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死?
杜衡嘴角掛上了一絲不屑的笑容,同時他覺得大哥是有點危言聳聽了。
就杜軍那一家子,雖說不要臉了點,沒有甚麼羞恥心,但是要說把人弄死,那他們那一家子還沒那個膽子。
電話那頭的杜平,可能猜到了杜衡是怎麼想的,便又把杜軍媳婦當前的情況再次重複了一遍,同時也把杜軍一家子的態度說了一遍。
“你說要直接弄死,他們家確實沒有那個膽子,但是再這麼折騰下去,杜軍媳婦會自己扛不住的。”
杜平仔細的回憶的一下杜軍媳婦的狀況,“對了,杜軍媳婦喝水的時候,那身上的汗出的就像被人潑了盆水,那汗是不要命的往外出啊。
我覺得她喝了一馬勺的水,淌出來的汗能有兩馬勺。”
一說這個狀況,原本還不以爲意的杜衡立馬就認真了起來,然後詳細的問了一下出汗的情況。
汗出如油?
拿着手機的杜衡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汗出如油是那些油盡燈枯之人,全身失去收斂能力後的一種表現。說真的,這個現象他當醫生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只是從醫書上看到過這樣的描述。
即便是去年老樑家的老書記去世,他也只是感受到了微微的汗意,因爲那是老書記已經被病痛折磨的溝枯水乾,而且很大程度是被疼死的,並不是自然死亡。
但是通過醫書的描述,還有自己現在理解,他是很清楚汗出如油代表着着什麼。
或許真如大哥所說,這女人要是再這麼折騰下去,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可能真的會被他們直接送走。
至於什麼招了不乾淨,哼,杜衡壓根就不信。
不過現在已經是繁星高掛,這個時間段去,不合適,而且有半仙兒在,杜軍一家子不一定能相信自己,願意讓自己治療。
杜衡想了一下後說道,“我知道了哥,明天早上,我早早的就上來。”
杜平一聽不是現在,心中就微微的緊了一下,“今天晚上不來嗎?”
杜衡耐着性子解釋道,“哥,現在大半夜的,我上門就說要治病,不合適,而且人家也不一定相信我。
更何況醫不叩門,人家自己沒請沒叫的,上門就說看病,按照杜軍家的性子,說不準會把我趕出來。
我還不如明天早上來,用看望他媳婦的名義去,到時候在見機行事就好。”
聽着自己兄弟說的在理,杜平嘆口氣也就同意了下來。
掛上電話的杜衡,轉眼又被衛生院的同事們圍了起來,雖然他自己不喝酒,但是別人端酒敬他,他就算是拿飲料,也得和別人碰上一個。
而且今天晚上這頓飯,可不光是爲了和老同事們相聚,更重要的是把邱平臻介紹給他們,同時也安撫一下某些人的情緒。
等到結束聚餐,回到車上的杜衡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居然連和老同事們吃飯,都變得有點功利了。
輕輕搖頭,晃散腦中突然冒出來的思緒,杜衡便驅車回家,準備好好睡一覺後,早上去山上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汗出如油。
心中有事,覺都睡不安穩,迷迷糊糊一晚上,腦子裡盡是於此相關的想法,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已經沒了瞌睡。
沒瞌睡那也就不睡了,洗漱收拾一下,杜衡便出門吃了個牛大,然後便開車先去了衛生院。
“陸書記,昨天晚上我有事不在,今天我可是專門跑一趟,就等你對我說聲對不起啊。”到了病房裡,杜衡看着陸中江就開起了玩笑。
而陸中江的臉色比起昨天,說實話要難看很多,臉頰凹陷的更加明顯,整個人也是呈現一種無力的狀態。
但是從眼睛的神色中又能發現,陸中江比起昨天,眼神要明亮一些。並且他的原本暗淡的膚色,今天也看着稍微的有了點亮度。
最明顯的還要屬嘴脣,青黑的脣色,已經肉眼可見的消退了一點,變的微微有了點血色。
陸中江笑了,是很舒服的那種笑,已經不是昨天那種勉強撐起來的笑容,更是在其中少了一絲的難受和痛苦。
