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祥看到杜衡的時候,直接冷着臉瞪了一眼,明確表達了自己的不高興。
杜衡可不管這些,尬笑一下,見孫嘉祥的身邊還有一個空位,直接就坐了過去,“孫老,你這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孫嘉祥斜着眼睛瞄了一下杜衡,冷冷的說道,“和你有關係嗎?
哼!
你小子現在能耐大的很,連我身邊的助理,都能被你給收買了,只聽你的話,什麼消息都不告訴我。
我什麼時候回來,你能不知道?”
杜衡嘿嘿笑了一下,湊到孫嘉祥身邊小聲的說道,“孫老你這是誤會我了啊,我這不是怕你知道鄭老的事情,着急上火的影響身體嘛。”
這時坐在旁邊的鄭淵成,也小聲的幫着杜衡說道,“孫老,小杜說的沒錯,他也是爲了你的身體着想,你別生他的氣。”
孫嘉祥冷哼一聲,很不爽的看了看身邊的兩人,“你們不說我就不知道了?
你們的事情鬧的鋪天蓋地的,你們不說有用嗎?”
說着說着,孫嘉祥忽然臉色一展,滿是開心的看着杜衡說道,“不過我知道這小子出手,你老鄭肯定會沒問題的。
所以啊,我就當不知道,就看你們怎麼弄。”
微微停頓之後,孫嘉祥看着杜衡露出了極度滿意的神色,眼神中滿是讚賞的盯着杜衡看了好半天,“不錯,你小子做的不錯,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最近這幾件事情辦的啊,讓我在羊城同行面前,可謂是揚眉吐氣,心裡舒坦的不得了啊。
同時也讓咱們搞中醫的同行,都覺得自己臉上有光。”
杜衡謙虛的笑了笑,“孫老你擡舉我了。”
孫嘉祥笑着搖搖頭,“好就是好,沒什麼擡舉不擡舉的。
不過你小子也不能驕傲,要戒驕戒躁,保持一顆初心,深耕下去,讓咱們的事業更上一層樓,也讓更多的老百姓,享受到中醫的便利。”
杜衡立馬認真的點了點頭,“孫老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孫嘉祥輕輕的嗯了一聲,微微沉默後小聲的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啥?
杜衡愣了一下,他沒有聽明白孫嘉祥的話。
就在他想問清楚的時候,坐在最前面的汪攀咳嗽一聲,瞬間讓房間裡的聲音瞬間消失。
等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後,汪攀冷着臉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開會吧。”
冷眼環顧一圈之後,汪攀冷冷的說道,“最近對於鍼灸所的事情,想必大家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些。
但是大家可能並不太清楚,這裡面的問題到底有多嚴重。”
汪攀再次掃視一圈神態各異的衆人,然後在自己手底下那厚厚的文件上,重重的指了好幾下,沉悶的‘咚咚’聲瞬間在衆人的耳邊徘徊。
“我可以告訴大家,研究所的問題,可不單單是大家聽到的那樣,它的實際問題,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汪攀最後幾個字,讓在座的衆人全都微微變色,使得他們的視線,在一瞬間全部集中到了鄭淵成的身上。
這時候鄭淵成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先是非常認真的鞠了一躬,接着便沉聲說道,“對於鍼灸研究所發生的事情,我負主要責任。
是我平時疏於管理,監督不到位,才造成了這樣嚴重的後果。
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會向組織交代清楚,對於我自身的問題,我不會逃避。”
看着鄭淵成還要做自我檢討,汪攀直接擡手製止,“鄭老,這個事情咱們放到後面談,現在還是說研究所本身的問題吧。”
汪攀起了頭,其他人也紛紛的勸慰鄭淵成,他們也都明白,研究所能成立,那是鄭淵成一手促成的,中間出了多大的力,別人那也是看在眼裡的。
現在出了事,要說誰最難受,那肯定是鄭淵成自己了。
勸住了鄭淵成,汪攀讓自己的助理,把複印好的資料挨個的發了一遍,在衆人低頭翻看的時候,汪攀冷着臉繼續說道,“裡面具體的內容,大家可以慢慢看,我先簡要的說一下。
研究所現在已經查明的問題,第一在教學上,有極個別人把自己當學閥,壓榨學生的學術成果,以學業錄取或者畢業爲要挾,直接或間接的向學生索賄。
第二,申報的研究項目存在弄虛作假的情況,大量的項目資金被中飽私囊。
另外在鍼灸醫院的工作中,也有很嚴重的問題存在,比如私收病人紅包,或者收取高額治療費用,但卻不入醫院財政等等嚴重的經濟問題。
不過這些問題,市衛健委已經介入,和我們學校的關係不大,我們就在這裡不做討論了。。。”
汪攀開始說話的時候,杜衡就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畢竟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而且汪攀現在說的東西,除了調查的李副主任之外,就他是第一個知道這些事情的人。
