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搖頭，甩掉腦海裡的想法。
他不是曹老闆，對別人家的小學沒有興趣。
再說，這個學得花多少錢才能上？不划算啊，有錢也不是這種造法。
雖然丁修錢多，平時也愛花錢，但他只花自己覺得值得的錢。
學費貴了，他不上。
見丁修搖頭，賈鈴沒有再說什麼，她本來就是開玩笑的，哪裡會想過柳濤過來，真要過來了，她們這三瓜兩棗的往哪兒擱。
“修哥，待會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行啊。”
本來就是出來玩兒的，去哪兒吃不是吃，也不趕時間，丁修滿口答應賈鈴。
接下來的時間，丁修一邊看相聲，一邊聽賈鈴講解。
每次影視劇要播的時候，播出平臺爲了熱度都要搞點事，一般都是把男女主演拿出來講故事。
多年前匆匆一面，話都沒說過還能記得這麼清楚，服了。
郭德剛這些年的素材包袱，不少跟罵人有關，上到貪官污吏，下到同行娛樂圈，這傢伙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罵。
“是他啊，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改天吧。”
如果殺人不犯法，他估計死幾百次了。
“他的功夫，我自愧不如，簡直就是行走的武術教科書。”吳兵苦笑。
“馬戶驢嘛。”
“哎，對了。”
……
“那我得去看看。”
能量稍微小一點的也有自己的圈子，人家在小圈子裡放話說不用伱，說你壞話，無形之中你都不知道要失去多少資源和機會。
觀衆進入劇場，要的是開心，你長得帥有屁用，都是大老爺們，誰看你帥？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過年的時候，纔過去幾個月。
“我就是洪興的，不過我不是總部，我是分社，我牛欄山的，他們洪興，我牛欄山。”
態度端正，屏氣凝神，丁修開始展示劍法，快劍，慢劍，醉劍，難度高的，殺傷力強的，漂亮飄逸的，中正平和的，他都來了一遍。
“那些同行也不甘示弱，有次還跑去承天門那邊靜坐，說是要舉報老郭，當時把事情鬧得紛紛揚揚。”
人家是誰，武術宗師啊。
不過老郭當年被鎖櫥窗幾天幾夜，吃喝拉撒都在裡面，這種經歷，想忘記都難。
“什麼叫兩瓶，我們那組織，你以後有事用得着我啊。”
但這些年，郭德剛自己編的段子就不止一兩百，每次聽他的專場都能聽到新段子，這也是大家爲什麼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不不不，我叫于謙。”
“謝謝，謝謝朋友們，看見你們我打心裡就痛快，這個演員大家都知道，驢謙，在相聲界……”
丁修定睛一看，別說，長得確實挺黑的，個子也不高，頭上頂着一個寸頭，看着就有喜感。
目光中掃過臺下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多看了丁修幾眼。
“老郭能有這麼紅火，其實也是靠吵架吵出來的，很多觀衆認識他都是看他跟人罵街喜歡上他。”
他自己都不是丁修對手。
郭德剛一開口就惹得觀衆哈哈大笑，和搭檔于謙一唱一和，沒幾秒就響一個包袱。
另外就是他敢說真話。
“於？”
賈鈴羨慕道：“看得我心癢癢，有時候都想拉一個人出來對罵幾句，增加人氣。”
指點誰都可以，指點丁修，這不是鬧嘛。
“當時丁修坐在後排，看了我一眼，我也看到他了，你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感觸良多啊，我告訴自己，將來也要買車，要混出人樣，像他一樣，可以說，當時的他是有激勵我的。”
“這個我熟，叫什麼，抄CP是吧。”丁修說道。
錄個節目花不了多少時間，丁修也不是答應了就要馬上去，等時間空出來去一趟問題不大，就當是少睡一個午覺。
