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輕快的步伐,她今天很開心,因爲老爺爺答應她了,她也攢夠了足夠的錢可以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咖啡館了。一個疏忽,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老人,她連忙道歉:“對不起,不好意思。”
老人穿着破舊的大衣,身形佝僂,衣服髒亂不堪,但他手中拿着一張照片問道:“你見過這個女孩嗎?”
她看着照片,瞳孔一縮,慌道:“沒、沒見過。”她下意識的避開了老人的目光,然後急忙走開了。
老人雙目無神喃喃道:“沒有嗎?囡囡,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啊!”老人的話隨着風飄散,只留下一個佝僂的背影顫顫巍巍、步履蹣跚。
照片上,一個男人牽着個小女孩在海邊走着,臉上洋溢着笑容,旁邊還可以看到爬滿藤蔓的燈塔。
孟隋站在路邊,撐着傘,看着她倉皇遠去的身影,周圍的路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打着傘的怪人。他走到老人的身旁,老人沒有看他,他只是靜靜地看着手中的那張照片,可是當他說出一句話的時候,老人站不住了。
“你想知道她在哪是吧?”孟隋看着老人,老人沒有理會他,孟隋接着說道,“她就是剛剛那個女孩。”
老人看着他,又看着那個女孩遠去的方向,他欣慰地笑起來,摸着手中的那張照片,笑得滿是開懷。
孟隋看着他,淡淡的說着:“但是她活不久了。”
老人猛的回頭,雙眼瞪大地看着他,“怎麼會,她還那麼年輕,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對不對!咳咳。”
“不,這是事實。”孟隋面對老人的注視,他一字一句地道,“她的命,甚至於很多人的命,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了定數了,說是巧合,其實一切都是必然。”
老人突然沉默了,他頓了好一會,又問道:“那你爲什麼告訴我?”
“我只是不想再被人牽着鼻子走了,而且我想驗證我的一個猜想,看看這天是否還有眼。”孟隋笑着看着老人,那微笑並不讓人溫暖,反而無比的孤獨。
老人聽到他的話,心中有點不相信他,但是看着他那孤寂而滄桑的眼神,他不自覺的相信了,“你要我怎麼做?”
孟隋收起了笑容,看着這片天,緩緩道:“這命是可以換的…”
“用我的換,用我的換!”老人如狂似癲地對着孟隋嘶吼,周圍的路人看到他對着空氣嘶吼的樣子都紛紛皺眉,遠遠的離開他。
孟隋皺了皺眉,看了周圍一眼:“此地不是談話的地方,走,隨我來。”
只見他手一揮,路人便忽視了老人的存在,在路人眼中老人早已經遠去,孟隋見狀,手指一擡,一扇黑門洞開,他看了老人一眼,“隨我來。”
路人看不見黑門,但是卻都下意識的避開了黑門在的地方,老人看着黑門有些恐懼,可是內心深處的聲音告訴他不要害怕,猶豫了一會,老人還是踏入了門內。
她快步來到了下一個十字路口,內心無比慌亂,深呼吸幾口氣,她想使自己平靜下來,可是每回想起那張照片,她就無比緊張,尤其是那個老人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回頭再看時,老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就像是錯覺一般,她冷靜了一點,見人行道的紅燈變換成綠燈,她便走過斑馬線,可當她離開不遠時候,人羣的驚呼讓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一輛黑色的轎車被闖紅燈的卡車撞飛,一時間場面極爲混亂。她轉過身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那裡,
怎麼都過去十年了還有這麼沒素質的司機,她本想直接離開,但她卻不知怎麼地還是走了過去,因爲那裡面有一個她不敢確定的熟悉面孔。
消毒水的氣味充斥在病房,她坐在病牀旁,看着牀上的人,那個男人全身綁着繃帶。過了許久,他悠悠轉醒,看了一眼她,迷惑的問道:“這是……哪,這裡是醫院?我父母呢,你是誰?”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眼淚流了出來,沒有說話,但是他看着她,漸漸的那個封存的記憶浮現在了腦海,他終於想起了,他艱難地道:“終於找到你了,思佳!我爸媽呢,他們怎麼樣了?”
她低着頭,眼神中有着愧疚:“對不起,叔叔阿姨他們…他們…”她沒有再說下去,聲音已經哽咽了,李文臣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消毒水的氣味讓她覺得心中一陣莫名的壓抑,她低着頭走出了病房。
她走後不久,病房的門又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男孩,那個男孩一身白色西裝,手上拿着一把純黑色的雨傘。他扭過頭看着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男孩,男孩面容精緻,但是表情卻很冰冷。
男孩把傘靠在門邊,然後自顧自的坐在李文臣的旁邊,他拿起一個蘋果,邊用水果刀削着,邊用着一種無比平靜的語氣和他說道:“你快死了,但是你其實並不應該這個時候死,所以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你聽着男孩的話,李文臣瞪大了眼睛,掙扎地轉過身,他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可是他說着說着又閉上了嘴,病房陷入了沉默。
男孩見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說什麼,當男孩削完蘋果後,他把蘋果放在李文臣的面前,淡淡地說道:“我見過有要求死之前一身暴富的;也碰到過在死前體驗一把愛情的;有的人則是想回到自己的家,而你呢?”
“能讓我的父母活過來嗎?”李文臣眼裡帶着希冀,即使她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幕充滿着玄幻氣息,但他還是選擇相信。
可是男孩卻搖了搖頭:“陰司幽冥,地府有序,還陽換生,這種事並不是做不到,但是你付不出這種代價,而且,現在這個世界…”
男孩還是沒有說下去,李文臣有些黯然,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什麼想要的。”兩個人就這麼對視着,這個時候李文臣才發現整個醫院已經變成了灰色,有顏色的,只有他和那個男孩,以及靠在牆邊的那把黑傘。
他就這樣靠着,男孩又削起了另一個蘋果。突然他看向男孩,問道:“我能問一下思佳她離開的原因嗎, 還有她後來去了哪裡?”男孩看了他一眼道:“這是你的願望了嗎?”“算是吧!”他有些灑脫的笑笑,掩飾着內心的痛苦。
男孩看着他,眼神有些變化,但是表情還是很冰冷。他緊張地看着他,深怕他突然反對這個要求,男孩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想知道的我自然會滿足你,我還不至於去欺騙一個將死者,只是這就說來話長。”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說道:“陳思佳她……”男孩慢慢地說着,李文臣也靜靜地聽着,時間在這裡凝固了。
時間恢復流動的時候,李文臣躺在牀上,睜着眼看着天花板,一旁的櫃子上放着兩個削完的蘋果,男孩轉過身正要走出病房,李文臣叫住他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孟隋,”他拿起一旁的傘,打開門道,“因爲你的願望和你所失去的代價並不等價,所以代價轉接,由傷害你的人去承受四分之三的代價,再加上有人託我幫忙,因此你還有六十年的壽命,好好活着吧。”說完,病房的門就關上了。
李文臣拿起一個蘋果,剛咬了一口,卻感覺似是有什麼東西到了自己的體內,但是他卻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本身全身痠痛的身體變得不那麼沉重。
而陳思佳來到樓下商店買了些東西,李文臣要住院的話,她必須要幫忙準備好這些生活用品,當她抱着水,提着東西出來的時候,卻看見一個男孩撐着傘走出醫院,但只是一瞬,那個男孩就消失不見,就像是那個熟悉的老人一樣,想起那個老人,陳思佳的內心又有些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