其實吧,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是有點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的本意是查查那個章醫生,與那二十萬的治療費之間的問題。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那個李副主任這麼猛,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搞到的這些證據,出手就給杜衡搞了個王炸。
既然已經有人把蓋子掀開了,鄭淵成自己也不想捂這個鍋蓋,那這件事情就這麼的鬧大了。
至於現在汪攀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他要幹什麼。
而不管汪攀幹什麼,杜衡都有點搞不明白,今天這事叫他來做什麼。
畢竟他只是個趕鴨子上架,沒什麼實權的副院長而已。
但是有了孫嘉祥之前的‘準備好了嗎’這句話,杜衡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最後,汪攀提議,大會一致通過,由書記帶頭,與市衛健委成立聯合調查組,徹查研究所的所有問題。
就在杜衡悄悄鬆了一口氣,覺得事情不會再有波折的時候,整場會議和他一樣沒有說話的鄭淵成,又一次的站了起來,鄭重的對着汪攀和書記,請辭了研究所所長和鍼灸醫院院長的職務。
杜衡輕輕的嘆息一聲,盯着鄭淵成的眼神也略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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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種事情,再考慮鄭淵成的身體的情況,他徹底退休,離開研究所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現在就請辭,這和他當時與杜衡商量時說的可不一樣。
而鄭淵成這邊剛一提辭職,汪攀那邊也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的神色,一看就知道,他們之間就是有過交流,並達成了共識。
汪攀隨後便說道,“既然鄭老已經提出來了,那咱們就尊重鄭老的意思,而且鄭老身體還沒有恢復,也確實需要時間靜養。
但是研究所現在不能沒有一個領頭人,我提議讓何戰副校長暫時出任所研究所所長,協助調查組儘快完成工作。
另外呢杜衡老師是研究所的副所長,對研究所的工作也熟悉。
所以我提議由杜衡任研究所常務副所長,兼任鍼灸醫院院長,輔助何副院長處理研究所的工作。”
聽着其他人都同意的聲音,杜衡心底默默的嘆了口氣。
雖然職務的安排,是不符合程序的,但是汪攀和鄭淵成的這個做法,明顯有快刀斬亂麻的感覺。
只要現在通過了,後期的程序也就是個過程了。
而且這一次把所長和醫院院長的職務做了切割,作爲有過仕途經歷的杜衡,他明白,只要時機成熟,何副校長就會退位,他便會順利的接替上任。
這明顯是好事,但這事情辦的杜衡心裡不是很舒服。
散會之後,鄭淵成明顯情緒不高,獨自一人提前離開了。
而孫嘉祥則是叫住杜衡,慢慢的一起往外走,“小杜啊,是不是覺得這件事情很突然?沒有提前和你商量,覺得不尊重你,心裡不高興了?”
杜衡輕輕笑了一下,“沒有的事情,孫老你可別瞎說啊,我這都當官了,我怎麼可能不高興?”
聽着杜衡的話,孫嘉祥笑着搖了搖頭。
很明顯,他有點不相信杜衡說的話。
“這事情呢,沒有和你提前商量,確實有點過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理解老鄭和小汪。”
孫嘉祥一邊走,一邊慢慢說道,“老鄭對這個鍼灸研究所,耗費的心血那不是一點半點,說是當做他兒子一樣,那都一點不過分。”
杜衡不說話,就跟着孫嘉祥的身側,慢慢的一起往前走。
“你之前的履歷我們都清楚,你在首都這段時間的表現,大家也都看在眼裡,所以大家都知道你有點懶,不太想管事,對於其他人看重的權利呢,你看的也不是很重。
畢竟你要是一個一心向上鑽研的人,那應該留在金州,而不是來首都從頭開始。”
孫嘉祥說話很慢,用一縷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老鄭怕提前和你說了,你會找藉口躲避,所以纔出此下策。”
杜衡抿了一下嘴,但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而孫嘉祥也不需要杜衡說話,他只是按着自己的節奏繼續慢慢說道,“要我說啊,這事情對你來說是好事,對小汪接下來的操作,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你知道已經明確要參加,明年評選中醫院士的人都有誰嗎?”
