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電影在沒有上映之前,誰都不知道能不能賺錢,明星加成只能是前期引流,單純全靠明星就有票房的話,周潤法也不會被稱爲票房毒藥了。
片場,丁修挨個給演員發紅包。
拿到紅包的紛紛笑着表示感謝。
“謝謝修哥。”
“謝謝丁導。”
“謝謝丁導。”
“丁導,我的紅包呢?”
發到最後,高媛媛調皮的伸手朝丁修要紅包。
她在橫店這邊拍戲,知道丁修他們劇組過來,她湊個鬧熱。
丁修給她手掌心一巴掌,沒好氣道:“沒有。”
高媛媛不高興了:“憑什麼他們都有,我沒有。”
“因爲你不是我劇組的演員。”
“我也可以是啊。”
丁修翻白眼:“別鬧,我沒角色給你。”
繡春刀是大男主的戲,百分之八十的戲份都在沈煉,盧劍星,靳一川三人的身上。
即便是女主角周妙彤也沒幾場戲。
高媛媛過來能演啥啊?
演小侍女,丫鬟?
不現實啊。
“給我安排個龍套就行。”高媛媛想了想道:“最好是有武打戲的,一場戲下線那種。”
她的檔期緊張,丁修想給她重要戲份她都沒時間演。
自己男人好不容易當導演,她什麼不都不支持也說不過去,過來客串一把算是支持了。
丁修有點爲難,摸着下巴道:“在圍殺魏忠賢那裡倒是有一場打戲可以調整,到時候給你弄一個女扮男裝的角色吧,伱會劍術嗎?”
“會啊,你忘記了,我拍過倚天屠龍記。”
高媛媛沒少拍古裝戲,倚天屠龍記,天下第一,她都是親自拍的武打戲,這兩個角色一個用的是劍,一個用的是刀。
所以刀劍她都會玩兒。
“行,我讓編劇給你弄一個角色,你把檔期安排一下。”
只是一個普通的龍套,不影響整體劇情,無傷大雅,丁修答應了。
沒有讓劇組將就自己,高媛媛說道:“不用,你們這邊弄好後,把時間定下來,到時候我直接過來就行。”
過來客串還要將就劇組的時間,這種人不多,丁修感動不已,當即給高媛媛塞了一個紅包。
拆開紅包,看到是十二塊,高媛媛直翻白眼:“你們劇組是真的摳啊。”
丁修哈哈道:“給演員的都發光了,這是給普通特約的。”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劇組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能省就省吧。”
機器一開,花錢如流水,比ICU的呼吸機都貴,看着財務報上來的賬單每天的開銷,丁修心臟都抽了幾下。
高媛媛把錢收起來揣兜裡,把空紅包給丁修:“紅包我收下了,你們這邊要是資金不夠可以找我,我卡里有錢,不行我就把四合院賣了。”
“我謝謝你了,用的全是我的錢。”丁修差點沒哭出來。
他的卡都是給高媛媛保管的,四合院也是他的。
感情是左手倒右手。
踮起腳尖,拍着丁修的肩膀,高媛媛笑道:“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咱倆分這麼清楚幹嘛,記住了,不夠再找我拿。”
“我那邊還有戲,先過去了,晚上你收工了一起吃飯。”
……
“各部門準備!”
“三!”
“二!”
“一!”
“開始!”
丁修除了導演,還兼職着主演,在拍戲的時候不能執導導筒,這會是副導演陸洋在指揮。
漆黑的夜裡,兩個打更的在聊天,談論着剛剛倒下的魏忠賢,走到一處巷子的時候,聽到異響便靠了過去。
“誰,出來!”
手上的燈籠靠近,黑暗中,照映出一張冷漠的臉頰,濃眉,高鼻樑,薄脣,皮膚略帶風霜,嘴脣上有稀疏的鬍渣。
燈光往下,在看到對方身穿飛魚服,腰間跨着繡春刀,打更的直接嚇得一屁股倒地。
“錦,錦,錦。”
“錦衣衛辦案,滾!”
一身黑色飛魚服的沈煉開口,旋即走出巷子,在他身後還跟着一隊錦衣衛手下,清一色的飛魚服,繡春刀,每個人臉上帶着殺氣。
走了幾步,來到陳府門口。
沈煉在兩個手下的幫助下,踩着他們的大腿輕鬆爬上圍牆,身輕如燕跳了進去。
監視器前,陸洋喊了一聲過,然後放下耳機。
“這戲也就修哥能拍了。”
“四米高的圍牆啊臥艹了,就這麼跳進去了,硬是一點都不彩排。”
四米確實不算高,但對於沒有經過訓練的人來說,跳下來腳得麻一陣,而且踩着大腿往上跳得如此流暢,陸洋覺得換做訓練過的人都不一定能有這效果。
如果是其他劇組,這一幕用的肯定是武行或者跑酷的人來當替身。
“繼續!”
