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對羣山獸人的攻勢停止,雖然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但所有關心戰局的人都猜到了原因。
那個可怕的銀月騎士終於是死了。
失去了這個帝國最強聖武士,囂張至極的萊恩也不得不停下了入侵的腳步。獸人們得知這一點,開始了全力反攻,結果就是萊恩原本佔下來的五座城市有四座迴歸獸人的控制,只剩下最後一座獠牙之城被萊恩人牢牢守住。
獸人們攻打了好幾次,扔下上千獸人戰士的屍體後也只能暫時放棄。
萊恩佔了羣山門戶的獠牙之城,但他們失去了一位銀月騎士,這筆賬算起來也不知道虧還是賺。
但安柏修最近是賺了。
在娜奧米身邊等了兩天,娜奧米終於從夢境之中醒過來。
作爲娜奧米的主人,安柏修已經感應到她的變化。
之前娜奧米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德魯伊少女,沒什麼天賦,也沒多少本事。跟安柏修契約之後,被安柏修強行帶到了傳奇位階,多少有點揠苗助長的感覺。睡了兩天,實際上是在夢境裡面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個自然夢境可以完美地模擬德魯伊所需的一切,娜奧米也足夠勤奮,這次醒來之後,整個人都是脫胎換骨。
“已經可以變身成龍了?”安柏修問道。
娜奧米點了點頭:“雖然只是在夢裡嘗試過,但我很有信心,應該可以做得到。而且,我的傷口已經恢復了。”
娜奧米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原本有一個割開整個喉嚨的傷口,處於存在與不存在的交迭狀態。而現在,傷口已經徹底癒合,這說明娜奧米已經將傷口處的時間力量融合,並且徹底掌控。
這裡也有那沙漏神器的功勞,安柏修對這件神器是一點感覺沒有,凱瑟琳也一樣,完全無法使用。但娜奧米在摸到這個沙漏的時候,身體殘留的時間力量就開始與之共鳴,讓娜奧米能夠更快掌控這種特殊的力量。
凱瑟琳有點興奮地說:“那我們現在就試試?!”
回到過去這種事情,對精靈女王來說都是從未有過的新奇體驗。
安柏修卻連忙說:“讓她在這裡變成時光龍,這城堡就得被撐爆了。而且,這裡是德魯伊的地盤,施展時間回溯的能力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凱瑟琳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該離開了?”
安柏修點了點頭,確實是時候該離開了。只不過,真正的麻煩是給怒潮王國那邊一個交代。
蒙格·灰河發了這麼多毒誓,也該讓他死無全屍了。
離開凱瑟琳的樹屋城堡,安柏修回到了那個小山溝之中。
他創造的幻象還在非常盡職地扮演着,安柏修給他的指令是“精神不振”和“長時間臥牀”,當然還要拒絕一切的治療。
這個幻象的表演很完美,至少愛麗兒和那些德魯伊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只當是這位風暴之子不適應德魯伊這邊的飲食,薩雷斯這老頭還給他抓了幾條魚來改善伙食。
這幻術的效果是真的厲害,可以說是安柏修掌握的法術裡面最離譜的那種。
回到自己的房間,安柏修再次施展幻術,變成蒙格·灰河的模樣。不過這次僞裝他加了點料,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病懨懨的,灰白的臉色,加上青黑的血管,任誰看到了都會覺得不對勁。
安柏修剛出門就看到愛麗兒正守在外面,手上不知道在擺弄着什麼東西,看着像是一些草藥。
看到安柏修出現,愛麗兒驚訝地說:“你的臉……你究竟是怎麼了?”
安柏修苦笑說:“看起來很嚴重?呵呵,這裡都沒鏡子,我都看不見自己的臉。”
愛麗兒再傻也感覺到安柏修的語氣不對勁,焦急地問道:“你究竟生了什麼病?”
安柏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公主殿下,這次你跟我來翠夢幽林,應該學到不少東西了吧?”
愛麗兒皺着眉頭,開始有種不詳的預感,怎麼聽着像是在說遺言似的。
看到愛麗兒不說話,安柏修又繼續說:“好吧,看來不告訴你真相,你是不會甘心的。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幾天變化很大,像是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愛麗兒點了點頭。
“確實是換了一個人,伱比以前聰明多了。”
安柏修微微一笑,解釋說:“人的智慧大多是天生的,隨着見識增加,會有些許提升,但終究是天賦更重要。一個人不可能短短几天之內,變得比之前聰明,你說對不對?”
愛麗兒被安柏修弄迷糊了,連忙問道:“你究竟在說什麼?難道說,你變聰明瞭,是付出了什麼代價?”