杜衡想了一下,腦海中蹦出了兩個人,但一想也不可能就他們兩個人,便輕輕的搖了搖頭。
“部隊醫院的蘇南教授,這個你是知道的,另一個是羊城中醫藥研究院的院長,這個之前也給你說過。”
孫嘉祥停住了腳步,盯着杜衡認真的說道,“這些天在羊城,和田院長聊了一下,蜀地省中醫院院長,中醫肝膽研究中心的馬清,東山的國醫大師張德文,XX藥業研發中心主任蔡文啓,這三位也已經明確會參加年底的報名評選。
另外像揚州中醫學院,國家科學院等單位,好像都弄出了好東西,參選的人不是院長就會是部門主任。
你說你要是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身份,光是好朋友醫院的中醫內科的副主任,咱們學校的副教授,你在身份上就要遜色別人一大截。
再加上你的年齡,你覺得在主席團那些老古董的眼裡,你還能有多少的競爭力?”
杜衡聽着一個九十歲的老頭,說別人是老古董,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
而且這個老頭自己就是主席團的成員之一,這不是自己罵自己呢嘛。
不過杜衡還是對孫嘉祥的其他話,給弄得小驚了一下。
首先就是張德文這個名字的出現,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的。
首先張德文的水平,肯定是沒的說,畢竟是已經是拿到了國醫大師的頭銜。
但張德文這個人,就是那種非常傳統的中醫從業者,底蘊、理論都是非常紮實並且出彩的,也有自己的理念綜述。
但是很可惜,他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成果,也沒有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研究,這對於院士的評選,是完全不具備加分項的。
所以他只能拿到國醫大師的頭銜,但卻拿不到中醫藥院士的頭銜。
這滿打滿算也就一年的時間,難不成他搞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這一點杜衡很好奇。
另外一個,則是蔡文啓這個人。
杜衡是不認識他,但是對XX藥業還是很瞭解的,畢竟前幾天剛和他們的柴總監,有過一次不太愉快的交流。
這麼一算,就現在知道的這些競爭對手裡,居然差不多有一半是自己認識的人。
孫嘉祥看杜衡沉默不語,輕輕的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後,繼續搗着柺棍往前慢慢走。
“所以啊,小杜可不能有情緒。”孫嘉祥繼續開始了低聲的叨叨,“另外我還有點事給你說。”
“孫老你說。”
“你現在治療深度昏迷的熱度很高,我希望你能抓住機會,把這兩次的治療做一個深度的總結,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
這樣你手握三個重要研究成果,就能很好的彌補你在年齡和資歷上的短板。”
杜衡深吸一口氣。
雖然這些人這麼做,都有自己的一些小算盤在其中,但是他們也是實打實的爲了自己好,這個情他的認。
“好的孫老,我會認真總結的。”
“嗯,我相信你。”
孫嘉祥並沒有因爲杜衡的表態,就表現的很高興,“還有就是,等研究所的情況穩定之後,我希望你出去轉轉。”
杜衡不解的看向了孫嘉祥。
孫嘉祥則是低聲的說道,“你現在的硬實力夠格了,但是參與評選不光看硬實力,還得看軟實力。
比如那個蔡文啓,背靠XX藥業,他所能用到的人脈關係,是你不能想象的。
在龐大的資本運作下,肯定會有很多人,願意爲他投上一票的。
而咱們這些人中,我年紀太大了,老鄭現在又因爲身體原因,很多人不見得能賣我們面子。
所以你得出去轉轉,給自己找一些盟友,找一些後援。”
就在杜衡聽得若有所思之際,孫嘉祥回頭看了眼杜衡後說道,“暑假小汪替你組織的演講,其實就有這方面的意思。
但是很可惜,因爲一些事情,這個行程未能如願。”
對此,杜衡也表示很可惜,但是他卻絕不後悔。
孫嘉祥微微感慨一下之後,便繼續說道,“不過這種方法我不太認同,大學演講針對的主要羣體其實是學生,除了增加一點聲望之外,對於關係的拓展,其實意義不大。
對了小杜,你知道你最大的優勢在哪嗎?或者說你最大的後援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