他:“我在海邊。”
吳小寒知道是那個男人帶她去的,他也疑惑:“他呢?爲什麼把你一個人丟下。”
甘露苦笑,“他妻子生病,回去了。”
兩個人都是傷心人。
他雖然不開心,依然勸她:“現在聽我的話,躺下來,我放音樂給你聽,你聽着就睡着了。”他把電腦打開,調出很輕柔的音樂,然後把手機放在一邊,“聽到了嗎?”
甘露點頭,“是的,很輕,聽到了心情就很好。”
“你是第一個不用裹尿不溼聽我放音樂的孩子,晚安。”
甘露把手機放在枕頭邊,聽着手機裡的音樂,她微笑,“謝謝你,小寒。”
甘露並沒有睡的很踏實,她想起很多事。他回去了,一邊是情人,一邊是生病的妻子,他還是選擇回到妻子身邊。如同很多出軌又回頭的丈夫一樣,在外面轉了一圈,還是要回妻子的身邊,不爲別的,只因爲,他們是夫妻,有合法的婚姻。
結婚,很容易,九塊錢就可以辦好那張證,但離婚,太不容易,那場拉鋸戰,可以把人耗的筋疲力盡。
趙秀哲和鄭敏珠的婚姻就是這樣,他想離,她想耗,這注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工程戰。
情人不好做,情人也不好等,情人又見不得光,既然是這樣,爲什麼要等,況且,自己的身邊也並不是寸草不生。
甘露有了決定。
她第二天早晨起來,發現手機開了一晚電池耗盡,便把手機留在旅館充電,自己戴好太陽帽抹上防曬霜去海邊玩。果然到了中午,趙秀哲急急火火的滿世界找她,終於找到了正赤着腳抓螃蟹的她。
看見甘露,趙秀哲放了心,和她找了個陰涼
地坐下來。
甘露存心揶揄他:“你是不是在爲難,不知道怎麼和我說呢?你一定在想,天吶,偷情的角色真是比孝子都難當。”
他也無奈,“甘露,你總這樣刺激我。”
甘露看着天,自言自語的感慨:“多好的天氣,風和日麗。”
趙秀哲握住她的手。
甘露輕聲說:“秀哲,我們分手吧。”
他握緊了她的手,“不行,我們剛剛纔合好,你對我如此珍貴,我絕不會放手。”
甘露很平靜:“秀哲,我相信你愛我,我也愛你,可我們都不是從前的我們了,我們都受過高等教育卻在做這種不倫理的事,我承受不了這種道義上的折磨,分手吧,祝你一切安好。”
他回答:“我們回去,你好好睡一覺,我知道你在賭氣。”
甘露搖頭,“不是,秀哲,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我不送你。”
甘露也不需要他送,她自己平靜的回旅館收拾好行李,把趙秀哲給自己的信用卡放在桌子上,他會發現的,從今天開始,她不是他趙秀哲的情人,她要做回自己,重新做回一個率真自信的甘露。
趙秀哲卻根本沒當她的話是真的,甘露的客氣和認真在他眼裡只象是又一次撒嬌和淘氣,他心裡固執的認爲,這個女人是愛他的,絕對不捨得離開他,他有辦法控制的了她,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過得幾天,他再哄她,她一定會屈服,會再回到他身邊來,所以,他不當真。
但是他錯了,這一次,甘露認真了。
甘露回到單位,她泰然自若,認真工作。下班時,她看到吳小寒在等她,他示意她到他車邊,跟她很神秘的說,“猜,我給你帶了什麼?”
她搖頭,搞不懂他的意思。只見他把後備箱打開,裡面有一個桶,桶裡是雞蛋,怕雞蛋碎了,用麥糠皮填充,個個雞蛋都是紅皮的,個頂個的水靈。
吳小寒說,“你那天喝酒喝醉了,吵着要吃雞蛋,還說什麼現在超市的雞蛋一點雞蛋味都沒有,特別懷念小時候家裡養的雞下的蛋,正好呢,我前天去了趟郊區,遇到一戶農家自己放養的雞,那纔是真正的野味,所以我順道捎了十斤回來,誰叫我周圍有隻饞嘴老鼠呢。”
他說的若無其事,甘露卻聽的想哭:“吳小寒,你這是何苦呢?”
他呵呵笑,“現在銀行好象調整存款利率了
,我現在存,有朝一日取的更多。”
甘露哽咽,“謝謝你。”她知道他喜歡她,他越是這樣,她越不好受。她有一次無意和同事說喜歡吃在城南一家小超市偶然買到的一種肉沫醬,味道很好,很下飯,吳小寒馬上留意了,驅車跑到城南挨個小超市找,終於找到,回來在午飯時若無其事的端給她,甘露一嘗,馬上明白,擡起頭看他,眼神又有感動,也有感傷,他看的到,讀的懂,馬上低下頭。
他心中有一點滿足,更有很多辛酸,值得,怎麼不值得。
趙秀哲約了甘露幾次,終於把她約了出來,兩人在一間餐廳碰面,餐廳很優雅,是私人會所。
他說:“離你上課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看看想吃什麼,吃完了我送你去。好好上課,回來時教我用西班牙語怎麼說,我不放棄你。”
甘露說,“其實我一直覺得只有漢語才最博大精深,最精闢,漢語有一句話,叫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濃。”
“說的好。”
“其實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不要去做沒有意義的事。”
他說:“我要有半年的時間才能差不多解決好這些事,我和她,要離婚,需要先分居,我們還有財產分割的問題,這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解決的了的。”
甘露說:“我身邊有一個人,一直默默關注我,喜歡我,我心裡的天平在向他傾斜,我想我沒辦法再等你。”
他答非所問,“一會你下課我去接你。”
甘露很無奈,“一會有人來接我,你知道是誰嗎?是我爸爸,你要和他面對面嗎?”
他沉默,甘露站起來。看她要走,他一把抓過她的手,也不看她:“真的決定了?”
“對。”
他右手拉着她,左手去拿桌子上的杯子,發覺手有點抖,沒拿住,杯子一下倒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居然摔碎了,他也不管,一把把破了的杯子抓在手裡,攥的緊,甘露看到他手滲了血。她無奈了,“趙秀哲。”
他問,“是說真的嗎?”
甘露拉開他的手,“你其實很愛惜自己,你的右手要工作,所以你只會傷你的左手,一個這麼愛惜自己的人,應該懂得怎麼生活。”
她終於是走了。
趙秀哲看着手裡滲出的血,他難過又痛恨,“你說分手就分手,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還是這樣,你別想離開我,我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