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一生卑鄙

絞盡腦汁奪推背圖,上躥下跳流竄於子規城、柔然,爲的就是出將入相,如今,竟然還是個算命的……

範康骨子裡的倔強與堅持一瞬間化爲烏有,竟然蒼老了許多。

“金閣老是怎麼替貧道說的,”範康不認爲金閣老那樣的人,會在朝堂上說些什麼“範神仙乃是個活神仙,他算命比瞽目老人還準,該用慕容王子把他換回來”等無稽之談來勸服皇帝。

金將晚見範康似乎捱了晴天霹靂,雖不解,但因範康曾救過瞽目老人,對他還有些敬意,就說,“家父早已告老,如今據說與家母日日指點工匠修建家中園子,並不曾替範神仙說過什麼。阮首輔、林次輔等倒是按着皇上的旨意替範神仙說過不少好話。範神仙回京了,切記要去那幾位老爺家登門道謝。”

“皇上的旨意?”範康又呆住。

金將晚捋着鬍子,很是自豪地道:“莫因我那女婿看着老實就小看他,他一早就跟柔然王還有慕容十三王子勾結了。只怕,如今慕容九王子已經落到俟呂鄰雲手上了。”

範康先是一頭霧水,隨即想起聽聞慕容九要回來後,慕容衆王子的臉色,不禁恍然大悟,心知慕容九這麼一回來,慕容部落就大亂了。再一想玉破禪重情重義,既然肯護着逃犯,那護着他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就那麼輕而易舉地把他送出去了。原本覺得他不厚道,此時又想明白原來玉破禪還有後招。摸着脖頸,不禁後怕地想:若是自己落到慕容部落的時候就破罐子破摔了,如今怕是早死了。

因被算計的人是他,範康對玉破禪佩服不起來,但當着金將晚的面,嘴上說:“玉八少爺果然是少年英雄,若換做旁人,指不定只能想到拿慕容九換銀子呢。”隨着金將晚進了西陵城金家,又瞧見鬱觀音已經抖擻精神,重新振作起來,便與她一同向金家裡頭去。

沒走幾步,便覺察到金家這宅子裡有些異樣,細細觀察,便發現如今院子裡沒按着沈氏的喜好擺上時令花卉。

“令夫人莫不是有些微恙?”範康問。

金將晚先不解,隨後見範康用下巴指向廊下牆角,這才茅塞頓開,朗聲笑道:“範神仙誤會了,金某上摺子告老還鄉,皇上已經準了。家父家母年邁,金某回去也好照顧父母雙親。”

“是隨着貧道一起進京嗎?”範康問。

“正是。”金將晚道。

範康嘴脣動了動,心說如今打仗的人全部換了一個遍,早先跟鬱觀音的算計,只怕也要改一改了,纔回頭去看鬱觀音,卻見鬱觀音又呆住了,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原來是沈氏領着小女兒出來了。

沈氏因掛心金折桂、玉破禪,要從範康、鬱觀音口中打聽他們的消息,便牽着小星星出來。只見她雖也上了年紀,但這兩年不在婆婆身邊伺候、金將晚也無力再去風流,如此她心寬體胖,容貌便顯得恬靜溫柔,況且牽着年幼的小女兒出來,遠遠瞧着,更像是個少婦。

玉觀音才振奮的精神又萎靡下來,腹誹道:這女人這會子正笑話她呢。對上沈氏頗有些憐憫的眼神,當即挺直了背脊,不肯叫沈氏看輕。

範康、鬱觀音離開黑風寨也有些日子,沈氏問了幾句,只聽說金折桂還在倒騰染坊、織坊,就道:“我們家老夫人送工匠過去了,想來,她當是沒什麼難處了。”再問金折桂、玉破禪兩人在山寨日常做什麼,範康、鬱觀音又不知道,沈氏見此,心知問不出什麼來,便又失望地領着小星星去了。

西陵城附近的鄉紳名士一窩蜂地重金請範康給他們算命,範康先自持“身份”,不肯,隨後終歸是被銀子打動了心,這才替人算命——早知如此,他又何必把慕容王給的金子交出來。

在西陵城裡盤桓了幾日,金將晚、沈氏便帶着範康、鬱觀音二人上京去,因這府邸要交給新來的將軍,金潔桂夫婦二人便搬了出去。

上京路上,每到一處,都有人捧着綺羅綢緞、金磚銀錠、古玩玉器請範康算命,得了那麼些東西,範康復又振奮起來,閒時,將自己得來的東西算了算,先摟着一對罕見的足足有幾百年歷史的黑鳳紅漆木盤在懷中兀自傻笑,隨後又覺饒是自己抱着那些個東西,依舊覺得胸前空蕩蕩,再擡眼去看自己得來的東西,不禁懊喪起來,捫心自問道:若是他想過那紙醉金迷、揮霍無度的日子,早幾十年,自己不就能過了嗎?自己又無子嗣,又不喜那日日楚歌的腐朽日子,得了這麼些金銀,又有什麼用處?況且,他是被皇帝欽點的第一神算,又是被皇上贖回來的,此時再去塞外做柔然慕容的國師,豈不是顯得他不知感激皇帝恩情又再次以身犯險?