細數近百年的相聲大師，沒一個長得帥的。
主持人也有KPI，謝楠身上也是有任務的，最近她的節目收視有點低迷，需要拉點收視率，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幾個人氣旺的藝人過去暖場。
以後年輕觀衆培養起來了，她們或許會喜歡年輕帥氣的相聲演員也不一定。
能量大的還能和光電那邊打招呼，反正有你好受的。
丁修聽笑了：“得罪這麼多人，他還能混下去，也是一個奇蹟。”
即便是包袱沒響，也不見有任何慌亂，甚至還能通過和觀衆互動帶起氛圍。
眨了眨眼睛，吳驚道：“你嫂子最近工作任務重，改天你上她節目捧捧場。”
于謙嘴角抽搐：“虧你記性真好。”
臺上，郭德剛笑呵呵的和觀衆打招呼，聊起了天。
剛起身，一共穿長袍大褂的年輕人跑過來，鞠躬道：“丁老師，我師傅想請你去後臺坐坐。”
聽到是面試丁修，他不想來的。
“二鍋頭？兩瓶？”
“從相聲大賽出來，郭德剛就自己借錢開了小劇院，叫德雲社，他的搭檔叫于謙，得遇貴人，兩人聯手頻繁上綜藝，上電視刷知名度，接着開專場，日子那叫一個紅火。”
相聲的頂頭部門是曲藝協會，聽名字就知道管的有多寬泛，平時很少介入個人恩怨，不怎麼起作用屬於。
“都是自己人，客氣。”
君不見郭德剛得罪多少人，晚上都不敢走夜路，就怕被人套麻袋敲悶棍。
說着說着，還扯上了歌詞，把崔健都整進去了。
“你這是我照的。”
“有意思。”丁修翹着二郎腿坐下，靜靜等待開場，突然，眼光瞟到吳驚旁邊還有一個女人，這才笑道：“這不是嫂子嗎，不好意思，沒注意。”
哪怕不懂相聲，他也聽得出來，臺上二人的節奏掌握得很好，颱風紮實，該讓觀衆笑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
相聲這行，租個小門面就是一個小劇場，隨時賣票，實在不行大街上整個地攤就能開工。
既能給吳驚面子，也能給謝楠臉面，舉手之勞。
“今天聽說他過來了，我想見見，聊幾句，可惜，沒機會。”
“其實他的實力很強，當年沒拿第一完全是節目不討喜，最後評委把第一給了我。”
如果相聲有歷史的話，百年後，郭德剛估計會有單獨一頁。
後臺，郭德剛等了一會，得知丁修有事走了，他嘆口氣。
丁修這邊也準備離開了。
“如今的相聲圈子，要說名頭最大的，可能誰都能說出幾個名字，但要說風頭最大的，絕對是郭德剛，這傢伙前幾年參加過央視舉辦的相聲大賽，我是第一，他第二。”
郭德剛坐下，說道：“說起來我和丁修許多年前有一面之緣，那時候我爲了幾千塊錢在電視臺的一檔綜藝櫥窗待三天三夜，餓的受不了，精神快崩潰的時候，看到人羣中一輛黑色的大衆車經過。”
“就是臺上剛剛那位，郭德剛郭老師。”
丁修好奇：“你怎麼認出我的？”
相聲大家侯老爺子也是一樣。
以前娛樂圈紅的是中生代，因爲那會主流觀衆就是三四十歲大哥大姐。
搭檔于謙脫掉大褂，穿着白色T恤在抽菸：“至於嗎你，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匆匆吃完飯，打聽到德雲社的地址，丁修讓趙麗影買票，他特意挑了一場郭德剛的節目。
同樣是戴口罩的吳驚對着丁修說道。
入場後，剛坐下，旁邊傳來咦的一聲。
奧運會開幕式，在全球人面前展示武功，臥艹，牛逼大發了。
吳驚旁邊是見過兩面的謝楠。
罵人有風險，她想紅，更怕死。
“我黑澀會，你看我穿的多黑。”
觀衆都聽膩歪了。
又要重新演示，丁修沒有一點不耐煩，相反，心裡欣喜。
賈鈴道：“差不多意思。”
“你把劍法耍一下，多來幾種，我們挑選最適合的一種，不行的話讓吳教練教你幾套……”
“哈哈哈哈。”
這一次，見的人有點多，除了總導演，副導演，還有總教練吳兵。
這說明什麼，成了啊。
都是觀衆決定市場。
“知道。”
丁修來了興趣，對郭德剛這號人物有點好奇。
“好嘞，您慢走。”
帶着女朋友一起來的，看到帥哥，女朋友倒是開心了，你自己開心嗎？