丁修整理了一下衣領,扭頭說道。
攝影機跟着他一路來到陳府的某個房間,沒一會兩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就被拉出來了,帶着沈煉來到陳大人的書房。
這會陳大人正在給弟弟安排事,讓他帶着通緝犯許顯純去西直門跑路。
“嫂子,怎麼了這是?”陳大人的弟弟一頭霧水問道。
兩個女人面如考妣,不敢說話。
直到沈煉的身影從兩人身後走出來:“陳大人,在下北鎮撫司沈煉。”
“沈大人,縱然是錦衣衛,大半夜闖我宅邸,也該有個說法。”
“我爲何在此,大人心裡清楚。”
“砰!”
文戲過後,一場武戲開展,陳大人的弟弟當即對沈煉動手,拔劍就砍,只可惜被沈煉單手碾壓,整條手臂都被洞穿,鼻青臉腫的釘在桌上。
這場戲,飾演陳大人弟弟的演員是一個武行,習武十幾年,動作戲熟練無比,和丁修配合起來倒也算合拍,並沒有什麼失誤的地方。
只是這場武打拍了三條,最後丁修保留了效果最後那條。
來到陳大人這邊,沈煉直接用陳大人的女兒和老婆威脅對方,大有不說就分分鐘來個父目前……的意思。
“別動我女兒,她才十四歲啊,我說,我說。”
“咔,過!”
“我丟!”
陸洋放下耳機,對走過來看回放的丁修道:“這場戲的編劇是哪個人才,錦衣衛被黑得不輕啊,這哪裡是錦衣衛,比黑社會還黑啊。”
今晚的第一場戲拍下來,錦衣衛完全是反派,沈煉是個武功高強,但卑鄙無恥,冷漠,冷血的總旗。
這跟以往的錦衣衛形象不一樣,之前的影視劇中,但凡主角所在的陣營,一般都是正義的,好人居多,哪怕是臭名昭著的錦衣衛也會變得正大光明,懲奸除惡。
丁修倒好,但凡他主演的戲,他走到哪兒,哪兒就是反派窩子。
“這場戲我編的。”丁修淡淡道:“我算是留情了,真正的錦衣衛比這個黑多了,沒把真實場面還原主要是怕不能過審。”
那可是錦衣衛啊,明朝三大案殺了多少人頭,即便是後期的錦衣衛也讓人聞風喪膽。
讓人害怕的不是他們的惡名,而是他們做事的手段,各種屈打成招,威逼利誘。
比如今天這種場面,陳大人要是真的不說出許顯純的行蹤,錦衣衛們分分鐘輪流辦了他的家屬。
劇情之火爆,一點不比櫻花國的片子差。
事後他的家屬還要被充進教坊司。
陸洋冷笑:“你要是還原了,咱們劇組上上下下都得進去。”
“別貧了,看回放吧。”丁修熟練的坐在監視器前看剛剛的回放。
主要是看文戲部分。
好在只是第一場戲,一共也沒幾句臺詞,倒是沒什麼問題。
五分鐘後,第二場戲開始佈置。
按照丁修的吩咐,街面上撒了不少泥巴,還有些許爛菜葉,街道兩側佈置成有人居住的樣子。
他記憶中的明朝差不多就是這樣的。
在細節這一塊,丁修算是陸洋見過的導演裡最細的。
拿屋子來說,按照一般導演的套路,差不多就行了,反正又不拍裡面,只是街道戲。
但丁修不一樣,他讓人去屋裡佈置牀,測試窗戶好壞,設計煙囪,做成有人住的畫面。
第二場戲是一場追逐戲,靳一川追殺許顯純,乾淨利落的兩刀抹了對方手下的脖子。
再結合沈煉之前的做法,他們這一隊錦衣衛,妥妥的大反派。
許顯存跑出巷子後剎住腳步,因爲正前方,盧劍星懷抱長刀,帶着十幾個手持弓弩的錦衣衛在那兒等着他。
把人抓住,三兄弟會和,沒有想象中的立功開心,大哥盧劍星嘆氣,說閹黨倒了,上面派給他們的全是得罪人的活。
老三靳一川要借錢,老二沈煉給他二兩銀子,告訴他不是這樣不是辦法。
言語間靳一川似乎有難言之隱。
劇組開工時間是晚上八點鐘,拍完這兩場戲已經是十二點,劇組收工。
其他演員回酒店,丁修繼續看回放,直到高媛媛的電話打過來,纔想起來和她有約,這才跑去吃飯。
翌日,拍攝繼續。
劇組分成兩個組。
一個拍沈煉和周妙彤,一個拍丁修和靳一川。
