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整個過程未及三分之一盞茶的功夫,隨着男人怒吼一聲,一切便嘎然而止了。
女人原本微張的嘴脣,隨着鼻翼繃緊而心不甘情不願地閉攏,心中卻是無比的鬱悶和失望:這纔開始來點感覺,便嗖地一聲從天上被打落凡間。
若是某人是這個女人,肯定會這樣比喻,就好比挖耳屎,準備了跟個耳勺,折騰了幾次找到個最好的姿勢,剛進耳朵裡,轉動了幾下,讓人癢癢地,正當耳屎動了兩下,不但耳內、連帶心裡也癢起來的時候,耳勺突然退了出去,說不挖了。便是這個女人現在這種感覺!
儘管鬱悶,但此刻這個女人一絲一毫都不敢表露出來,而是竭力作出一副春意盎然,心滿意足之態。
她慵懶地半挺起身子,想讓眼前這個剛剛看起來快三十歲,實際上纔剛剛二十出頭的男人疼愛她一番,但可惜的是,這個讓人無法捉摸的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而是披上件通體金黃色的寢衣,自顧自地掏出一個煙桿,點燃,啪啦啪啦地抽了起來。
猛地吸了幾口,然後,一臉醉迷地閉上眼睛,臉上的舒服之色,竟然仿似比剛纔的男女之歡還要更勝幾分。
女人不禁迷惑了。這到底是什麼能讓這個擁有天下的男人如此沉醉?
半柱香之後,男人睜開了眼睛,原本陶醉的臉上也是一片陰鬱。他披上牀榻上的金黃色龍袍,轉身便要往養心殿前殿走去。
女人伸手攔住他,柔聲道:“皇上,龍體要緊,夜深了,您還是早點安歇吧!”
“閉嘴!安慶才失陷一月,如今連江寧也落入粵賊手中,朕再不好好勤政,祖宗留下來的江山都要丟光了!”咸豐怒喝道。
“皇上,奴才也是爲您身子着想。您可知道……”女人一時情急,差點說漏了嘴,嚇的臉色都變了,連忙封住自己嘴巴,閉口不言。
“知道什麼?杏貞你這個賤婦!你是不是想說朕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滿足不了你了?”咸豐暴怒起來,他何等聰明,杏貞這點小伎倆如能能瞞過他。
男人最不能容忍地便是女人嫌他不夠厲害,滿足不了她,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權傾天下,掌握所有人生死的皇帝。
“啪!”咸豐狠狠地給了半躺在牀上的女人一耳光,女人連忙爬了起來,顧不得身無片布,便光着身子,跪在冰涼的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皇上,奴才不是那個意思。奴才想說的是,您可知道那些地方爲何接連失陷賊手嗎?”
雖然養心殿中有惜薪司送來的上等“紅羅炭”,由“燒炕處”專門的太監負責燒炭取暖,但殿內還是有些涼,女人完全暴露的冷空氣中,逐漸冷得發抖起來。
“喔,你且起來!”咸豐望着眼前冷的瑟瑟發抖的蘭貴人,有意懲罰她一下,也不招呼她穿個衣服什麼的,就讓她這樣赤身裸1體露在冬日的空氣中:“說說看,爲何接連失陷賊手?”
“皇上,奴才也是胡言亂用,還請皇上恕罪!”蘭貴人強打精神,她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眼前這人的一念之間,不由小心翼翼地說道:“奴才無事之時,看過大清地圖,知曉些地方。皇上說的那些個接連失陷的地方,都是長江沿岸。如此便能說明一個原因,賊子的水師必定強大,而我大清水師必定不敵那些叛賊。故而這些地方接連失守。”
說完,蘭貴人已是更加的冷得發抖,牙關都有些打顫了。只是,她顧不得這麼多,只是盯着咸豐,希望自己的回話能讓咸豐滿意,不再追究懲罰她。
果然,咸豐想想了,覺得她的話頗爲有理。
見她冷得牙齒打顫,嬌滴滴的模樣幾分可憐,反而越發楚楚動人,加上全身赤1裸,珠圓玉潤的皮膚光潔可人,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讓咸豐立馬又有了反應,也許是剛纔那個煙土的刺激作用,他忽然又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一股衝動讓他暫時顧不得去計較剛纔的事情。
他伸手將她一抱,在她的驚呼聲中,將她重新扔回牀榻之上,抖開披在自己身上的寢衣,便撲了上去。
頓時,靡迷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男人的喘息聲和女人的呻吟聲持續了半盞茶的功夫。終於,咸豐癱倒在蘭貴人身上,而蘭貴人,也猶如八爪魚一半緊緊地纏住咸豐。
過了一會,隨着某種東西的失去,咸豐心情又失落起來,忽感一陣厭惡,便推開身前的蘭貴人,道:“服侍朕穿好衣裳,順便給朕說說,如何才能收復那些失陷之地。”
見皇上又要了她一次,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皇上的性子說一不二,誰又敢真的出來說些什麼?