“對不起,我老陸要真心實意的對你說聲對不起,是我老陸低估了院長的手段。”
杜衡呵呵呵的笑了起來,看起來是真的開心,“你能意識到錯誤就行,我接受你的道歉。”
說着杜衡輕輕的握住了陸中江的手腕,一邊診脈一邊說道,“既然已經見了效果,那就放寬心,認真聽老餘的話,按時服藥。
最多半個月,我保證你能重新開始上班。”
陸中江咧了一下嘴,“上班不敢奢望了,只要不拖累我女兒女婿,不讓老伴兒心裡難受,我自己少受點罪,我就滿足的很了。”
杜衡佯怒,“你這是什麼話?我告訴你,我給衛生院安排了一個院長,可以說是我的心腹。但是這人從來沒有自己獨立主持過事務,所以還得你像之前教我一樣,好好的教教他呢。
而且衛生院的錯誤發展要糾正,要趕緊提速了,沒有你這員老將坐鎮,很容易跑偏的。”
陸中江很明顯的心動了,但隨即還是略微暗淡的說道,“哎,我這身體我怕是扛不住啊,而且上面應該也會考慮讓我提前退休的。”
“扯淡,衛生院現在可是歸我市婦幼管了,你退不退休,可得我市婦幼簽字同意才行。”
杜衡一本正經的說道,“而且我也沒準備讓你再像以前那麼幹了,不能什麼事都親力親爲。你正常退休前的這段時間,你就負責把控大方向,給邱平臻這位新院長,做好正確的引導就行。
你這樣的老前輩,一肚子的豐富經驗,我可不願意就這麼把你放走了。”
陸中江認真的看着杜衡,好半晌之後說道,“那我就試試,要是乾的不好,你可不能抱怨。”
“試試可不行,你得把你會的全部交出來才行,要不然我可不答應。”
杜衡說笑的同時,也鬆開了診脈的手,並貼心的把陸中江的手放好,“行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也要去忙我的事了。”
“嗯,好。”
杜衡隨即走出了病房,並示意餘海廷和陸巧兒跟上來。
杜衡沒準備去辦公室,等走的稍微遠一點便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陸巧兒,“陸書記昨天和晚上的情況怎麼樣?”
陸巧兒此時已經收起了臉上的輕鬆,聽到杜衡的問話,帶着一絲憂慮說道,“昨天一共小便四次,有點發紅,每次的量都不多。
大便也是三次,每一次都有膿和血,而且每次大便的時候後,他會表現的非常痛苦,走路非常的彆扭。
不過疼的情況稍微的變輕了一點,晚上也睡了一小會,比較的踏實。”
杜衡卻是臉色不變,聽陸巧兒說完,直接說道,“放輕鬆,這是正常的身體反應,過了今天,這個症狀應該會有所減輕。
這幾天排膿祛毒是次要,主要是還是扶胃氣,就是恢復他的食納功能。”
“吃飯這個情況還真的有所改善,昨天晚上就吃了小半碗的面片,今天早上的時候,就你來之前,我爸他喝了多半碗稀飯。”
杜衡輕輕吐口氣,“很不錯,只要能恢復飲食,陸書記的身體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只是你別老給面片子、稀飯之類的食物,其他的東西也是能吃的,只要別給辛辣刺激的,還有羊肉就可以。
陸書記是腸道不好,他不是消化不好,不是吸收不好,吃點有營養的,對他的身體有好處。”
聽到陸中江吃的不是稀飯就是面片,杜衡真是有點苦笑不得。
有些人不知道忌口爲何物,胡吃海塞的造;有些人卻是把吃菜吃肉畏做虎豹,這還是真是兩個極端的存在。
陸巧兒一聽杜衡這麼說,趕緊的解釋,害怕杜衡他們誤會,誤以爲是自己不願意給老爹好吃的,“我這想着我爸的病在肚子裡,在腸子上,吃點容易消化的,對他好。”
杜衡笑着搖搖頭,“沒那麼回事,只要不吃辣椒大蒜這一類有刺激性的東西,還有發物,其他的東西,只要陸書記願意吃,隨便他去吃。
陸書記他的胃是好的,吃進去所有東西從胃裡一過,都是一個樣子,所以啊,不要胡亂的忌口,該吃就吃。”
看着陸巧兒點頭應下,杜衡又對餘海廷說道,“昨天的藥方劑量不變,繼續一天一劑,等到大便中沒有膿血,或者大便中的血跡變成鮮紅色,記得通知我就行。我。。。。”
剛說到這裡,杜衡腦瓜子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心中頓時一驚。
餘海廷看得一愣,“院長,你還要什麼?”
