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理髮店裡,十八尿向唐青訴說李雅的可怕,無意之中提到同學們,唐青預感到這裡面有文章,就緊問道:
“你出去那麼多年,還有同學在聯繫嗎?”
十八尿愣了一下,馬上笑嘻嘻地回答唐青道:
“嘿嘿,嘿嘿,你和李麗不是我的同學嗎?我們不是經常在聯繫嗎?”
唐青沒想到十八尿變得那麼圓滑和精明,一拍理髮椅的靠背,厲聲喝問:
“十八尿,你少在我面前裝愣充傻,說,是不是李雅叫你去聯繫同學們?”
十八尿身子一哆嗦,噌地從長排條凳上站起來,逃命一般逃出人民理髮店。
“喂,你給我站住,你給我回來!”
唐青追到店門口,市心街上已經沒有十八尿的身影。
唉!我怎麼又嚇跑了他呢?
唐青本想趁店裡沒有人的時候,好好問問十八尿有關李雅的情況。
比如,當時候十八尿在鹿山路李家老院子的道地裡挖什麼?見到唐青爲什麼要演戲給李雅看?李雅一直待在老院子裡做什麼?
又比如,大年三十夜十八尿返回鹿山路李家老院子做什麼?他去仙人坑王家樓房找王木匠有什麼事情?李雅找裝修公司是不是打算改造鹿山路李家老院子?
還有,李雅到底什麼時候離開的剡城?她離開剡城和待在鹿山路李家老院子那麼長時間,包打聽他們爲什麼沒有發現一絲跡象?
再還有,十八尿爲什麼要突然聯繫同學們?爲什麼我一提到同學們,他跑的比兔子還快?
一連串的問號盤旋在唐青的腦海裡,心中懊悔不已。
唉,誰讓我自己總是那麼粗暴地對待他呢?換作一個正常人也會被我嚇跑,何況十八尿他本來不正常。
下次見到他,我得對他溫柔一點,他保證嘚瑟個沒完,把知道的全告訴我。
哼,十八尿,我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能嘴硬到底!
喂,李雅,你不要以爲自己是個心機婊就永遠無敵,我照樣讓你在我的剃頭刀下瑟瑟發抖!
唐青想到這裡,嘴上冷笑一聲,一巴掌重重拍在理髮椅的靠背上。
“哎喲,九斤師傅,你一個人生悶氣呀?”
一位女街坊走進人民理髮店。
唐青站起身,笑着迴應:
“大過年的我生什麼悶氣?這靠背上面一顆螺絲鬆了呢。”
“九斤師傅,你就是厲害,文武雙全,螺絲鬆了,一巴掌能拍緊。”
“謝謝你的讚揚,是不是想洗頭?”
“九斤師傅,你怎麼知道我來洗頭?不是來做頭?”
“你這個頭過年前剛做了新發型,肯定用不着再做。你肯定是好幾天沒洗頭,覺得不舒服,自己想洗又怕弄壞了新發型,所以過來這裡洗。”
“九斤師傅,你真是仙人下凡、金剛附身……”
“我還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呢。好啦,快去坐下吧,我給你洗頭。”…
唐青打斷女街坊說話,她知道,女人一旦開口,這嘴就好比高速公路上的車,要想剎車,得提前踩,否則容易翻車和追尾。
果然,唐青打斷女街坊的話爲她開始洗頭,那女街坊坐在水槽邊還是關不上話匣子,頭上水聲嘩嘩,她依舊嗓門大開。
“九斤師傅,你說那李雜婆是不是真的雜?不要鹿山路的李家老院子,只要鹿胎山上的李家老宅?”
“你說什麼?”
唐青拿花灑的手抖了一下。
“九斤師傅,你還不知道呀?外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呢,說鹿山路的李家老院子歸李雅一個人所有,李雜婆連一塊磚頭也不要。”
“那是李麗這個做姐姐的風格高,不和妹妹爭家產。”
“我看呀,根本不是她李雜婆風格高,是她雜。你想,當時候李爺去世,她和李忠、李誠爭家產,爭來爭去爭到最後,結果只要那李家老宅,不要鉅額存款和金銀珠寶,雜的透頂!”
“雜就雜唄,鈔票又不能當飯吃,還不是房子好,可以遮風避雨。好啦,坐到椅子上去,我給你重新做一下發型。”
唐青爲女街坊擦乾頭髮,她煩一些顧客的八卦,但不能表露的太明顯,畢竟人家是客人,是上帝,是你必須好好伺候的金主。
當然,很多時候唐青還是希望能和顧客們多聊一些,能從中聽到許多市面上的一些小道消息,就像剛纔這位女街坊說的鹿山路上李家老院子產權全部歸李雅所有,這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管這女街坊說的是不是事實,無風不起浪,至少說明鹿山路上李家老院子確實有了故事。
唐青相信李麗會不要鹿山路上的李家老院子,但即使她不要,也輪不到李雅一個人所有,不是還有李真嗎?他可是那個李家名正言順的遺產繼承人。
難不成李真也像李麗一樣願意放棄鹿山路上的李家老院子?應該不可能,他可是一個標準的錢奴。爲了錢,到處招搖撞騙,連自己的親爹親孃都可以出賣,怎麼可能會不要那個大院子呢?
唐青一邊爲女街坊做頭髮一邊尋思怎麼樣才能讓女街坊多講一些內幕?
誰知女街坊自己開口滔滔不絕地向唐青講述有關鹿山路李家老院子的事情,包括李真的最新消息。
“九斤師傅,你知道嗎?李真要被判死刑呢。”
“李真要被判死刑?這樣的話你可不能亂說。”
“九斤師傅,這種話我怎麼可能亂說?是高律師說的呢,他說的話總不會錯吧?”
“真的是高律師說的嗎?他說的話肯定不會錯。可李真只不過是一個詐騙犯,罪不至死呀?再說,老人們被他騙的錢李麗不是賣掉大別墅賠上了嗎?”
“九斤師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真行騙的可不只是我們剡城一個地方,他行騙的地方多了去,聽說還背有命案呢。”…
“李真還背有命案?”
唐青手中的梳子跌落在地上,腦海裡迅速閃過那天晚上李真帶李雅到醫院病房找上海阿姨的情景。
一個看上去書生模樣的男人,成爲騙子可能,成爲殺人犯無法想象。
唐青彎腰撿起跌落到地上的梳子,忍不住看了一眼對面的那條長排條凳,李真曾經坐在那裡。
“九斤師傅,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難看嗎?我一個大媽還能好看到哪裡去?”
“九斤師傅,我年紀可比你大好多呢。”
“你是越活越年輕,我是莊稼過了白露天,一天不如一天。”
“九斤師傅,你還年輕着呢,你不打扮而已,你要是像那李雜婆那樣打扮起來,保證男人們都往人民理髮店裡跑。”
“你呀,還是不要擠兌我了,這鏡子裡的我靠打扮有用嗎?”
唐青拿梳子的手一指理髮鏡裡面的自己。
“九斤師傅,你穿旗袍的樣子可不要太美哦。”
“你看到過我穿旗袍?”
“街坊鄰居們都看到了呀,連高律師都誇你穿旗袍美呢。”
“你和高律師很熟?”
“高律師和我家那口子是要好的同學,李真的事情是他過年到我家吃飯的時候告訴我們的呢。”
“高律師還告訴你們什麼了呀?”
“高律師說,李麗李雜婆是真的雜,李雅這個小女人是真的不一般。”
“李雅怎麼不一般了呀?難不成她也背有命案?”
“命案肯定沒有,否則抓進去後還能放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