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拿自己跟孝嫺皇后相比。來人啊,把柳如畫打入天牢。”朱映雪一開口,上來兩個太監就往下拖丁夢然。
這欺君之罪可是大罪,皇上張了張嘴,卻發現找不出赦免丁夢然的藉口,眼睜睜的看着丁夢然離堂前越來越遠。
皇上老兒鄭瑄震年輕時便不學無術,愛酒好色,原本不是儲君之位,憑藉側王妃朱映雪孃家的勢利的做了儲君。當上皇上之後,鄭瑄震便對朱映雪忌憚幾分。雖現在政局已穩,卻因常年保持的習慣還是有些害怕朱映雪。
“啓奏皇上,貴妃娘娘柳丞相求見。”這時堂下小太監來報。
“讓他們進來。你們先等一等。”皇上揮了揮手,兩個拉着丁夢然的太監停止動作。“臣”
“臣妾”
“拜見皇上,皇后娘娘。”柳青雲柳明珠倉皇而來,一進來便匆匆跪於地上。
“柳宰相愛妃快快請起。”皇上覺得來了救星,眉宇間的緊張之色消散了不少。
朱映雪卻哼了哼對來人嗤之以鼻,心想着來得剛好,正好可以將你們柳氏一族一網打盡。
“是老夫騙了皇上,還請皇上降罪。不過如畫的確是老夫的親生女兒無疑。”柳青雲雙手抱拳,低下的頭滿臉盡是懊悔之色。
“柳丞相當真是爲了推託責任彌天大謊都敢說,就不怕皇上滅你們九族麼?”朝堂之上誰人不知柳青雲只有一子一女,當初把柳如畫引薦到宮中的時候也是說柳如畫是自己好友的女兒,好友早逝,便收了柳如畫做義女。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柳宰相的好友豈會是珍珠溪的養珠人?朱映雪便是抓住這一點要治罪與柳氏一族。
“父親?”柳明珠一臉詫異看着柳青雲,她什麼時候成了柳如畫的親生姐姐。
“老夫並不敢欺瞞皇上。當年我和如畫的生母青梅竹馬,卻因兩家的世仇不能再一起。原本我二人想私奔離開京城,無奈其母卻以死相逼。不想做不孝之人,她便帶着肚子裡我的孩兒嫁與她人。
誰成想她夫家因得罪了當年太子,太子派殺手將其全家殺害,還燒了一把大火將整個宅子付之一炬。
如畫生母身邊的侍女因爲有些拳腳功夫才倖免於難,帶着襁褓中的如畫衝出了大火,至此之後如畫和那侍女便銷聲匿跡。”此事並非柳丞相信口胡說,除了柳如畫這個情節,其他的全都屬實。想起當年自己的愛人慘烈的死在大火之中,柳青雲不覺眼眶發紅。雙手也跟着顫抖起來。那痛苦的神色絕對不是裝的。
“愛卿所說之事可是當年於侍郎家中大火?”當年正是此事暴露,太子才被貶爲庶人,鄭瑄震才藉此機會爬上了儲君的位置。這件事對他來說是逆轉命運的大事,所以至今記憶猶新。
“即便是這樣,你又怎知這柳如畫就是你的女兒?”當年之事朱家也參與其中,所以朱映雪也記得。
“如畫剛剛出生之後,其母曾經派人給過我消息,說如畫的右手裡有一顆紅色的掌心痣。老夫便是憑藉此痣找到如畫的。是老夫罪該萬死,不該顧着自己的面子去撒謊騙了皇上。還請皇上治罪。”柳青雲說着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丁夢然攤開掌心,那顆紅色的掌心痣一目瞭然。
“柳宰相一直是皇上的股肱之臣,爲國家勞心勞力,雖有失德之處,也情有可原,還請皇上網開一面。鄭瑄不請自來,還請皇上恕罪。”鄭瑄不知在哪裡得到消息,一路趕過來,氣息間還有些急促說着便跪了下去。
這擅闖皇宮可是大罪,丁夢然心猛地一抖,一回頭便看見鄭瑄。臉有些臭,眼眸仍舊深邃。
“他竟然爲了自己闖了皇宮。”鼻子發酸,胸口發堵,頃刻間眼圈就跟着紅了。
“回皇上,小的攔不住寧王爺。”這時殿門口侍衛一路趕來,跪在堂下等着皇上治罪。
“罷了,你們都退下吧。”
見鄭瑄也來求情,鄭瑄震知道此事十成九穩,臉上的緊張之色也漸漸放鬆,卻把朱映雪恨得牙齦差一點咬碎。
剛要開口爲難,這一邊柳明珠哎呦一聲,跪在地上的身子無端撲倒在地。
“愛妃,這是怎麼了,快來人啊,快召太醫。”鄭瑄震嚇壞了,不過坐在身側的朱映雪,跑下去一把抱起柳明珠。
“愛妃,愛妃......”柳明珠緊閉雙眼面色蒼白像是失去知覺。
“太醫,太醫。”鄭瑄震一緊張,殿前之人亂作一團,治罪之事早就被鄭瑄震拋於腦後。