杜衡回過神,“沒事,通知我過來換藥就好。行了,你去忙吧,我今天還有點事,我就不多待了。”
安排完陸中江的事情,杜衡腳下生風,趕緊的往車子的位置走去,只是走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妥,找出昨天留的張擁軍的電話,就給撥了過去。
“張主任,這會忙不忙?”
“呵呵杜院長啊,我這剛到白書記這邊,準備檢查一下之後就讓服藥了。”
杜衡輕輕吐了一口氣,趕忙問道,“白書記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非常好。”張擁軍語氣中充滿了佩服,“痛疼現在基本已經消失了,腹脹也退了。剛纔聽保姆說,昨天晚上一覺到天明啊,杜院長,你這藥開的神了。
我準備今天再讓白書記服藥一次之後,便給白書記做個全身檢查,出一些身體指標看一看。
一呢是需要,二一個也是想問問你,白書記的這種情況,現在需要換藥嗎?”
杜衡撓了一下腦袋,“這個有必要嗎?”
“有必要。”剛還開心的張擁軍嘆了口氣,“保健組,還有衛健委這兩邊,都需要這些數據做依據存檔,咱們的舌苔、脈數他們不作數的。”
好吧,這就是現實,哪怕這次的功勞是中醫的,但是該用的標準,還得是按人家標準來。
杜衡不想在這一點上多說什麼,而是繼續剛纔的話題說道,“張主任,我打電話來的目的就是這個。
既然白書記疼痛已經減輕,食納也已經恢復,那從今天開始,喝的藥劑量就減半吧,讓受損肝臟慢慢恢復就行。”
張擁軍微微沉默,“現在就換嗎?”
杜衡非常自信的說道,“白書記的恢復情況,和我預計的基本一致,麻煩張主任了。”
“好吧。”掛上電話,杜衡微微的吐出一口長氣。
幸虧今天自己是想起來了,要是自己一個疏忽大意,保不準自己就把這事情給忘了,讓這位白伯伯多喝幾天這個大劑量的藥。
其實就算喝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這就有點急功近利,對以後的徹底恢復,是沒有幫助的。
解決完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杜衡立馬開車出門,走到半道的時候,還順便在小賣部買了一盒特侖蘇,當做自己看望病人的禮物。
到家之後,杜衡便叫着杜平一起去,杜平微微遲疑之後,提起杜衡放到門口的特侖蘇,又拿起上自己放的八寶粥就要出門。
下臺子的時候,杜平一邊走,一邊看了一下杜衡買的東西,“你怎麼買這麼貴的東西?”
杜衡看大哥把兩個東西都提上了,趕緊的上前接過一個,“進商店的時候就在門口放着,順手就提上了。”
“哦。”杜平輕聲的嗯了一下。
轉個彎,下個坡,兄弟兩人就到了杜軍家裡,進了屋門就把東西放到了門口。
杜軍媽看着這兩兄弟提着禮物來,臉上可是笑開了花,笑着就要招待兩人。
杜衡直接拒絕,直接說道,“我聽說我嫂子受傷了,我來看一下,人好點了沒?”
