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辦公室之後我眼淚鼻涕雙管齊下,肩膀嗓子眼一抽一抽的,爲了不讓別人看到我這個丟人的模樣,所以我轉了個彎去了水房,洗了一把涼水臉。
我想調整好自己抽搐的呼吸之後,再悄無聲息的回到教室,只是我的小算盤被打翻,老師又陰魂不散的進來了。
在靜謐無人的水房,老師展開了她的第三輪進攻,這一次是懷柔形進攻。
“你是我們班的第一,做什麼事情都要起到表率作用,如果你都不把老師放在眼裡,那全班也就沒有幾個人會把老師放在眼裡,但是誰都是從這個時期過來的,偶爾會有一些叛逆,但是隻要你事後道歉我都是可以原諒的……
我之前教了一屆的學生,裡面就有一個女生對我很不尊重,我節節課讓她上去做題,每天留她做衛生,後來她給我寫了一封道歉信我就原諒她了,後來她也考了一個挺好的學校,所以說都是從做學生的那一步上來的,我瞭解你們這個年齡都比較叛逆,但是老師……
行了,你回去吧!”
我比竇娥還要冤。
老師依舊在冤枉我,但是看着老師雙手反覆揉搓的小動作,估計她心中也很無奈,她可能也沒有想到我一個堂堂班委會這麼能哭,一哭就停不下來。
老師說讓我走我就走了,這一次我得到了老師的親自護送,教室裡面鴉雀無聲,我安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課之後我交上去了一張不厚但是很言辭懇切的道歉信,是爲了我能在這個班級剩下的一年裡安穩的活下來。
不過那一週似乎是碰到了大黴,所有新換的任課老師全部都對我很“照看”,每一個不是刀子嘴就是冷暴力,最後還是語文老師給我來了一次長談心。
依舊是我的這個白眼的問題,作爲唯一一個任課的元老級老師,語文老師十分言簡意賅的告訴我她早就發現了我這個問題,我也在那天之後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眼神上的問題。
我是小眼睛單眼皮腫眼泡,在我龐大的袁氏家族裡面的獨一份,我曾經在長大之後不止一次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親生的,而父母口徑十分同意的告訴我,我是充電話費送的。
不過我想我已經知道了答案,母上大人說我小時候經常喜歡睡覺,有時候是一天到晚都在睡覺,我父上大人着急,總害怕我睡着睡着就不醒了,所以我調皮的父上大人閒着沒事就把熟睡中的我眼睛撐開,這一撐就是好多次,最後收不住了。
因爲他們發現只要撐開我的眼睛我就沒有辦法睡覺,如果在白天撐開我的眼睛我就沒有辦法在白天睡覺,這就可以讓他們在晚上有一個安穩的睡眠,所以這個行爲被發現之後沒有被及時的制止,而是被髮揚了下去。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自己血緣了。
高三的我依舊是小眼睛單眼皮腫眼泡,再加黑眼圈和瘋狂增長的肥肉,所以擺在一起就是一條縫。
一笑就只有一大坨貼在一起的肉,大多的時候都是一條縫。
就是這一條縫裡面還有一點點黑眼珠,佔滿了眼眶的三分之一,所以只要我稍不小心這黑眼珠隨着我的斜視出去,那麼就是一個穩穩的白眼。
黑眼珠小我也很無奈,但是因爲這隻有一點點的黑眼珠,讓無辜的我備受牽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長成這個樣子也不是我願意的,我也很無奈,所以人生第一次有了整容的想法。
但是對於我來說這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斜視,所以那件事情之後我一直儘量避免旁光去看別人,就算是去看,也要面帶微笑,這樣就可以降低白眼的殺傷力。
悲慘的初三回憶完了之後,請回到我同樣悲慘的高三,估計最近是因爲我一不小心就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真是不好意思,讓同桌受驚了。
但是這一次我要及時的解釋我不是故意的,和同桌一樣,我也只是一個受害者。
“我要聲明我從來沒有翻過白眼,我黑眼珠太小,斜視的時候會給別人瞪人的感覺,其實這就是一個十分純潔的斜視。”
初三的老師已經沒有了聯繫,所以我也沒有解釋清楚當年事情的真相,但是同桌就不同了,而且現在我也知道了當初的事情到底是怎樣的,所以我要保住我的清白。
現在想起來當年的事情怪不得我的斜視,也怪不得老師的冤枉,要怪就只能怪當時的我風頭正盛,需要老天幫忙來鎩一鎩我的氣焰。
我都告訴了老天爺要雨露均沾,也是老天爺不聽,就寵我,就寵我,我也很無奈。
不過有了第一次認識了問題出現在哪裡,以後再出現同樣的問題,我也不會一頭霧水不知道該怎樣解釋。
現在請讓我抽出三秒鐘的時間去緬懷一下我的初三班主任,緬懷一下讓我有了整容想法的班主任。
不過四年後的今天我已經失去了整容的想法,畢竟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而且整容是一個燒錢的行爲。
我纔不會告訴你們是因爲在舍友的摻和下我知道了,如果我開了眼角,那麼我這張本來還算順眼的臉可能看着會有一些尷尬,所以開了眼角之後我就需要墊高山根,接下來填充蘋果肌,然後削骨,最後一步校牙,可能後來我就會上癮。
增高,抽脂,玻尿酸……
走上一條不歸路。
經過不充分計算,爲了整好這張臉我需要五年左右,而這張臉的保質期也就只有五年左右,那也就是十年之後我就要爲了維持自己的那張假臉,每時每刻都要小心不要被磕着碰着了,還要每天在臉上打各種各樣的藥。
想一想都是花錢如流水的消費啊!
作爲一個家裡只能揭開肉鍋的我來說,這樣的消費估計是讓我爸我媽體會***的節奏,所以我果斷的放棄了。
同桌依舊是那個同桌,會聽我解釋的同坐,我依舊是那個我,開始解釋的我,過去的事情是過去的事情,我會從中吸取教訓,高考是近在眼前的高考,已經在推門的那一刻了。
初三的事情我現在依舊曆歷在目,但是已經很少和別人講起,我認識到了問題所在,也不再想起初三班主任的模樣,就像是一場大雨來我的世界走了一趟,我在大雨裡面沉沉浮浮,後來大雨走了,我也因此長大了。
附上我最愛的席慕蓉的一首詩《青春》。
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
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啓程
卻忽然忘了是怎麼樣的一個開始
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日
無論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輕的你只如雲影掠過
而你微笑的面容極淺極淡
逐漸隱沒在日落後的羣嵐
遂翻開那發黃的扉頁
命運將它裝訂的極爲拙劣
含着淚 我一讀再讀
卻不得不承認
青春 是一本太倉促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