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覺醒

茫茫大雪日,暖烘烘的屋子裡,兩個人對着做針線。

玉夫人一頭撞進來,瞧見炕上兩個人,一口熱血險些從心頭噴出,“老九,沒正經事幹了?”

玉入禪抿了抿嘴線,先對金折桂說:“擱着吧,你把線縫在外頭了。跟條蜈蚣一樣,難看死了。”隨後纔對玉夫人說:“母親,正事都幹完了。”

玉夫人恨不得給玉入禪一巴掌,好歹當着金折桂的面忍下了,只覺得初翠等丫鬟都在嘲諷地看她,臉上火辣辣的,低聲訓斥說:“快出去,這是你們男人乾的事?”

玉入禪不動如山地坐着,反問:“湯家想定下什麼時候?”

“年後五月。”玉夫人有些悵然若失,一轉眼,兩子一女全都成家了。

金折桂道:“那我們趕不及喝喜酒了。”

玉入禪悶聲不動地坐着,心覺想見湯姓少女是不能了,但叫他就這麼跟嫌棄他的湯姓少女成親,他情願娶了阿烈,“母親,不能想法子推一推?”

玉夫人道:“不能推了,湯家姑娘年紀也不小了。先把人娶進門就是。”暗暗掃向金折桂、玉入禪二人的針線,見玉入禪的針線果然比金折桂的高明許多,臉上更燙得厲害。

“既然如此……”玉入禪只說了這四個字,就閉口不提了,開始認認真真地做起針線來。

玉夫人實在看不過去,劈手奪了他手上繡繃子,“快出去,實在沒事,去找你八哥說話去。”

才說完,就見玉破禪神情愉悅地進來。

“宅子被人奪了,還這麼高興?”玉夫人忍不住夾槍帶棒地跟玉破禪說話,玉妙彤說玉入禪的針線是金折桂逼着做的,與其罵玉入禪沒出息,不如說金折桂太歹毒。可要跟金折桂罵起來,家裡又要成了一鍋粥,她實在不想惹事,只能去罵處處維護金折桂的玉破禪。

“奪了就奪了,就叫皇長孫好好地把錢家老宅收拾收拾。”玉破禪高興地說,他已經跟金老夫人通過信了,如今就差跟太上皇、皇帝說說,勸他們兩個叫他把虞之洲帶到子規城去。等虞之洲花了大價錢把錢家老宅從裡到外拾掇好,就是虞之洲離開錢家老宅的時候了。

金折桂知道玉破禪的言下之意,玉夫人不知道,就嗤笑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想搬出去了?”

“兒子在外頭還有宅子,要搬出去,還愁沒地方住?”玉破禪暗暗給金折桂使眼色,兩隻手握拳伸到玉夫人跟前,“母親猜一猜哪一個是給你的?”

玉夫人不明所以,隨意地在玉破禪左手上一拍,待玉破禪把拳頭鬆開,裡頭就有個小巧的胭脂盒子。

“兒子來給母親點胭脂。”

玉夫人向左手上又一拍,看那隻手裡也是一盒胭脂,不覺笑了,“難爲你還記得給我捎一個。坐下說話,入禪,把針線放下。”眉心跳了跳,不由地咳嗽兩聲,示意玉入禪快一些。

玉破禪把另一盒胭脂丟給金折桂,金折桂打開盒子,見胭脂盒子裡用指甲畫着一朵小蓮花,抿嘴一笑,料定另一盒子裡當是一朵菊花,用小指挑了一點,向脣上抹去。

“咳咳。”玉夫人又咳嗽兩聲,瞪了眼看直了的玉破禪,就對玉入禪道:“你也趕緊成親吧,成親的好處多着呢。”

“……知道了。”玉入禪腦海裡回憶着方纔金折桂抹胭脂的模樣,先有些恍惚,隨後來了靈感,“母親,我出去了。”說着,就向外去,見門外寒風陣陣中,阿烈還固執地在迴廊下等他,就對她道:“走,我帶你逛街去。”

阿烈自從跟着玉入禪回京後,就一直秉持着中原女子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規矩,此時聽玉入禪說,不由地喜不自禁,立時隨着玉入禪回屋子裡換了衣裳,然後跟他一同騎馬出了玉家。

“你還記得你喜歡八哥嗎?”玉入禪走得遠了,才慢慢地回頭,先是戚瓏雪、後是金折桂,爲什麼他喜歡的人都喜歡玉破禪?