話剛一說完,杜軍媽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還是那樣,一會哭一會笑,見人就罵,離得近了就打。
這會半仙兒還在給做法事呢,等會做完了,你們再過去看吧。”
兄弟兩人都是一愣,他們沒想到這個半仙兒還在呢。
“半仙兒還沒走嗎?”
“沒呢。”杜軍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害怕,“半仙說這不乾淨的東西怨氣大的很,要做三天法事才能見效。
就這,半仙兒還說,他只能保護我們不受傷害,至於杜軍他媳婦,半仙自己也沒把握。”
杜軍媳婦有問題,確保護家裡人沒事,杜衡想想就覺得可笑,杜軍媳婦腦子有問題了,和其他人有什麼關係?這不是騙錢是什麼?
但是看杜軍媽的樣子,她信,而且是深信不疑。
杜平想說點什麼,杜衡卻偷偷的拉住了大哥的手,然後對着杜軍媽說道,“那我們就等會。”
說完兩兄弟就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着,等半仙兒忙完了再去看。
杜軍媽則是坐在一邊叨叨叨的,開始給杜衡和杜平說她怎麼不容易了,怎麼對這個兒媳婦好了,又說這個兒媳婦怎麼怎麼不好了。
可這兄弟兩都不愛聽,也不想說話,便有一搭沒一搭的應承着。
杜平還在那嗯嗯啊啊的說着,杜衡一個字都不想說,眼睛珠子就那麼來回亂轉,胡亂大量。
忽然,杜衡眼睛直了一下,然後悄悄凝神,又看向了讓他眼睛發直的地方。
六寶粥?
什麼玩意?
大哥這是送了一個假貨啊。
雖然對杜軍這一家子不怎麼待見,但是送個假貨這就有點難看了。
可是當他的眼睛往旁邊一瞅,心裡又是咯噔一聲,哀嘆道,更難看了啊。
因爲他這時纔看清楚,他送的不是特侖蘇,是特侖辦,只是侖的那個彎鉤太長太潦草,延伸到了辦的頭上,讓他看成了特侖蘇。
幹啊,這也太尷尬了吧。
等到杜軍媽出去,杜衡趕緊的給杜平指了一下兩個盒子,“哥,你從哪買的這東西?”
杜平愣了一下,“不是買的,是買羊的那個老馬送的。”
老馬?杜衡有印象,就是那個被羊頂着摔到地裡,背過氣的那個人。
杜平不明所以的問道,“怎麼了?”
杜衡小聲的說道,“假的,你看,你那個是六寶粥。”
“嗯?”杜平趕緊的細細看了一眼,而後又往杜衡買的那個盒子看了過去。
杜衡嘆口氣,“別看了,我的也是假的,特侖辦。哥,你說現在怎麼辦,這也太丟人了。
要不咱們現在提上走吧,我等會去村上再買兩個真的。”
杜平咬着牙吸了一口冷氣,隨後緩緩說道,“算了,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還有啊,我們不提或許他們不知道,就又送給別人了,要是我們這麼一拿。。。太丟人了。”
杜衡一想也是,便轉過頭,努力的不去看那兩個盒子。
等了沒一會,旁邊的小房子裡,突然響起了一陣鈴鐺聲,隨後就見半仙穿着黃色的、印有八卦圖的法袍,帶着印有各式菩薩像的法冠,唸叨着從房子裡走了出來。
而他的身後,是低着頭,一手拿着燒滿紙錢的臉盆,一手提溜着一隻大公雞的杜軍。
兩人見此情況,便也不在堂屋裡坐着了,趕緊的走了出來,然後目送半仙兒繼續在院子裡做法事。
而這一通忙活,又是半個小時的時間。
等到半仙兒全部弄完,杜衡便問杜軍,“你媳婦怎麼樣了,我能進去看一眼不?”