恩愛了一番,應該不會再治自己的罪了,不過,蘭貴人還是一邊想了想,一邊服侍着給咸豐穿好衣服,這才小心謹慎地回稟道:“回皇上,奴才想,我大清失陷那些地方,是因爲水師不夠強大,那不就是說,如果有一支強大的水師,便可以擊敗叛賊,將那些地方都收復回來。”
“而這些叛賊,杏貞上次見阿瑪的家書中提過,叛賊的水師便是從糊南嶽州附近開始興建壯大的。因此,皇上,杏貞覺着,不如我大清也在嶽州練出一支精悍的水師,到時在長江上擊敗叛軍水師,那些陷落的地方,失去水師的支援和保護,自然能輕而易舉地收復!”
“嗯,是誰教你說這些的?是不是你父親惠貞?”咸豐臉色一黑,喝問道。
“皇上,是奴才自己想到的。奴才父親本就遠在江南,恨不得回京,怎麼還會想去嶽州編練水師?請皇上明鑑!”
“嗯,這個倒也是。朕明日便調他回京吧。朕還有事要處理。水師之事,不可與他人說起。”咸豐說完,喚來候在門外的太監安德海,扶着他,至乾清宮去批閱奏摺。
幾名太監在前面引路,安德海小心翼翼地扶着咸豐來到乾清宮,只見朝中幾位軍機重臣都已在大殿之中等候着。
軍機大臣祁寯藻、彭蘊章、穆蔭、邵燦、麟魁,還有御前大臣僧格林沁、內務府大臣文慶,一共七人,見咸豐前來,連忙高呼萬歲,跪伏在地參拜。
咸豐臉色一板,彷彿未見到衆人一樣,徑直走向御案前,自顧自地批閱奏章。
底下跪伏在地的衆位大臣,情知皇上這是被江寧陷落的事情給氣得,故意給衆人難堪,但誰也不敢吭聲,去觸這個黴頭。因此,均老老實實地跪伏在地,連頭也不敢擡,強自忍住膝蓋骨的痠痛。
咸豐這一忙政務,便是一個時辰,纔將昨日呈送的奏摺批閱完成,伸了個懶腰。他彷彿這纔剛見到殿下的衆位大臣一樣,咳嗽了兩聲,道:“衆卿何以深夜在此啊?”
“皇上……,奴才(臣)等罪該萬死!皇上,奴才(臣)等悉聽皇上聖裁,如何處置江寧粵賊之事?”
“江寧?粵賊?何事啊?”咸豐冷笑着,擡起頭來,盯着殿下衆人。
衆人只覺皇上雙目閃着駭人的精光,頓覺身上一股重壓逼來。還是“二代帝師”戶部尚書祁寯藻爬出列,稟道:“皇上,江寧失守,臣等皆是有罪,不過眼下還不是追究的時候。賊兵勢大,光調直隸、陝西等處兵力,臣等擔心不夠,還需速速再增加兵馬。”
有人開了頭,其餘的人也敢出聲了:“是啊,皇上。粵賊如今兵分兩股,一路佔據兩廣,一路盤踞兩江一帶。依臣看,而今最緊要的,是不能讓他們合兵一處,湖廣之地,纔是重中之重!”
咸豐一看,卻是麟魁,一向性子直,敢於直言。
見出聲的不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師,便是忠心直爽的族臣,咸豐本欲爆發的火氣,也不由壓了下來,加上來之前,已經去了不少火氣,便有些蕭瑟地道:“罷了,都平身回話吧!”
衆大臣均是心中一驚,繼而一喜。看來這個多時辰沒有白跪。
不過,真是破天荒了,皇上今天怎麼轉了性子,這麼好說話了?原本以爲暴風驟雨、暴如雷霆般的怒火居然沒有發泄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均默契地搖搖頭,表示不明白爲何會如此。
咸豐也不待這些大臣們討論,他知道,這些人中,沒一個沒有私心,都是鬥來鬥去的,平白讓自己煩惱。爭來論去的,最後沒了個結果,還不如自己拿個主意。
不過,那該死的陸建瀛,要不是因爲曾經是自己的授業老師,決不能如此輕易放過他。
於是,他朗聲道:“江寧不幸陷入賊手,兩江總督陸建瀛,本因指揮無方,朕要將其革職治罪,抄沒家產,但現已爲國殉職,便不再追究,依例議恤,還其家產。”
“江寧將軍祥厚奮勇抗賊,爲國捐軀,欽命,贈太子太保,予二等輕車都尉世職,諡忠勇,待收復江寧城後,再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