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鬥法
9月2日上午，黃大夫爲躺在牀上的章明澤換了一次藥，然後又行了一次針。
“如何？”
一直守在旁觀的餘虎問道。
黃大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已經渡過最危險的時期了，之後只需要好好修養，就不會再有性命之危，只是.”
“只是什麼？但說無妨。”
餘虎道。
黃大夫看了一眼病牀上昏睡過去的章明澤，輕聲道：
“打傷師爺的那種先天一炁太過歹毒，哪怕師爺保住了性命，體內的植入體也已經遭受到嚴重的破壞，就算傷養好了，以後恐怕也很難再恢復修爲了。”
“也就是說，武功盡失？”
餘虎面無表情地問道。
黃大夫點點頭：“對。”
破體期的植入體已經替換了人體的一部分身體組織，所以植入體遭受重創就等同於人體本身遭受重創，而血煞之氣對章明澤造成的創傷是不可逆的，這就導致哪怕他想要換新的植入體從頭開始修行都不行了。
這就意味着武功盡失！
“知道了，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餘虎對黃大夫說道。
黃大夫行了一禮，然後退下。
餘虎看着病牀上昏睡的章明澤，目光幽深。
沒有人知道，在聽到黃大夫說章明澤今後會武功盡失時，他內心深處的第一反應是欣喜！
一起共事多年，他很清楚章明澤的腦袋有多麼好用，對方在玩弄權謀和陰謀詭計上絕對是個天才！
而這樣一個人，武道修行的天賦竟然也還不錯。
這就讓餘虎不得不忌憚了。
萬一有一天，章明澤的實力追趕上了自己，對方還會甘於人下，僅僅只是當一個師爺嗎？
一個腦子超級好用，武力值還不差的人，自己還能控制得住嗎？
所以當餘虎聽黃大夫說今後章明澤會武功盡失，他反而鬆了口氣，有些欣喜。
一個武功盡失的師爺，將來也就只能當師爺，好好輔佐自己了。
餘虎在章明澤牀邊靜靜地守着，一個多小時後，章明澤甦醒過來，緩緩睜開雙眼。
“明澤，醒了？感覺如何？”
餘虎一臉關切地問道。
“還行，黃大夫怎麼說？”
章明澤問道。
餘虎：“黃大夫說你已經渡過了危險期，接下來只需要好好修養就行了。”
章明澤看着餘虎：“那就不能再等了，讓督查院那邊動起來吧，”
餘虎皺眉：“可是你現在的身體.”
章明澤搖頭：“去督查院裡也能養傷。”
“好，我會讓巫義華那邊小心照看的。”
說完，餘虎站起身離開了房間。
幾分鐘後，督查院開出了五輛廂車，一路朝餘府駛去。
督查院的五輛廂車抵達了餘府的大門外，隨後第三大隊的大隊長錢恆鈞下車，親自帶人走進了餘府。
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督查院的大隊長帶人走進餘府！
一直盯着餘府的眼線有很多，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幾分鐘後，錢恆鈞帶着人走出了餘府大門，身後的督查員們將幾名虎刀幫的人團團圍住。
這幾名虎刀幫的人擡着一個單架，單架上正是虎刀幫師爺章明澤。
這些全副武裝的督查員們，槍口一致朝外，看上去不像是在逮捕章明澤等人，反倒像是在保護。
很快，躺着章明澤的單架被送上了督查院的一輛廂車，隨後督查院的車全部開走。
就在督查院的車剛離開了不到五分鐘，又有五輛深黑色的‘飛馬牌’汽車開到了餘府門口。
這次下車的是一羣穿着深黑色制服，戴着圓帽，左肩有紅色肩章的人。
這是監察院的人！
爲首之人正是當初將李飛發展成爲秘密監察員的四級監察官程必。
他一臉嚴肅地站在餘府的大門外，擡頭看了一眼‘餘府’那兩個大字，然後大手一揮：
“進！”
但這一次他們被人攔了下來：
“抱歉，這裡是私人住宅，禁止入內！”
兩名散發着冷冽氣勢，好似兩隻猛虎的魁梧武者站在餘府的大門前，將準備進門的程必等人擋住。
程必上前一步，絲毫不懼地和這兩名氣勢雄武的武者對視，從懷裡拿出一枚暗紅色的令牌：
“監察院辦案，這是搜查令！閃開！”
兩名武者紋絲不動。
程必目光中閃過一抹殺意，厲聲道：
“伱們這是想造反？！”
他話音落下，身後的監察員們紛紛從腰間掏出手槍對準這兩名武者！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噠！
噠！
噠！
這聲音好似重鼓，每一下都重重砸在程必等人的心頭，讓他們感覺胸口越來越悶，幾欲吐血。
“哼——”
程必冷哼一聲，一股凌厲的氣勢從他體內爆發，讓一直面無表情守在門口的兩名武者臉色一變，下意識向後退去，擺出防守的姿態。
“咦？監察院還有你這麼一號高手？”