杜軍有點爲難,但是杜衡現在的情況特殊,屬於有本事,而是大本事的人,他是在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在杜衡面前硬氣了。
帶着杜衡進了他的臥室,就看見他媳婦的嘴被綁的硬硬的,雙手也被倒綁於身後,像個不倒翁一樣坐在炕上。
杜衡聽杜平說了情況,知道爲什麼這麼綁住,所以他沒有什麼意外的。
只是走上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杜軍媳婦,發現她只是有輕微的出汗,並沒有杜平說的汗出如油的情況。
隨即便轉過頭對着杜軍問道,“嫂子這汗出的多不多?”
“喝水的時候多,特別的多。”杜軍眼神中有點驚恐,“半仙兒說是黃大仙的怨氣在作祟,讓我給少喂水。要不然喝進去的水,會被黃大仙從身體裡逼出來,這樣就把人的陽氣也逼出來了,會要了命的。”
杜衡眉頭輕皺,對於這種說法,他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結果不可否認,卻是好的。
不過看杜軍的樣子,顯然是已經相信了半仙兒的鬼話,而且和他媽一樣,是屬於那種深信不疑的。
所以杜衡也就不在多說什麼,而是又往前一步,然後從綁住的手上開始摸脈。
雖然這樣摸脈摸不準,但是杜衡水平高,還是被他給摸出了點門道。
而後又伸手,觸摸了一下腫脹的兩個腳腕子。
放開手之後,杜衡站在原地微微想了一下,然後突然和半仙兒一樣,開始皺着眉頭,用自己的大拇指在其他四指上來回跳動。
而他這個動作,把杜軍和杜平可是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杜衡這是要幹嘛。
好一會之後,杜衡轉頭問杜軍,“半仙兒要了多少錢?”
杜軍從門簾子後面往堂屋看了一下,雖然什麼都看不清,但還是表現的很小心,看完之後才小聲的說道,“半仙兒要了四千,最後講成三千了。”
靠,三千塊,這人心真黑啊。
杜衡撇了撇嘴,小聲的說道,“嫂子這是中了邪。”
杜軍頓時就瞪大了眼,眼中的慌張更是嚴重,“這你也能看的出來?你不是學的大夫嗎?”
杜衡神秘一笑,“自古巫醫不分家,會中醫的那個不會巫術?
只是現在社會不讓講封建迷信,我們也就不說了,可這並不是我們不會啊。
相信我不,相信我,我能一劑藥就讓嫂子變清醒了。”
看着杜衡信誓旦旦的樣子,可杜軍猶豫了一下,“還得喝藥啊?”
杜衡一看,這要是不拿出點真本事,杜軍是不相信了。
“我這麼給你說吧,嫂子是中了邪不假,身體裡有邪氣作祟也是真的。
但是半仙兒的方法用錯了,他那是驅鬼驅魔的手段,可沒有清理邪氣的作用。”
杜衡看杜軍還在猶豫,便繼續說道,“嫂子進山兩天兩夜,身困體乏,吃不上東西喝不上水,整個人虛弱的很,體內的五臟神,尤其是脾神和胃神也就虛弱無力。
這時候那股邪氣就趁虛而入,佔了脾神和胃神的廟宇,讓嫂子變的瘋瘋癲癲的。
而山野邪氣屬陰,每次逼出一些汗,就把嫂子的陽氣帶走一部分,那嫂子體內的陰氣就加重一分,而邪氣就壯大一分。”
杜軍不解的問,“那這和喝藥有什麼關係?”
杜衡鄙視的看了一眼杜軍,“你是不是傻?邪氣佔了嫂子身體裡的五臟廟,你從外面念念經、搖搖鈴鐺,那邪氣就會滾出來?
這就和咱們家裡進了老鼠一樣,你在外面拿個臉盆使勁的敲,你自己大聲的喊,你覺得它能出來嗎?”
杜軍搖搖頭,“不會,老鼠會鑽進洞裡,而且會鑽的非常深。”
“所以說半仙兒的法子不行嘛。”杜衡繼續引導到,“要把老鼠趕出家裡,要弄死,你會怎麼辦?”