阿烈有些恍惚,那些久遠的記憶襲來,叫她有些迷茫地想:這會子,我在做什麼?

恍惚過後,阿烈搖了搖頭,“少爺,我不記得了。”

“哎。”玉入禪低低地一嘆,帶着阿烈先進了胭脂鋪子,聞到濃郁的胭脂味道,就對阿烈說:“你自己挑吧,挑上的都買走。”

阿烈先小心翼翼,隨後見玉入禪心不在焉地坐在鋪子裡的椅子上等她,立時大膽地挑選起來,到底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又不曾見過這麼多的胭脂水粉,挑了半天,小心地選了兩盒桃花瓣的胭脂膏子。

“這幾盒,這幾盒,都要了。”玉入禪伸手點了點,他不曾花過銀子,此時手上銀子攢了不少,替阿烈買了胭脂,又帶着她去銀鋪裡轉。

阿烈的小心翼翼徹底地在玉入禪的大方中化爲烏有,最後跟玉入禪上酒樓的時候,已經開始眉飛色舞地用一半鮮卑話,一半中原話嘰裡呱啦地跟玉入禪說話了。

玉入禪略等了等,果然見一羣人被阿烈吸引過來,暗暗向阿烈看去,見她眉眼舒朗,身上自有一股中原女人沒有的韻味,“你等一等,我去外面走一走。”見有人蠢蠢欲動了,立時先穩住阿烈,隨後向下去。

果然玉入禪一下了樓,樓上就有個幾個風流成性的公子哥興味盎然地向阿烈湊去。

阿烈先不以爲忤,見人過來,喜歡的就搭理一句,不喜歡的,就一句話也不說。

那幾個公子哥只當阿烈是誰家買來的鮮卑姬妾,不然哪個正經人家會把女人帶到酒樓?於是先笑着說:“姑娘,聽說你們鮮卑人力氣大的很,不如姑娘跟我掰一下手腕,如何?”眼神癡癡地向阿烈身上掃去,只見阿烈豐乳肥臀,一身騎裝將身段勾勒得淋漓盡致。

阿烈總算看出這幾人意圖不軌,焦急地向樓下看去,不見玉入禪,不由地着慌了,想下樓去找。

“哎,你向哪裡去?帶着你來的那個小白臉怕是會情人去了。他不搭理你,我搭理你。”一油頭粉面之人說話時,就把手往阿烈肩膀上搭。

阿烈對付不了玉入禪,可對付這些酒色之徒還是不在話下,反手將那人臂膀扭住,將他按在菜盤子裡,“找死。”

“好辣的娘兒們!”看熱鬧的紈絝子弟拍手叫好,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不敢自己出頭,就或慫恿或激將,叫旁人再去調戲阿烈。

被按住的那人喊叫一聲,包廂裡,就有包了妓、女在酒樓裡吃酒的紈絝子弟們齊齊涌出。

“付兄弟被人欺負了!”一羣人喊着,個個摩拳擦掌,待看見欺負他們兄弟的人是個女的,就一個個調笑着姓付的沒用,然後假裝救人,暗暗向阿烈撲來。

阿烈擡腿將過來的人向外踢去,又快速地轉身給另一個人一巴掌,動作先有些生疏,束手束腳的,好似怕給玉入禪找麻煩,隨後攻向她的人越來越多了,她動作漸漸流利起來,好似沉水的野性被喚醒。

“阿烈,我來救你。”玉入禪着急過來,並未看見阿烈的眼神,也不通報姓名,只顧着將所有捱過來的人悉數打翻在地,盤算着這下子,他“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名聲算是有了,要是這麼着,湯家還是不肯退親,那就怪不得他薄倖了。

