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子凡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她,問道:“您還有吩咐嗎?”
“好好讀書,明年你應該可以參加大考吧?何不自己爲自己謀一個功名前程呢?”羅素姬正色說道。
“我們是世家子弟,有爵位在身,不可隨便參加科考的!”陳子凡眼裡是一片黯淡。
“你雖出身世家子弟,但你並沒有爵位在身。”羅素姬輕輕地邁着步子,來到近前,說道:“浩王府的爵位,自有陳子賢來繼承!而你,若是沒有其他功勳,便會被你王兄欺壓一生,永無翻身之日,你可甘心?”
“天下哪個男兒不想建功立業?只可惜……”陳子凡說道:“我的身份很尷尬!”
“這無所謂身份地位!你既沒有功名爵位在身,便可參加科考,或者上疆場建功立業。但你母妃絕對不會允許你上疆場冒險廝殺,她寧肯你庸碌一生,只要你平安健康便好。”羅素姬認真的說道。
“一個女子,自打出生以來,便開始訓練女紅、琴棋書畫、婦容婦德,只爲了有朝一日嫁一好郎君,找個不錯的歸宿!”她嘆了一口氣:“這就是這個世界對女子的不公!”
“……”陳子凡靜靜的聽着她的話。
“但你不一樣,大好年華,錚錚男兒,是否爲了名利暫且不論!總要對得起你這一身的才學吧?你的王兄得天獨厚,出生便註定了王爺之位,而你,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獲得別人的認可!”
“子凡……子凡自當謹記您的話!”陳子凡眼裡有霧濛濛的東西,擋住了視線,他輕聲說道:“我會用自己的力量,掙得一片功名回來!終不負……您的這幾句話!”
“子凡一定是一個錚錚漢子,不因父輩的功勳而驕傲自得。我羅素姬看好你的!”羅素姬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若是有什麼我能幫你的,一定告訴我。”
“一定!”陳子凡甜甜的笑了:“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特別的……女子!”
“什麼特別啊?我還不是被關在這四方四正的院子裡,整日無所事事的看着太陽升起然後落下?樹葉綠了黃、落了再長?天氣暖了變冷、冷了再回暖啊?”
她也有着自己的無奈。
但是,能夠調整心態,讓這無盡的無聊歲月,變得不是那麼日復一日的乏味,便是一種極強的心境。
輕移蓮步,寬大的長袍裹挾着她嬌小的身子,伴隨着步伐的移動,那長長的烏髮輕微的擺動,就在陳子凡的眼前飄飄然而過,往寢殿門口走去。
“素姐姐,我……不會讓您失望的!”陳子凡鼓足了勇氣,在後面說道。
“我相信你是一個真正的男兒!”羅素姬回眸一笑:“這聲素姐姐,從此後我就應了!”
“謝謝你!”陳子凡緊走幾步,跟在她身後,來到院子裡,笑着說道:“那,子凡就先回去了?等看完了這些書,一定再來找……”他看了看遠處的小青和小奴:“找素姐姐拿書的,嗯?”
他說着,將手裡的書輕輕地晃了晃,便迅速轉身,往外面小跑着出去了。
“畢竟是個孩子!”羅素姬搖搖頭,輕輕地笑了。
浩王府今日門庭若市。
大紅的緞花與綢布,掛滿了王府大門的牌匾與柱子上。
大門兩側鎮宅獸的脖子上,也是一朵朵紅綢大花,將原本冰冷的石獸,變得不再那麼冰冷。
王府前面的小廣場上,拴馬樁上,都是一朵朵的綢布紅花,妝點的都是喜慶。
整個王府院內,處處都能看到那滿眼的紅色,給人一種喜慶之氣。
王府內的香榭水軒,今日更是分外的喜慶耀眼。
那裡,是王妃專程爲兒子和兒媳婦準備的大婚之所,自是佈置的十分精緻、喜慶。
葉兒,終究是沒能擺脫那兩個婢女的監控,走不出自己的小院,只能垂淚等待着她的命運。聽着喧天的禮炮聲中,新娘子毓秀郡主嫁進王府,奪了她最心愛的人。
坐在院子裡的她,安靜的就像一尊雕像,動也不動。
黑奴在一邊也不敢亂嚷嚷,她也明白主子此刻的心境是如何的!
北方的春天,風兒吹過之後,萬物復甦之際,卻總是給人一種蕭瑟滄桑之感,彷彿這即將到來的並不是春天,而是嚴冬一般。
葉兒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她也整夜的睡不着覺!
黑奴急的直掉眼淚,不斷地在院子裡給她畫着一個一個的小孩子模樣,那意思自是十分的清楚:不管葉兒心裡多麼難過,她必須爲了自己腹中的孩子着想。
若是失去了這個孩子,那麼,她這一生的希望將不會再有!
黑奴看着一臉茫然無措的主子,終於想到了什麼,她起身回到屋子裡,拿出一把匕首,在太陽下顯得十分的刺眼。
她一把抓住葉兒的手臂,比劃了半天,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做了一個剖腹的動作,扯着葉兒看!
葉兒終於算是明白過來了:假若不好好的珍重自己的身子,那就相當於用刀子殺了腹中的孩兒,這樣,一切就全部都成了泡影!
她擡起眼眸,看着黑奴眼中的淚花,輕輕地伸手,將她攬進懷中,輕聲的安慰道:“葉兒有黑奴,是葉兒最大的福氣!你放心,我不會這麼脆弱的,我還有他!”
說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黑奴喜極而泣,抱着葉兒嚎啕大哭。
葉兒只得拍着她的肩背,輕聲的安慰她,說自己不會有事的,別忘了她是在王府里長大的葉兒!
王府衆位女眷們,都盛裝出席了小王爺的婚宴。
王妃的笑容,自始至終都沒有停歇過。與往日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笑臉,是真心的。
陳逸也是志得意滿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牽手毓秀郡主,浩王府這盤根錯節的權勢與富貴,算是有了根了。
他笑着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王妃。不由暗暗的誇讚:這是一個好內助,能夠將浩王府推向鼎盛的妻子和女主人。
輕輕地握住那雙柔弱無骨的手,感謝她爲自己這十幾年的操勞。
賓客絡繹不絕,整個王府裡熙熙攘攘,幾乎囊括了整個京城的達官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