“放點誘餌,或者找到老鼠洞,往裡面灌水,再不行就養貓。”
杜衡輕拍一下手掌,“對嘛,喝的藥就是這個誘餌,就是這個灌洞的水,就是巡邏的貓。
植物有精氣,我通過搭配,就能讓這個精氣變成純陽正氣,在嫂子體內一轉,就把這不成氣候的邪氣逼出來了,那時候脾神和胃神就能迴歸正廟,嫂子也就恢復正常了。
然後黃紙一燒,把邪氣就送走,那就萬事大吉了。”
說着杜衡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半仙兒現在手段就像是在敲鑼打鼓一樣,你指望把邪氣能嚇出來嗎?”
杜軍變的更加猶豫了,但是這在杜衡的眼裡是好事,便趁熱打鐵道,“你要相信你我,五百塊錢,一副藥,一個小時,我讓嫂子變好。
如果一個小時,嫂子還沒好,那我就一分錢不要,你繼續找半仙兒給你念經做法事,你看這樣行不行?”
杜軍想了想,狠狠的一咬牙說道,“行,那就麻煩兄弟了。”
答應是答應下來了,但是杜軍並沒有讓半仙兒離開,這就說明他還是不放心。
但是他現在願意讓杜衡弄,願意讓自己媳婦喝杜衡開的藥,那其他的事就不是什麼大事了。
杜軍問杜衡,“那現在我要準備點什麼東西嗎?”
“現在不用。”杜衡搖搖頭,但是隨即想到想戲做全套,便又接着說道,“等會我的人把藥給我送來了,你幫我準備三張黃紙,一碗清水,兩根蠟燭,三個擺碟。”
杜軍原本疑惑的眼神,立馬就變的放心了,並問道,“擺碟裡都放什麼?”
“一份糕點,一份水果,一份白肉,即是誘餌也是貢品,邪氣很快就會出來。”
聽着杜衡的吩咐,杜軍的眼神更加火熱,現在也是更願意相信杜衡了。
“不過我家裡現在沒有豬肉,用雞肉行不行?”
“當然可以,只要是葷腥就行。”
杜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唸叨了兩句,便對着杜衡和杜平說道,“那咱們先到堂屋裡喝口茶吧。”
杜衡點點頭,轉身便出了臥室,一起到了堂屋聊天。
而半仙兒現在還不知道杜衡要幹什麼,等到杜衡坐下,嘴裡就開始了信馬由繮的胡扯,甚至到了最後,居然開始拉踩杜衡和醫生。
可是杜衡根本就沒有反駁,而是低着頭給餘海廷發了一個短信,上面寫了自己要用的藥方後,便和杜平、杜軍看着半仙兒在這吹飛機。
到了後面,如果不是餘海廷開車把藥送來,讓半仙兒錯愕停下說話,杜衡覺得,半仙兒能把自己的前生後世全部包裝一遍。
不過當半仙兒聽到杜衡要上手治療後,整個人就沒有世外高人的氣派了,直接變成了斤斤計較,並帶有一絲刻薄的小販。
甚至到最後,不由的威脅杜軍,“我可給你說啊杜軍,不管你找誰治,答應我的錢,你一分不能少。
現在就給我,我要走了,而且我告訴你,此後出了任何的問題,都和我沒有關係,不要再來找我。”
杜軍會給錢嗎?
當然不會給錢。
“半仙兒,你先坐一會兒,家裡沒那麼多的現錢,我去給你湊湊。”
說完,便端着提前準備好的東西進了臥室,隨後對杜衡說道,“你看還有什麼我辦的沒?”