“不過主流相聲可不待見他倆，最直接的一件事應該就是拜師了，老郭不得人心，嘴巴又毒，樹敵太多了，他剛拜師那會，師傅的門檻都被人踏破，全是阻止的。”
回到北平第二天，丁修接到張藝某電話，讓他再去一趟鳥巢。
這是個奇才。
“也不一定吧。”丁修把手放在膝蓋上，看了看周圍，說道：“說到底市場是由觀衆決定的，我們這一批人終究會老去，將來看相聲的觀衆年輕人的佔比越來越大，或許哪天台上也有帥哥說不定。”
從頭到尾，笑聲就沒停過。
後來小孩子長大了，開始喜歡年輕帥氣，長得漂亮的明星，年輕藝人成爲主流。
看完，張藝某朝着吳兵看了一眼，想詢問一下意見。
什麼現象都敢諷刺，這點深受老百姓喜歡。
相聲圈子不一樣，你再牛的大佬，也只是管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管不到別人頭上。
傳統相聲一共一千多段，到現在能用的，常用的就那麼一兩百段。
丁修看得樂呵，嘴巴也沒停過，怪不得郭德剛得罪這麼多人還能屹立不倒，確實有兩把刷子。
吳驚能把丁修叫過去錄一期專訪，不用想都知道到時候觀衆多。
“小意思，我回頭讓經紀人把檔期空出來，到時候通知嫂子。”
相聲界現在之所以喜歡醜的演員，說到底還是中老年觀衆多，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的審美。
別說，效果槓槓的，觀衆八卦之心強烈得很。
下午，賈鈴請客吃飯，在席間，她還說起了相聲圈子的八卦，別說，還挺精彩的。
“你師傅是？”
所以這些年郭德剛和曲協的姜坤鬧得這麼僵硬，也沒見他出什麼事。
三十分鐘後，一場相聲說完，臺上兩人鞠躬謝幕。
“害，也就是我們這個圈子小。”賈鈴道：“相聲圈不比娛樂圈，娛樂圈太大了，我們這個圈子小，門派又多，沒有一個統一的話事人，也沒有官方介入，平時大家都是各自爲政，出了事就是打嘴炮，誰都奈何不了誰。”
“我什麼事用得着你？”
在娛樂圈，得罪了那幾個大導演就不用混了，人家一句話，多少劇組都不敢用你。
“你是他的粉絲？”
評價起郭德剛，吳驚豎起大拇指。
“看過古惑仔嗎，看過吧，對對，就我們一塊的，那黑社會，洪興知道吧。”
相聲行業丁修不懂，但有些道理是和娛樂圈相通的。
“那多不好意思，真的謝謝了。”
“你怎麼來了？”
吳驚笑着解釋道：“相聲這行和我們不同，演員不能太帥，長得醜，滑稽，不開口就能讓人笑，那就成功一半了。”
當今社會，其他相聲同行說的還是百年前的老段子，吃老本。
“來了來了，開始了。”吳驚指着臺上說道：“那個小黑胖子就是郭德剛。”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小小的一個相聲，從賈鈴嘴裡說出來，多了幾分高深的涵義。
“有道理。”吳驚點點頭。
“沒事，不……”
“修哥好。”謝楠揮手打招呼：“沒事，你們聊開心就好。”
……
“差不多，以前在港島打拼，沒少聽他的相聲度日，挺有意思的，如今的相聲界，他是這個。”
“我也是黑的。”
本來就是抱着試試的想法，沒想過成功，沒想到還會有後續。
他倒好，不斷創新，天文地理，社會，時政，男女情感，國外新聞，全都融入到新的段子裡。
“老郭也沒閒着，天天拿這幫人當材料放在臺上埋汰，說人家流氓，孫子……那叫一個損，這些年，郭德剛把同行都得罪差不多了。”
吳驚指了指趙麗影：“我眼睛又不瞎，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你，不過你算是來着了，郭德剛的票不好買。”
“吳教練，那從你的專業角度出發，你覺得哪一套好點？”
“都好，各有各的長處，主要是看張導你的需求，主題是什麼……”
沒想到問了個寂寞，張藝某鬱悶，不過就像吳兵說的，各有各的好，得看整體主題才能挑選。
“丁修，再來一遍，這次我們用攝像錄下來，到時候開會決定用哪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