來人終於走到了大門口，是一名留着長髮，揹着兩把戰斧的男子。
“楊鉉？”
程必認出了此人，正是虎刀幫的炁變期武師，興城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之前去青元拳寨找大龍頭要人也是這一位。
楊鉉看着程必：“我家幫主說了，如果你們是來帶章師爺走的，那就可以回去了，你們來晚了。”
程必一怔：“怎麼，莫非章明澤畏罪潛逃了？”
楊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督查院已經把章師爺帶走了，你們想要人，去督查院搶吧。”
“督查院？”
程必臉色一變，隨後就有一名下屬快步跑到他身邊，給他耳語了幾句。
聽完後，程必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極其不甘地朝餘府大門內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快步離去：
“走！”
監察院在8月31日晚上就去督查院提人，要求帶走涉案的蔣明森，但被督查院那邊以各種理由一直拖到了今天。
將蔣明森帶回監察院後，程必等人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餘府準備帶走章明澤，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他們沒想到章明澤竟然主動讓督查院把自己給帶走了。
程必帶着監察院的人以最快速度趕到了督查院，然後拿出已經準備好的拘捕文書，要求帶走涉案的章明澤。
“不好意思，程長官。”
去餘府把章明澤給‘抓’回來的督查院第三大隊大隊長錢恆鈞出面和程必對接，他同樣遞給對方一份拘捕文書：
“章明澤涉嫌幾起刑事案件，目前需要在我們督查院接受調查，我們不能把人給你。”
程必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上面有總長辦公室的印章，讓監察院拘捕章明澤是總長的命令！”
“這裡是督查院，我只服從督查長給我下達的命令。”
錢恆鈞直視程必，平靜地說道。
程必臉色變得鐵青，死死地盯着對方，一字一句道：
“你知不知道，就憑你這一句話，我就能定你一個玩忽職守，不遵上令，藐視長官的罪名？！”
錢恆鈞臉色不變，依然用平靜的眼神看着程必：
“我叫錢恆鈞，督查院第三大隊大隊長，我等着你來抓我。”
“抓起來！”
跟在程必身後的監察員們徹底忍不住了，他們擁有監察百官的權力，平日裡早就習慣了別的官員對他們客客氣氣，唯唯諾諾，何曾被這樣輕視過？
於是幾名監察員就要上前把錢恆鈞給抓起來。
“誰他媽敢動？！”
房間外，聽到動靜的督查員紛紛衝了進來，一把把虎式步槍對準程必等人。
這裡是督查院。
論人，是督查院更多。
論槍，也是督查院更多。
“走！”
程必今天第二次下達撤走的命令。
向來令人聞風喪膽的監察院，今天卻兩次碰壁，而且一次比一次狼狽，一次比一次窩火！
雙方之間的這次‘鬥法’很快就傳遍了興城，所有人都知道虎刀幫的章師爺被帶走調查了。
不過章師爺是被督查院的人給帶走的，而督查院現在被虎刀幫把持，章師爺進督查院，和回家也沒什麼區別。
“三個大夫24小時輪流守着，上好的食補供着，還有人推拿身體，端茶倒水一個犯人的待遇比我這個大隊長都好，真他媽荒謬！”
客廳裡，李雷在李飛面前難得的爆了粗口。
因爲李飛向他打聽青面鬼事件後續的情況，他就將章明澤被關進督查院的事告訴了李飛，然後就忍不住開始罵人了：
“以前黃督查長在位的時候還好，黃督查長是中立派，並不偏幫哪邊，立下的規矩也嚴，院裡的風氣就還行，沒人敢亂來。但現在巫義華一上位，就差沒跪舔虎刀幫了，艹！”
李雷越想越氣。
李飛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本想說就是因爲黃督查長是中立派，所以纔會一出事就被提前退了下來，因爲上面沒人撐腰。
但這種事說出來也只能讓李雷心裡更添堵，於是李飛選擇保持沉默。
“好啦，發這麼大火幹什麼，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嘛。”
張雨青端着一杯茶走進客廳，將茶水遞給李雷
李雷順手接過茶杯，沒好氣道：
“你懂什麼？再這樣下去，將來老子這個第一大隊長也得變成虎刀幫的幫兇，那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不幹了！”