杜衡想說說錢的事情,但是猶豫再三,還是忍了下來,因爲那一部分的事情,和自己沒關係。
自己又不是法官,可沒有資格去覺得他們該不該要錢,該不該給錢。
“行了,這裡暫時沒有你的事情了,有我哥和我同事在,很快就能搞定。”
杜軍點點頭,瞥了一眼炕上吱吱哇哇的媳婦,然後頭也不回的出門去了。
這時,杜衡看了一眼炕上的杜軍媳婦,覺得自己可能會控制不住這女人,便對杜平和餘海廷說道,“你們幫我放開她的嘴,並把她控制住,讓腦袋別動的這麼厲害。”
兩人不說話,只是按照杜衡的要求辦事。
然後三個人就像是抓豬一樣的,把手裡的藥給杜軍媳婦灌了下去。
而這個過程,可以說是非常的暴力。
杜衡想的沒錯,別看杜軍媳婦暫時腳和腿不能用,他自己一個人,還真控制不住。
一番強力的角逐之後,藥被灌了下去,杜衡也是鬆了一口氣,但是杜軍媳婦緊隨而來的罵聲,卻把杜衡給難受壞了。
就他這麼好的脾氣,差點一個大嘴巴就上去。
但是考慮到這個女人現在神志不清,便還是壓下了這股衝動,然後趕緊和大哥配合,重新把嘴給綁了起來,隨後三人喘着粗氣就這麼盯着看,看這一大堆的肉來回扭動、掙扎。
杜平忍不住的問道,“現在怎麼辦?”
“等。”杜衡回答的非常乾脆,“我在藥里加了點安神助眠的藥,相信她掙扎不了多久。”
“哦。”杜平輕輕嗯了一聲。
而後果真如杜衡所說,十來分鐘後,杜軍媳婦的掙扎扭動就慢慢的變輕了,再然後他們三人的耳邊就傳來了呼嚕聲。
這時杜衡拿起前面桌子上的黃紙,隨便的燒了幾張扔到地上,並點燃了蠟燭放到桌子上,笑着拿起了擺碟中的水果,狠狠的咬了一口,“哥,老餘,你們想吃什麼就吃。”
杜平疑惑的看着杜衡,此時就他們三人,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小衡,你也會這一套?”
杜衡乾脆的搖搖頭,“我不會。”
杜平更加蒙了,“那你這什麼意思?”
“讓杜軍他們一家放心啊,讓他們覺得我是真的把這邪氣趕走了。”杜衡理所當然的說道。
杜平皺起了眉頭,“你這是裝的?”
“當然是裝的了。”
“那你前面說中邪了,也說的是鬼話了?”
杜衡搖搖頭,“半真半假吧,鬼話倒是不至於。”
“你好好說。”杜平對於杜衡的表現,很不滿。
杜衡無奈的放下手裡的果子,“說邪氣是沒錯的,杜軍媳婦身困體乏,晚上山中寒氣重,必定會進入體內。
而杜軍媳婦在山裡,就她這體型,肯定找不到什麼吃的,必是胃中空空,脾胃虛弱,這就更擋不住寒氣侵襲了。
加上一個人在山裡過夜,心中一怕,陽火陡盛以衝胃氣,她病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我說的邪氣是山中的寒氣溼氣,至於杜軍自己理解的邪氣是什麼,那我就不知道了,所以說我說的是鬼話,這話就是不對的。”
杜平聽到自己弟弟不是裝神弄鬼,心裡就鬆了一口氣,“你確定能治好?”
“我給她開的方子脾胃兼治,瀉陽火以平胃,祛陰痰以養脾,脾胃氣旺,則邪難侵正,最少半個小時,最多一個小時,醒過來就沒事了。”
杜衡有點得意的在杜平面前炫耀了一下,卻不想又得到了一個杜平的白眼,“別跟我拽文,知道我念書少還說。”
杜衡沒炫耀起來,對着旁邊的餘海廷尷尬的笑了下,然後狠狠又咬了一口手裡的果子。
餘海廷也是輕輕一笑,裝作沒看見,伸手拿了一塊糕點慢慢的吃了起來。
而剛出去的杜軍,似乎一點都不關心臥室發生的事情,只是走到還在生氣的半仙兒跟前,裝作非常氣憤的樣子說道,“半仙兒你彆氣,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
半仙兒也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擔心報酬拿不到,冷着臉說道,“這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趕緊把錢給我,我要走了。”
杜軍趕緊的說道,“半仙兒啊,我說的是真的。”說着杜軍嘆口氣,“你知道的,杜衡現在混的好得很,他說他要治,我能不同意嗎?
