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人民理髮店門口排起了長隊,連整個江堤上都是等候的人。
一開始,包打聽和他的女人以爲大家都是來他們的小食攤買早點,可一看不對勁,怎麼會有那麼多人?
簡薔過去一打聽,原來都是來等唐青開門。
包打聽失落自己生意的同時覺得好笑,唐青剛剛出院,怎麼可能來人民理髮店開門呢?好心好意過去勸大家,結果被大家嬉笑。笑他連自己恩人已經完全康復都不知道,還在人民理髮店門口擺什麼小食攤?乾脆去幹老本行,踏黃包車去吧。
包打聽不服,和大家打賭,如果唐青真的今天過來開門,他今天小食攤免費供應一天。如果唐青不來,嘿嘿,對不起,漲價一元。
大家又嬉笑包打聽,笑他輸定了,現在就可以免費。
包打聽則說,現在就可以漲價,你們得多付一元。因爲他和他女人以及簡薔昨天小食攤收攤後去過唐青的家,中午和傍晚去了兩次,小強都說唐青睡着了,其中一次他們輕手輕腳進去看過,唐青確實睡得沉沉的呢。
正當包打聽和大家嬉笑間,唐青手牽小強,步履輕盈來到人民理髮店。
當唐青打開人民理髮店那貼滿各種祝福小紙片的店門,人羣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祝賀九斤師傅康復!”
“歡迎九斤師傅迴歸!”
“九斤師傅仙人下凡!”
“九斤師傅金剛附體!”
“……”
歡呼聲、掌聲不絕於耳,唐青站在人民理髮店門口笑盈盈向大家揮手致意,並大聲宣佈:
“人民理髮店從今天起,一個月內免費爲大家理髮,童叟無欺,男女平等!”
“九斤師傅威武!”
“九斤師傅了不起!”
“九斤師傅好人有好報!”
“……”
歡呼聲和掌聲中,劉主任第一個走進人民理髮店。
唐青一個優雅的“請”姿勢後,劉主任坐上女士專用理髮椅,唐青爲她圍上圍布,手上的剪子快速翻飛,不一會一個斜分劉海短髮使得年過半百的劉主任顯得溫婉精神,年輕十幾歲。
劉主任一聲謝謝後,不付一分錢大大方方走出人民理髮店。
頓時,熱鬧的人羣立馬轉換成長長的隊伍,從店門口一直排到江堤上。
“各位爺爺奶奶,伯伯大媽,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剃頭的排一排,剪頭髮的排一排,做頭髮的排一排,您如果今天還有事情去,那您先去忙,明天后天大後天隨時可以來,我媽媽隨時爲您服務。”
小強站在江堤石凳上高喊。
長長的隊伍迅速有序地排成四排。
“爺爺奶奶,伯伯大媽,叔叔嬸嬸,哥哥姐姐,你們排成三排就可以,我媽媽一看就知道,就會根據人數合理安排時間。”
“小強,我們今天就看一眼九斤師傅,不理髮”
“對,我們就看看九斤師傅。”
“九斤師傅一下子理太多發,太辛苦,我們就看看她。”
四排隊伍又一下子變成一排長長的隊伍,大家都只想看看唐青,不想她太辛苦。
急得小強再次站上石凳高聲喊道:
“爺爺奶奶,伯伯大媽,叔叔嬸嬸,哥哥姐姐,你們這樣不行,你們一個不進去剃頭做頭髮,我媽媽會不高興。”
“各位老少爺們,小強說得對,你們如果一個也不進去剃頭做頭髮,那不是辜負了九斤師傅對我們街坊鄰居的一片心嗎?我看這樣好不好?今天是九斤師傅重整雄風的第一天,我們上午10個人、下午10個人進去剃頭和做頭髮,這10個人中其中剃頭和剪頭髮的各4個,做頭髮的各2個,大家覺得怎麼樣?”