“不錯,公主殿下你猜對了。我用自己的性命,交換了這幾天的智慧。幸好神靈庇佑,雖然只有幾天,但我成功爲王國扭轉了局勢。寂夜海盜團已經不再是威脅,翠夢幽林也有了合作的意向,就連精靈族也跟我們交換了禮物。公主殿下,只要你繼續堅持這些外交方針,即使王國遇到什麼爲危難也可以轉危爲安的。”“等等,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叫做用自己的性命來交換?!”愛麗兒十分激動,伸手就抓住了安柏修的胳膊。
這力量,讓安柏修的骨頭都在咔咔響,要是換了之前,這力量足以打破安柏修的變身術效果了。但現在這個真實幻境效果極好,就算骨頭被捏斷了都不會被發現。
因此,安柏修可以盡情地表演。
“公主殿下,我沒辦法解釋得太過清楚,因爲跟我交換的那位是不可明說的存在。我只能告訴你,其實在我埋伏寂夜海盜團失敗的那天,我就已經死在海上了。是一位偉大的存在給予我一個機會,讓我可以用最後的時光爲王國效力。
“我這輩子深受陛下的賞識,但我這些年來根本沒做出過任何成績,反而讓王國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失利的局面。直到我死過一次了,我才明白自己的錯誤。所以,我幡然醒悟,以往的治國方式是錯誤的,而公主你的主張纔是正確的。”
安柏修說着狠狠咳嗽起來,掌心頓時就多了一大團的血腥。
愛麗兒看得目瞪口呆,連忙將他扶到椅子上,伸手就要用神術給他治療。然而剛舉起手,愛麗兒便狠狠地罵了一句。
她帶着手環呢,施展神術結果只會讓她陷入沉睡。
愛麗兒正要讓德魯伊過來幫忙,卻被安柏修拉住。
“公主殿下,我的時間不多,接下來的事你一定要仔細聽清楚,一定要全部記住。”
安柏修如此凝重,愛麗兒只能強忍着內心的焦急,對安柏修說:“你快說,說完了我帶你回去治療!”
“公主殿下,我的人生已經要結束了,但在我消失之後,你絕對不能聲張,安靜地回到王國,不要追究任何人的責任,也不要跟德魯伊談起這件事。我們好不容易達成了基礎合作意向,不能讓任何意外影響這場合作。而且,我的生死跟德魯伊也沒有任何關係,找他們也沒有意義。
“其次,不要去調查我的死因,死亡並不代表徹底消亡。我會想辦法,找到迴歸的辦法。但如果你要追查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就會惹怒那位偉大的存在,我也將要承受折磨。
“最後,回國之後,多注意那幾個宮廷法師,尤其是那個死靈法師,一定要將他盯緊了。”
愛麗兒仔細地聽完,表情卻越來越難看。她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你不要放棄啊,風暴之主的偉大無需多言,我們向他祈禱,說不定……”
安柏修連忙打斷說:“不,不能牽扯到神靈,這是我爲怒潮王國付出的代價,如果請求神靈介入,那就會讓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了。公主殿下,記住,死亡並非徹底消亡,只要你能按照我說話去做,我還有迴歸的機會。但如果你將事情鬧大,那我恐怕就很難再回來了。”
愛麗兒咬牙切齒,內心充滿了憤怒,但她卻不知道應該將這憤怒向誰發泄。
這意外來得也太突然了,她根本什麼準備都沒有。
但安柏修並不給她任何思考的機會,抓起愛麗兒的雙手,激動地說:“公主殿下,我很後悔沒有早點理解你的主張,我後悔讓國家浪費了這麼多的資源與人力。但在我的臨死之前能改變這一切,我已經很滿足了。
“放心,我們很快會再次相見的,我保證!”
青黑的血管更加明顯,彷彿蛛網一樣爬滿安柏修的臉。
在說完這番話後,他身體就迅速開裂,然後在愛麗兒面前變成了一堆灰燼。
愛麗兒震驚得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灰。
真死了?真的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安柏修躲在一旁,仔細觀察愛麗兒的表現。這傻妞不知所措地愣了好幾分鐘,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灰收集起來,就連地皮都挖了帶走。
愛麗兒並沒有找德魯伊們大吵大鬧,而是神色緊張地抱着這些灰燼,帶着隨從們迅速離開。
安柏修看着愛麗兒的背影,終於鬆了一口氣。
剛纔這場戲漏洞很多,但只要愛麗兒沒有發現自己是假貨,那這些漏洞他們應該都會用自己腦補圓回來。
畢竟那些骨灰是真的,他們怎麼驗也驗不出問題。
唯一可能出現的意外就是風暴之主。
愛麗兒或許會向這位神靈求助,但蒙格·灰河不是個虔誠的信徒,應該直接下地獄了。風暴之主的神國裡面沒有他的靈魂,想要追查起來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風暴之主不會爲了這點小事去地獄裡面找那些領主做交易的。
一切準備妥當,是時候離開翠夢幽林,開啓這場時間之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