所以,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爲了不得罪他,我只能同意了。”
說着又變了臉色,一臉認真的說道,“杜衡雖然看病的水平高,但是這收拾邪祟,還得是你半仙兒出馬才行。放心,等他灰頭土臉的出來,後面還得半仙兒你出手呢。”
杜軍誠懇的說完,又把桌子上的擺碟,往半仙兒身邊拉了一下,“你呢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杜衡一般見識,等他明白他不行了,你再出手,好好殺一殺他的威風。
現在你先吃點東西,好好的休息一會。”
半仙兒被杜軍一頓忽悠,但還是表現出了極其不相信的神色,等到杜軍說完,立馬說道,“你說的有道理,現在的杜衡這小崽子啊,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有這想法是應該的。
這樣吧,我也不全要,你現在先給我拿一半的錢,等全部做完了,你在給另一半。”
半仙兒現在也想清楚了,你杜軍既然怕杜衡的身份,非得讓他治,沒問題,可自己也怕杜衡的看病水平。
要知道這一年多的時間,杜衡在中湖的名聲那可是如雷貫耳,好幾個村上的疑難雜症都被他治好了。
什麼瘋了的,人已經被放進棺材裡的,都被他給救活了,這讓半仙兒心裡也打鼓,萬一被這小子治好了呢?萬一治好後,杜軍賴賬不給怎麼辦?
要知道杜軍這一家子,別說在杜衡他們村,就是整個杜家溝,那也是有名號的。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什麼成色他自己非常清楚。
爲什麼之前要給杜軍說,可以保佑他們家裡人,但是杜軍媳婦得看情況?
就是因爲他知道,這是病,和他們家沒關係,但是杜軍媳婦能不能好,就是完全看運氣了。
所以,提前他就打過預防針了。
有了這兩條,他現在就想看到錢,別說是全部,就是一半,他拿在手裡也安心啊。
畢竟現在出門打工的,一天也就整個百八十的,這一千五,可就是別人打工半個月的錢。
但是半仙兒明顯是小看了杜軍的無恥,只見杜軍輕輕一笑說道,“是這樣的半仙兒,錢在我爹的手裡,但是總的錢不夠,他現在出去借錢去了,人不在。
這樣,只要我爹一來,我立馬從我爹手裡要錢,先拿一半的錢給你。”
看到杜軍這麼推脫,半仙兒心中那不好預感更加沉重,但是杜軍的老子確實是出去借錢了,確實是還沒回來,他也有點無奈,只能順着杜軍的話,吃起了桌子上的擺碟。
一邊吃,一邊往剛纔的臥室看,心裡祈禱着杜衡是胡求耍,然後耷拉着腦袋走出來。
只是時間剛過去三十來分鐘,就見杜平掀開門簾,衝着堂屋的杜軍招了招手,“杜軍,來,你媳婦醒了。”
杜軍整個人恍惚了一下,晃着就走了出去,“醒了?”
杜平點點頭,“醒了,進來吧,小衡有點話對你交代。”
進屋看到滿地的紙灰,然後燃燒一半的香和蠟燭,杜軍心裡砰砰砰的直跳。
杜衡又假模假式的燒了一張紙,方纔對着杜軍說道,“嫂子已經醒了,我剛纔也和嫂子說了兩句話,人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但是我有幾句話給你說,你要聽清楚了。”
看着杜衡及其認真的眼神,還有那略微嚴肅的口吻,再看看炕上已經解開繩子,卻不鬧騰的媳婦,杜軍趕緊的點頭,“小衡你說,我認真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