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一戰,可以說是他畢生以來,最爲艱苦的一戰,面對的對手,是體力,速度,力量,對他造成了全面壓制。
他唯一佔據優勢的,便是烏龜殼一般的防禦,還有根據地利,精心佈置出的反擊措施。
原來,當許易自知逃不開二人的追捕後,一番權衡利弊,得出個艱難的結論: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竟是最佳選擇。
算計明白,許易以最快的收起擔憂,思忖着對敵之道。
思來想去,無論是如何應對,他都不可能以一敵二,同時對戰兩大氣海後期強者。
唯一的辦法,便是分化二人,弱化二人。
而要達到分化,弱化的效果,唯一的鑰匙便是天雷珠。
許易很清楚,這兩人各懷鬼胎,互不信任,若無天雷珠,二人將他滅殺後,必定還有一戰。
可有了天雷珠,若他許某人存心同歸於盡,必定有一位要被他拉進鬼門關。
顯然,柳風逐和水中鏡,誰都不願犧牲自我,和許易共赴黃泉。
如此一來,便有了分化和弱化的可能。
果然,待許易一番威脅後,提出一對一戰鬥,不準動用真氣。
二人很快應承下來。
許易很清楚人性,身爲氣海境後期的強者,對處在鍛體境的弱者,天生便有着巨大的俯視感。
二人應承他,非是真相信他不會在最後關頭動用天雷珠,而是自信憑自己的本事,只要戰鬥一開啓,便能迅速掌握主動權。有把握讓許易來不及使用天雷珠,便將之滅於掌下。
正是這種強大的自信,讓柳風逐和水中鏡,同時應承下來,甚至不惜立下血誓。
計較好分化。弱化之策,許易高速運轉大腦,並未放過對地利的利用。
天時不在,人和已失,唯一可用的便是地利,許易自不會放棄。
彼時。他將鐵精化薄,有選擇地將周遭數十顆巨木,盡數割斷大半,而不至倒下。
對戰之時,倘使被攻擊得難以喘息。他便有意識地朝割裂的大樹靠近,伺機揮掌,擊斷巨木,獲得喘息之機。
果然,此招奏效,多次化解了柳風逐暴風驟雨一般的攻勢。
而最關鍵的殺招,依舊被許易選爲哭喪棒,這也是除了天雷珠。他唯一能傷害到氣海境強者的手段了。
但哭喪棒在對付周世榮之時,已經露底,貿然拿出。對方必定有所防範,而對方一旦有所防範,以氣海境後期對他的全面壓制,他斷然難以成功。
唯一使用哭喪棒的辦法,便是突襲。
突襲要奏效,便需僞裝。幸虧哭喪棒貌醜,和斷枝無異。給了他操作空間。
彼時,他割裂巨木的當口。便折下無數斷枝,四散開來,或撲撒在地,或斜插泥土,哭喪棒便也被他大膽地插在某處。
爭鬥之時,許易故意間或踢出山石,拔取斷枝,攻擊柳風逐面部,所有的鋪墊,都爲了最後的驚天一擊。
有了收拾周世榮的經歷,許易自信只要能將哭喪棒挨着柳風逐的身子,這場戰鬥便結束了。
果然,在一系列的山石,木棍的襲擾下,柳風逐已然麻木了,尤其是他擊倒了所有的巨木,自以爲破了許易的干擾招數,心中正快敢如潮,發動最後一擊時,警惕性已降到了最低。
就在這時,許易拔出了哭喪棒,拼着捱上沉重一擊,硬是將哭喪棒戳到了柳風逐身上。
哭喪棒乃三陰木所制,昔年招魂老人招魂幡輕搖,感魂以下,無不魂飛魄散,端的是煞氣滔天。
除了許易這靈魂力變態的傢伙,旁人連握都握不住。
柳風逐修爲雖強,靈魂強度卻較鍛體境強得有限,哭喪棒方觸及其身,他好似被萬千厲鬼纏身,猛地頓住了。
武者爭雄,半息的停頓,便足以改變命運。
柳風逐這一停滯,許易哪裡會跟他客氣,哭喪棒直插其防禦最弱的眼窩,果然一擊奏效。
而這哭喪棒實在邪異,不僅蕩魂,而且嗜血,方插入眼窩,接觸了鮮血,便吞噬了起來。
眼窩挨着腦袋,哭喪棒這一吞噬,柳風逐立時掉了性命,更弔詭的是,哭喪棒太過陰狠,柳風逐的陰魂還未離體,便直接被震碎了,化作一陣陰風,消散在了林中。
卻說,柳風逐方死,許易便癱坐在地。
除了濃濃的歡喜瀰漫心頭,四肢百骸更是有種說不出的疲累。
他太累了,上百下三牛之力,幾乎耗光了他所有的體力。
但他絲毫沒有流露自己的疲累,論體力,柳風逐強過他,論耐力,論堅持,柳風逐卻遠遠比不上他這靈魂強大,身體受過難以言喻通過折磨的傢伙。
其實,柳風逐只需繼續咬牙堅持下去,便是硬耗,也能生生將許易耗死。
一屁股跌坐在地,許易二話不說,掏出水中鏡“贈送”的上品補氣丹,叼出一顆扔進嘴來,轉瞬,藥力化開,四肢百骸竟有種濃濃的暖意傳來,好似數十個小太陽,在身體內烘烤。
奇怪的是,水中鏡竟沒有阻止,亦沒有動作,怔怔盯着許易,良久方道,“許易,若是老夫願意和你罷手言和,你信是不信!”
水中鏡是從心眼裡不願意和許易這種怪物爲敵了,眼前這傢伙心思詭詐,簡直令人防不勝防,更要命的是,你永遠不知他藏了什麼後手。
和這種人作對,你永遠得提防着,偏偏你又永遠摸不清提防的重心。
“我信,我怎麼會不信!”許易微笑道。
水中鏡道,“既是相信,可否將你這棍子,讓老夫瞧上一瞧。”
瞬間,許易的警惕提了起來,興奮也跟着提了起來,單手將哭喪棒遞過,立在三丈外的水中鏡,緩緩伸出手來,慢步行了過來。
許易早有防備,瞬間催動龍鱷甲,然就是披甲覆手段這一停頓,另一道氣浪襲來,化作巨大的牽扯之力,竟將哭喪棒吸飛了天。
許易精神高度緊繃,他打定主意,就在水中鏡要握住哭喪棒剎那,送水某人最後一程。
孰料,就在水中鏡距哭喪棒還有一步之遙的當口,兩道氣浪直射而來,一道化作氣劍,直射許易握着哭喪棒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