“哎呦!”玉入禪背上受了重重一擊,一個踉蹌,跌倒在一個紈絝子弟身上,正疑惑誰人能傷他,回頭就見阿烈鬢髮凌亂地步步逼來,“阿烈,你瘋了……我不是有意把你留下,”就算有意,阿烈也不該有什麼怨言纔是,“看我回頭不打死你!”對上阿烈的眼睛,不由地一顫,心想阿烈這眼神可算不得溫馴。

阿烈憤恨地盯着玉入禪,方纔跟旁人打鬥的時候,她找到了往日在草原馳騁的自信,就好似從繭子裡破殼而出一般,清晰地記起玉入禪對她的羞辱,一瞬間的手足無措後,回頭瞧見玉入禪將後背的空當暴露給她,就忍不住一拳砸去,此時聽玉入禪罵她,先有些瑟縮,隨後越發憤恨起來,提着拳頭,就向玉入禪撲去。

玉入禪目瞪口呆,心想馴服的雕兒,難不成還會造反?快速地向一旁閃躲,眼神陰冷地咬牙切齒,“阿烈,你仔細想想,所有人都不理你的時候,是誰對你不離不棄?”

“我只記得,你把我關起來,幾日不給我飯吃。”阿烈眼眶紅了起來,兩隻拳頭早已傷痕累累,但一想到玉入禪對她的羞辱,又忍不住握着拳頭向玉入禪撲去。

“好好,打得好。”捱過來拳頭,紈絝子弟們瞧着玉入禪、阿烈兩個起內訌,紛紛吐出血水,拍着手叫好。

“那就是你自己找死了。”玉入禪先躲閃,待阿烈逼近,就猛地向她腹部砸去。

一拳實實在在地砸在臉上後,阿烈並不躲閃,從懷中掏出一盒水粉就向玉入禪臉上摔去,隨即迎着玉入禪的拳頭,硬生生地咬在玉入禪臂膀上,“……你這不是男人的東西,你羞辱我,也動不了我!”提着拳頭就向玉入禪臉上砸去。

玉入禪後悔自己早先動手的時候心軟了,臉上捱了一拳,立時翻身,解開外頭腰帶,就向阿烈抽去,“死丫頭,你自己找死!”一翻身把桌上碗盤向阿烈砸去,趁着阿烈不留心,猛地跳過去,先向她腿上踢去,待她只留意腿上,立時用腰帶勒住她的脖子,慢慢用力,待阿烈臉色白了又紅漸漸變成紫色,才說:“還敢不敢造反了?”

阿烈眯着眼睛,茫然地回頭看他,隨後眼中迸發出仇恨。

玉入禪手一鬆,“滾!”

阿烈摸着脖子,猛烈地咳嗽起來,疑惑玉入禪怎地肯放過她了?瞅了玉入禪一眼,捂着脖子快速地向酒樓下奔去。

“哈哈,這位老弟真是,太烈的女人,就如太陳的老酒,夠味也嗆人。這位老弟,來,兄弟叫你知道什麼叫烈的恰到好處。”方纔被阿烈打的付姓公子過來跟玉入禪勾肩搭背,被玉入禪冷冷地一瞥,立時嚇得不敢動彈。

“好,那就叫兄弟來見識見識。”玉入禪款款地拿着腰帶要把腰帶繫上。

“哪裡用得着兄弟動手,叫嫣然來。”付姓公子拍了拍手,就見一羣公子哥調笑着推着一個滿身脂粉香氣的女人來。

那女人就是所謂的烈的恰到好處的女人,只見這女人嘴裡罵罵咧咧地跟公子哥們打情罵俏,滿臉不願意,卻還是婷婷嫋嫋地從廂房裡走出來。

玉入禪自己把腰帶繫上,原本想叫衆人去玉家找麻煩,把事情鬧大,繼而逼着湯家退親,此時見這羣公子哥們把他當成了同道之人,想拉着他尋歡作樂,不由地仰頭長嘆,忽地想,倘若金折桂沒出現,如今的他,就該是個跟着人花天酒地的人,於是雖不屑,卻說了一聲“好”。