不一會太醫便提着藥箱到了殿前,診脈之後立刻跪了下去。
“皇上大喜。”
“難道?”鄭瑄震喜不自禁,朱映雪卻氣白了臉。
“正是,貴妃娘娘懷了龍胎,已一月有餘。”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殿上之人全部跪下,朱映雪雖心生恨意,卻也不得不跟着跪了下去。
衆人這一喊,柳明珠倒是醒了,躺在鄭瑄震的懷中微微睜開雙目。
“皇上,還請饒恕我的父親。”
“愛妃這是什麼話,柳宰相何罪之有,無需朕饒恕。”金口一開便是成命,朱映雪臉色一黑,甩着袖子走出殿門。
“多謝皇上。”柳明珠起身要跪,卻被鄭瑄震一把按住。
“愛妃免禮。好生養着身子便是。”
衆人都退下了,柳明珠依偎着鄭瑄震吹了好一陣子的枕邊風。
這枕邊風吹得甚好,不僅柳青雲和柳如畫無事,皇上還派人給香粉齋送去御賜的牌匾,以獎勵當初柳如風捨己救人之德行。不僅如此,還把後宮中衆妃嬪的胭脂採買之處換做了香粉齋。
欺君之罪的風波就此化解,不僅無禍,柳家人還因禍得福。
“如畫多謝王爺今日搭救之恩。”這邊小兩口也回了府,因爲時辰已晚,鄭瑄只是派元招過去和義王妃打了聲招呼,二人沒有去請安便回了夢然軒。
丁夢然這邊感恩戴德,鄭瑄卻有些氣鼓鼓的不太領情。
他生氣不爲別人,正是爲了自己。他明知有血海深仇在身,卻爲了一個女人硬闖皇宮,如果皇上降罪自己,別說是血海深仇未報,連累家人不說,自己也無法善終。
想着自己還未給鄭瑄家留有一絲血脈,更是生氣的不得了,只是看着眼前女子感激的眼神,心口的那點氣卻一點點的慢慢消散。
“我只不過是想聽接下來的故事而已。”鄭瑄隨便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這邊藉口剛找到,那邊女人又順勢貼上一張“諂媚”的臉:“王爺,晚上吃灌湯包可好?”
“灌湯包太膩了。”他冷哼,不想這麼早原諒自己爲了區區一個女人方寸大失。
“那就南瓜餅好了,心情不好的時候適合吃甜食。”
“南瓜餅?”鄭瑄兩眼放光,之前生氣的事轉瞬間忘得一乾二淨。
那一晚的故事講到了小倩。寧採臣不顧自己性命去救一個女鬼的故事讓鄭瑄有些唏噓。
“怎麼了,王爺,是不是也被他們之間的愛情故事所感動了?”丁夢然眨巴眨巴眼瞪着鄭瑄,看着那張女人都有些嫉妒的臉,心尖莫名一顫。
“愛情?感動?”鄭瑄一下子被問住了。如果在以前,當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謎他也許還會相信所謂的愛情。只是深仇大恨擺在眼前,他覺得自己早就失去了談情說愛的資格。
他對朱蔓的感情也並非像外界傳言那般鶼鰈情深,當日的一見鍾情他也早就知道是朱少文在背後安排,看上了朱家的身世背景他假裝不知順水推舟。
多年對朱蔓的寵愛也只是因爲朱蔓的溫柔,性情的得體大方讓他心生愧疚。他唯一能夠爲她做的就是讓她可以爲自己懷上子嗣,大概是天意爲之,他獨獨沒有對朱蔓做什麼手腳,偏偏朱蔓三年以來從未懷上自己的子嗣。
“怎麼了,感動到沒話說?”那張清純可人的臉離自己又近了三分,心就那樣不自主的再次被擾亂了。耳根一熱,鄭瑄的臉跟着紅了。
“只是覺得那寧採臣太傻了,情愛原本就是虛無之物,更何況是人鬼之戀?”
和想象中的答案相去甚遠,莫名的心中竟有些失落。
“人鬼怎麼了,千頌伊還愛上外星人呢。”臉轉瞬間暗了暗。
“王爺,故事講完了,妾身也有些累了,現行睡下了。”應付的施禮,氣沖沖的回到牀上,又是衣服也不脫,滾到一邊睡下了。
“喂,怎麼說睡就睡呢?”這邊的人更失落,原本想在自己老大不小也該有個子嗣了,只是那個讓他想給自己生孩子的女人偏偏滾到一邊睡了。
“喂,柳如畫!”他喊她,壓抑着怒火。誰知那邊卻傳出鼾聲,鼾聲如雷一聽便是裝得。
“好好地,怎麼就生氣了?”難道就爲了他一個書評?
“那麼多如畫美眷等着他呢,誰稀罕看你的臭臉?”滿院子裡的女人當真只有丁夢然敢這麼對鄭瑄。轉身想走,卻又沒忍心,撇了撇嘴自己脫去外袍躺在丁夢然身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