張雨青平靜地看了李雷一眼：“好好好，我一個婦道人傢什麼都不懂，你們爺倆慢慢聊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客廳。
“誒”
李雷看着張雨青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嘴，心想完了。
今晚不好好哄，牀都上不了。
李飛在一旁忍着笑，說出了自己今天的主要目的：
“李叔，我想看一看督查院過去的一些卷宗。”
李雷一怔：“你看這個幹什麼？”
李飛解釋道：“以後講武堂每個月的月考基本都會和督查院的行動有關，我想多看看各種犯罪記錄和破案的過程，多一些瞭解，這樣有助於以後月考的發揮。”
“嗯，確實，你這樣考慮是對的。”
李雷點點頭，“這樣，我明天就給你帶一些卷宗的副本回來。”
“謝謝李叔。”
“這孩子，謝什麼。”
9月5日。
持續了好幾天的大雨終於停了，興城的天氣開始放晴。
夜晚，青元區的街道上人流涌動。
之前幾天的大搜查讓青元區的街道上到處都是督查員，導致許多娛樂場所不得不暫時關門。
如今青面鬼已經被抓到，督查院，止戈院和正法院三院聯合的大搜查行動也停止了，憋了好幾天的客人們全都忍不住跑了出來，讓青元區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青元區除了青元拳寨外，還有一個很出名的場所——煙館。
但大煙是被朝廷嚴厲禁止的東西，所以煙館不能像賭館和娼館那樣開在明面上，只能在暗地裡開。
一輛人力車在燈光昏暗的巷子裡疾馳，拉車的師傅雙腿跑得飛快，車上坐着一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客人，車外面還有一名身材魁梧，手裡拿着一把大刀的壯漢在跟着一起跑。
很快，人力車停在一扇院門外。
“大人，到了。”
車伕停穩了車，轉身說道。
“說了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大人！”
車上那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子低聲呵斥道。
“是。”
車伕低頭站在一旁。
男子帶着那位帶刀的護衛一起走進了院門，很快就被人領着穿過這棟小院，從後門進入另外一條暗巷，接着又進入了一棟院子裡。
這棟院子裡有很多單獨的房間，裡面煙霧繚繞，都有人在抽大煙。
男子一路走進了一間書房裡，這纔將裹在頭上的布拆下，將身上的大衣也脫掉。
他叫史晨，司法院四級主判，同時也是這間暗煙館的幕後老闆。
這家暗煙館是在虎刀幫的支持下開的，每個年都會爲虎刀幫輸送大量的利潤！
“大人。”
煙館明面上的負責人直接朝史晨跪下，惶恐道：
“這次事發突然，剛好碰上三院聯合的大行動，這才被撞上了。”
史晨臉色陰沉地看着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負責人將幾天前的事說了出來：
一名富商來這裡抽大煙，還帶了兩名娼館的妓女一起來。
這種事原本也沒什麼，不曾想這名富商抽大煙抽嗨了，竟是活活將兩名女子給玩死了！
大藍朝的娼館合法，所有妓女都會被督查院記錄在案，統一管理，突然死了兩個人，並不是件小事。
不過類似的事情，這座煙館裡以前也發生過，都及時壓了下去，偏偏這次剛好趕上三院聯合行動。
煙館的人在掩埋屍體的時候被四處搜查的督查員給撞上了，於是這事兒就再也瞞不住了。
“現在那兩個處理屍體的夥計被關在督查院的大牢裡，雖然是跟了多年的夥計，但畢竟涉及命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吐口，到時候這煙館……”
負責人跪在地上，惶恐地看着史晨。
史晨臉色陰沉：
“讓人去督查院給那兩個夥計遞話，先把這件事認下來，說是過失殺人，等督查院把他們轉交司法院後，我會接手這起案子，從輕處理。之後再給他們在大牢裡戴罪立功的機會，最多一兩年就能放出來。”
“是，多虧有大人。”
“這上下打點所需的錢，都讓那個富商出！”
“小的明白，這次一定狠狠地敲那人一筆！”
史晨點頭，打算再吩咐兩句，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
史晨皺眉問道。
啪——
房間門被推開，那名跟着史晨一起來的護衛神情慌張地說道：
“大人，不好了，青面鬼殺進來了！”
中午12點還有一章，以後每天都是這兩個更新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