暖香閣,劉思思一襲薄紗側躺在牀上,旁邊火盆裡柴火燒得噼裡啪啦。
沈煉在往裡添柴。
“你上來睡吧。”睡醒的周妙彤沒有好奇,沒有大喊大叫,而是平靜的說道。
“不了,我在這裡挺好。”沈煉起身,坐在椅子上,眼睛沒有去看周妙彤的身姿,而是正視前方。
周妙彤道:“來暖香閣,花了錢不上牀,就你獨一份。”
沈煉低頭,喉嚨滾動了一下,但還是平靜道:“等我攢夠了銀子,贖你出去。”
外面,是想找周妙彤的嫖客,正在大聲嚷嚷,叫囂着要讓周妙彤洗乾淨去陪他,老鴇在勸說着對方,讓再等等,待會就到他了。
那麼大的聲音,屋裡的兩人聽見了,但又當作沒聽見的樣子,彷彿習以爲常。
周妙彤平靜的面容上多了幾分嘲笑:“我的總旗大人,你的那點俸祿,贖我?”
“再說了,這裡是教坊司的妓院,沒有刑部的文書,誰都出不去。”
話音落下,周妙彤臉上再次平靜,語氣十分低落,已經認命了。
“咔!”
“思思的表情不要那麼明顯,要用語氣來表達你的情緒。”
陸洋叫停,並且糾正劉思思的表演缺陷。
丁修也點點頭,表示認同,給她講戲:“周妙彤能有今天可以說是沈煉的功勞,她全家被殺,這是血仇,她一個弱女子殺不了沈煉,又到了這個地方許久,被男人糟蹋,她已經認命了。”
“所以她並不領情沈煉,平靜的面孔下是激流的內心掙扎,嘲諷的時候狠一點。”
劉思思撓頭,不解:“修哥,什麼是面容平靜,內心掙扎啊?”
丁修起身,我來給你演一下,你來演沈煉,配合我。
事實證明,丁修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只是能演武戲,女人戲演起來一點不比劉思思弱。
不知道爲什麼,劉思思突然有個想法,男人要是騷起來,還真沒女人什麼事。
丁修怎麼示範的,劉思思照着演,一點難度都沒有。
這場戲有驚無險的渡過。
隔壁,週一偉和宋陽的戲NG好幾次了,一直達不到標準,副導演愁容滿面。
週一偉演的很好,沒有毛病,宋陽也不錯,但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差點意思,就是這點意思,一直循環保一條。
週一偉都崩潰了:“導演,要不你給我個標準吧,我照着演。”
他換了四五種表演方法了,因爲丁修這個角色出場是吃着饅頭的,他這會吃了十多個,肚子撐得要命。
看到饅頭就想吐。
“修哥,你來得正好。”副導演看到丁修的身影,起身招手:“能不能用你的理解來演一下丁修的出場。”
“怎麼,沒拍好嗎?”
“差點意思,和你之前劇本圍讀的時候不一樣,要不你給他們倆講講戲吧。”
“我先看看回放。”
坐在監視器前,丁修很快把週一偉和宋陽的表演看完,旋即起身來到場中對宋陽道:“咱倆來一遍,我飾演丁修,你老樣子。”
這場戲是丁修的主場,主要看點在週一偉身上。
他得演一遍“自己”給對方看。
自己演自己,別說,怪怪的。
讓週一偉把苗刀給自己,丁修後退幾步,從暗處走了出來,扛着刀,嘴上大口吃着饅頭。
“師兄。”宋陽出聲。
沒有馬上到搭話,丁修一邊吃一邊走過來,彎腰,低頭,眼睛朝上看,混不吝的:“看什麼呢。”
好多年沒吃饅頭了,有點哽,丁修還嚥了一下。
“怕你那幾個當差的朋友看見我,別擔心,都已經走很遠了。”
“師兄,拿了銀子,快走吧。”宋陽把二兩銀子掏出來。
見錢眼開,丁修把剩下一半的饅頭丟了,在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這是對銀子的尊重,隨即嘆氣道:
“蒼蠅再小也是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