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香對羅素姬的琴並不是很熟悉。
她看着陳逸那有些奇怪的表情,便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情況!
陳逸的手指攥得緊緊的,他一直盯着她,一點自己能看到的細節都不願意放過。他其實就想知道,這位大眼睛的女孩,是不是自己曾經的素素?
一曲天籟般的琴音奏罷,羅素姬聽着場上如雷的掌聲,盈盈一笑,起身說道:“多謝各位對我不夜城生意的支持,赤幽感激不盡。接下來的歌舞繼續。”
她說完之後,不再看陳逸和許靜香,而是吩咐銀月帶上那把她特意讓取來的古琴,款款的從剛纔的通道,回了自己的房間。
陳逸看着那拖曳在身後長長的衣裙,宛若仙子一般,高高揚起的頭顱,尊貴而高傲的進入了後面的一片暗影之中。
“是不是她?”許靜香眼裡有些興奮的抓住陳逸放在桌子上的手,問道。
“不確定!”陳逸說的也是實話。
他仔細的觀察了她一首曲子的時間,除了有些神態和動作有些相似之外,那彈琴的指法與之前的她,是判若兩人。
說話的神態和語氣、走路時的高貴和傲嬌,是之前的羅素姬所沒有的。
那被白紗遮住的面容下,應該是一張十分美麗的臉。那雙看似熟悉的眼眸中,總是有一股有意無意的冷冽,散發着讓人從心底生出的敬畏。
只是,剛剛她緩步而過後留在暗影裡的那個背影,卻又是那般熟悉。
“可,還是有太多的相似之處。”陳逸不否認自己心裡的那種感覺,那是對一個人特有的。
“要不要我們……”許靜香的意思,陳逸猜到了:“先回去吧?等京城的事情弄得差不多了再做定奪。”
“好!”許靜香和陳逸,在羅素姬離開之後不一會兒,便也雙雙離去。
卻不知,羅素姬一直在黑暗中盯着他們。
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也看不太清楚他們的動作。
但是,好久不見的姐妹,還有曾經最愛的男子都在那裡,她又如何能安心的回去自己的房間,若無其事的待着?
“坊主,您認識他們?”銀月比紅菱稍微心細一些,她從今晚坊主反常的表現中看得出,那兩個人對她來說,一定很不一般。
羅素姬聽了銀月的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在陳逸他們走了的同時,也出了那個昏暗的通道,來在了二樓的廊檐下。
她雙手扶着欄杆,看着遠處所剩無幾的燈籠,說道:“他們,一個是陳逸;一個是我最好的姐姐。”
“是……浩王爺?他不是早就死了麼?”銀月一驚,問道。
“對呀!”紅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朝廷不是早就有了定論了嗎?”
“朝廷的告示,什麼時候是真實的?你們忘記了我們得到的消息是什麼嗎?”羅素姬沒有回頭,說道。
“是……浩王爺陳逸在一次戰役中失去了音訊,下落不明。”銀月說道。
“下落不明!”羅素姬聽了銀月的話,說道:“我們得到的就是下落不明的訊息,而不是戰死沙場!”
“這麼說,他是活着了?”紅菱瞪大了眼睛,問道。
“他們都是面具遮住了臉上的輪廓,坊主是如何知道的?”銀月還是不太相信,那個長着鬍鬚,說話中氣十足的男子,便是坊主曾經的丈夫、神話一般的人物?
“看人,不能只看他們的外表和長相,而是神態。”羅素姬忘不了陳逸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還有那眼裡特有的威視與沉穩,以及說話時那中氣十足的樣子。
“我曾經是他的身邊人,對他還是有一些瞭解。”羅素姬心裡有種悲哀,說不上的悲哀充斥着她整個的情緒。
這麼久了,爲什麼還要回來?難道,是因爲浩王府覆滅的事情麼?許靜香又怎麼會和他在一起?莫非,當初他的失蹤與她有關?
“銀月、紅菱,今晚關於陳逸的事情,千萬不可以有第四個人知道。”羅素姬回身,看着身邊的婢女,慎重的囑咐她們。
“遵命!”銀月與紅菱趕緊抱拳說道。
“丁公子有消息嗎?”羅素姬邁着碎步,準備回自己的房間,順嘴問道。
“還沒有。”紅菱趕緊說道:“丁公子是今日一早才走的,不會那麼快便有消息傳來的。”
“坊主這纔多久未見丁公子啊?就想他啦?”銀月開玩笑這說道。
羅素姬不自覺的臉上一紅。
幸好這昏暗的燈光下,兩個侍女都是跟在她身後的,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
“他此次回山,必定有很多的變故。”羅素姬接着說道:“他的大師兄對他……,還有,不知道他該如何面對他師父的責問?”
“丁公子一定有他自己的辦法。”銀月聽出了聖女的擔心,安慰道:“您即便擔心,也於事無補。”
“明日派暗探們出去看看情況吧?”羅素姬吩咐了一聲。
“好的,聖女。”紅菱答應着。
靜靜地坐在那書案前面,手裡握着一本書,卻不知道書上究竟寫的是什麼東西!
羅素姬滿心都是剛纔看到陳逸和許靜香的情景。
雖說受過他那麼深的傷害,當初以爲他死了的時候,心裡的難過自是不必言說;今日好端端的看着他坐在那裡,還是和往日一樣的神采奕奕,這事蒼老了一些。
往事一幕幕全部涌上了心頭。
他的溫柔與愛意涌上心頭的同時,那曾經的傷害也一起出現在她的心裡,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便這樣在心底流動着,讓她不得安寧。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便起身換上一身夜行衣,帶上玄鐵劍,神不知鬼不覺的竄出了窗戶,往浩王府那冰冷了許久的府邸而去。
好久了,是該去看看那座已經失去了往日榮耀的府邸,在這初春冰涼如水的夜裡,是什麼模樣?
猶如一隻鷹一般,羅素姬落在浩王府大門外那空曠的廣場上,靜靜的擡頭望着那緊閉的大門,上面的官府封條紋絲不動的貼在那裡。
“既然來了,還是進去看看吧?”她對自己說了這樣的話之後,便輕輕上前,看了看那貼着封條的大門,一縱身上了一邊高高的圍牆,迅速隱去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