王木匠站上石凳扶住小強,出主意。
“好,王師傅的主意好!”
“這樣確實好,既不傷九斤師傅的心,又不使她受累!”
“那我們自覺排隊,排滿10個,其他的就排另一排,看看九斤師傅就可以。”
“好,同意!”
衆人又自覺排成三排,剃頭、剪頭髮的一排,做頭髮的一排,看望唐青的一排。
“王爺爺,你真厲害!”
小強仰起頭誇讚王木匠。
王木匠樂呵呵地低頭回應小強:
“王爺爺最厲害也沒有你媽媽厲害,你媽媽那是真的仙人下凡、金剛附體!”
“王爺爺,我媽媽真的是仙人下凡、金剛附體嗎?”
“當然嘍,否則哪能這麼快就康復正常?而且比以前還要厲害!”
“我媽媽比以前還要厲害嗎?”
“你沒看到嗎?你媽媽手上的剃頭刀使得比武林高手的寶劍還要出神入化,可以說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這個世界上已經無人能及!”
“那我外公呢?”
“你外公?怎麼能和你媽媽比?你外公如果是一條蚯蚓,你媽媽就是一條真龍!”
“哦,蚯蚓?真龍?那肯定是我媽媽厲害!”
“嘿嘿,小強真聰明!”
“那我媽媽和太外公比呢?”
“這個?不能相提並論。”
“爲什麼?”
“因爲時代不同,境界不一樣,層次也不一樣。”
“王爺爺,什麼是境界?什麼是層次?”
“小強,這個一句兩句說不明白,等你長大了王爺爺再給你解釋。”
“王爺爺,等我長大了還用你解釋嗎?你現在就給我解釋。”
“小強,那你聽好了……”
“爺爺,你快下來幫我搬椅子!”
王木匠和小強一老一少站在江堤石凳上神叨,王心潔在人民理髮店門口喊。
“來啦來啦!”
“我們來!”
不等王木匠迴應,江堤上排隊的人一擁而下,七手八腳一下子把人民理髮店裡的所有躺椅、遮陽傘、燙髮機以及燙髮工具一股腦兒全搬上江堤。
小強跳下石凳,跑下江堤,衝進人民理髮店抱起收錄機返回江堤,按下收錄機的播放鍵:
“林妹妹,
今天是從古到今天上人間,
第一件稱心滿意的事啊!
我合不攏笑口將喜訊接,
數遍了指頭把佳期等。
……”
高亢激越的越劇《紅樓夢·金玉良緣》唱腔中,唐青身輕如燕快步躍上江堤,爲需要做頭髮的女街坊做髮型、上藥水、上燙髮機。
“九斤師傅好!”
“大家好!”
“九斤師傅你威武!”
“你們大家都威武!”
“哈哈哈……”
江堤成爲歡樂的海洋。
“九斤師傅,十八尿和大表妹在人民理髮店附近鬼鬼祟祟地徘徊呢。”
包打聽神搖擺上江堤,湊到唐青身邊,神秘兮兮地報告。
唐青一皺眉,但臉上馬上恢復笑容,先是小聲對包打聽說道:
“不要管他們,去省城碰了一鼻子灰回來求我來了呢。”
然後樂呵呵地大聲朝小食攤前的簡薔喊:
“簡薔,你爸爸和街坊鄰居們打賭輸了,今天你們小食攤可必須免費哦。”
“九斤師傅,必須免費,必須免費的呢!”
“街坊鄰居們,大家千萬不要客氣,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小強,給媽媽拿兩個捲餅和三個炸油糕來!”
“好嘞!”
“哈哈,這下我們的老包同志虧大發了哦!”
“不虧不虧,高興呢,高興呢!”
包打聽樂呵呵搖擺下江堤到小食攤前幫忙。
江堤上忙碌的唐青朝人民理髮店街口方向一瞥,見十八尿和大表妹果然在那裡相互推推搡搡,卻不敢靠近人民理髮店,心中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