衆人瞧着他臉上露出笑容後,整個人立時顯得文質彬彬、溫文爾雅,於是都忘了臉上的痛,紛紛請他去吃酒席。

玉入禪吃到酣處,見有人擠兌他跟那叫嫣然的女人吃皮包酒,待見那女人猩紅嘴脣湊過來,立時躲開,掐算着如今玉老將軍、玉將軍都回府了,於是藉着酒醉離開,路上拿着給阿烈買的胭脂在自己脖頸上臉上胡亂抹了抹,想叫家人以爲他花天酒地去了,又記起金折桂今日隨手把胭脂抹在脣上的模樣,就也挑了胭脂,慢悠悠地抹在自己脣上,閉上眼睛,好似雙脣輕輕碰在另一雙脣上。冷風一吹,清醒過來,身子在馬上晃了晃,進了家門,就踉踉蹌蹌地向內走,想着指不定這時候衆人都在玉老將軍房裡吃飯呢,就向玉老將軍房裡去。

到了院子前,早已有人去通報了,進了屋子裡,就見玉老將軍、玉將軍、玉夫人、金折桂、玉破禪,甚至康氏都在。

“混賬東西,去哪裡吃的酒?就醉成這樣?”玉老將軍一聲呼喝,玉夫人哆嗦了一下,見玉入禪嘴上有胭脂,不禁嚇了一跳,隨後又有些釋然,心想既然有胭脂,那麼着,玉入禪的身子是好了吧?

玉入禪本就只有些微醺,路上吹了風,越發清醒了,此時有意裝醉拖長了腔調道:“跟付家兄弟吃的。”

“阿烈呢?你不是帶着阿烈出去的嗎?”金折桂想起玉入禪跟阿烈二人形影不離,不由地開口問了一句。

“跑了。”玉入禪淡淡地說道,身子晃了晃,待被人扶住後,乾脆地把頭往後一仰,裝作不省人事。

“這混賬東西敢去喝花酒!”玉老將軍作勢要打。

玉將軍趕緊攔着,“興許是驃騎營裡的兄弟邀請呢,一起吃吃酒聯絡感情,也不算十分過分。”

“不過分?這一身胭脂……這胭脂是抹上去的,不是沾上去的?”玉老將軍嚇了一跳,哆嗦着手指指向玉入禪的嘴脣。

論起塗胭脂,自然是玉夫人、康氏、金折桂更熟悉一些,三人湊近,果然瞧見玉入禪脣上塗着淡淡一層的胭脂。

玉夫人眼皮子一顫,眼淚就落下來了,“這、這是……”難聽的話說不出口,但心裡認定了玉入禪定是吃酒的時候,叫那一羣人調戲了——至於爲什麼被人調戲,那就是玉入禪長的白嫩好看,叫好男風的人看上了。

“我送老九回去。”玉破禪趕緊接過玉入禪。

“好好地……檢查檢查。”玉夫人叮囑玉破禪,又怕知道一些事,又想弄清楚到底是不是。

“檢查什麼?”玉破禪不解道。

“他小孩子家會檢查個什麼,我去。”玉將軍臉色漲紅,想到玉夫人的言下之意,就恨鐵不成鋼起來。

“去我房裡檢查。”玉老將軍眨巴了下眼睛,要玉入禪果然是,那他這張老臉就沒處擺了,好男風就罷了,不過是個玩意,不耽誤娶妻生子就成,可玉入禪這麼被人家“好”,可就有失顏面了。

玉入禪裝醉,先不知道玉破禪、玉將軍要檢查什麼,被屋子裡的暖香薰着,又有些醉陶陶,稀裡糊塗地被人扶進屋子裡,趴在柔軟的牀上,就閉上眼睛,舒坦地睡起來,忽地覺得腿上一涼,眼睛猛地睜大,先一腳踹過去,隨即翻身去扯自己的褲子。

“父親!”玉破禪趕緊攙扶住向後跌去的玉將軍。

玉將軍腿上捱了一腳,橫眉冷目道:“趴下,把屁股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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