這般覺醒後,範康雖還給人算命,但已經不像最初那般怡然自得,臉色一日比一日沉重,叫來請他算命的人都以爲自己命中劫數難逃。

進了京,範康想起昔日要先見過老太上皇,才能去見太上皇,於是就問金將晚:“是不是要先去明園?”

“不必,聽說太上皇年後又吐了幾次血,皇上說,不許人去打攪太上皇。”金將晚道。

這麼說,就是太上皇被軟禁了。範康心道。

金將晚見範康把兩車子收來的財物都叫人帶着去面聖,就道:“範神仙,並非金某鄙薄範神仙,實在是,出家人在俗人眼中,就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若是叫皇上知道範神仙收了銀子替人算命,豈不是會小看了範神仙?”

範康堅持道:“多謝金將軍替範某思量,但範某心中已有決定。”

從西陵城到京城,一直沉默寡言的鬱觀音,也不由地納悶地看向範康,猜不透範康到底決定了什麼。

皇宮外早有人等候在那,隨着人進了宮,穿過一道道宮門,最後進了御書房,遠遠地就瞧見御書房的一面壁上,掛着先皇后陸繁英的四幅畫像,四幅畫像裡,陸繁英都是坐在軒窗之後,軒窗外擺着的,先是桃花,後是牡丹,隨後是菊花、梅花。畫中人栩栩如生,叫金將晚、範康二人不由自主地多看一眼,此時見不得年輕貌美小姑娘的鬱觀音更是頗有些嫉恨地目不轉睛看個不停。

葉公好龍!鬱觀音心知一個男人若當真極愛一個女人,是不會把她的畫像掛在書房這等地方,日日叫進來的男人看一眼的,這皇帝太巴不得人家說他是個癡情種子,如此才更可疑。

“金愛卿、範道長、鬱貴妃一路辛苦了。”虞之淵樂得瞧見金將晚告老還鄉,不然,金、玉兩家權傾一時,叫他這皇帝怎麼處?

金將晚帶着範康、鬱觀音跪下,三呼萬歲後,就道:“臣等不辛苦,皇上日日爲天下萬民憂心,纔是真的辛苦。”

“金愛卿過謙了,平身吧。宮裡已經設下宴席,三位隨着朕小酌幾杯,再各自回府吧——鬱貴妃,宮裡殿宇空下不少,你不若挑一間,再接了南山小王子來同住?”虞之淵看不出鬱觀音身上一絲風大絕代的影子,心說金老夫人氣度瀟灑不凡,瞧着纔像是個年輕時貌美無雙的美人兒。

鬱觀音聽見南山二字,立時道:“皇上,民女隨着南山借住金家吧,宮中乃是皇上與娘娘住的地方,民女福薄,不敢冒然住進來。”若是她年輕個十幾二十歲,倒是巴不得住進來拼搏一番。繼而,想起宮裡此時只有個皇后,又想,狗改不倆j□j,莫非皇帝當真不好色?

“如此也好,只是要有勞金將軍好生照料鬱貴妃了。”

說是照料,但金將晚、鬱觀音都知道實際上就是監視。

虞之淵又瞧見太監們把範康的銀子擡進來了,就說:“範道長,這些銀子既然是人家送你的,你便收着吧,留着修葺無着觀也好。”不等太監把裝着銀子的箱子放下,就叫他們把箱子擡出去。

範康噗咚一聲跪下。

鬱觀音眼皮子跳個不停,金將晚也是納罕。

“範道長這是……”虞之淵問。

“稟皇上,貧道,”範康臉上漲紅,似乎是豁出去一般,磕頭道:“貧道願意把人家送貧道的銀子獻給皇上,求皇上不拘什麼芝麻官,且賞給貧道一個。貧道一生夙願,就是爲官做宰。貧道不缺銀子,也不缺名聲,又是半截身子已然入土的人,貧道若爲官,定然兩袖清風,一心爲君爲民。”

鬱觀音心一跳,咋舌道:師兄莫不是瘋了,竟然向皇帝買官?況且,世上的人追名逐利的多了,但直言自己想做官的又有幾個?這般說,豈不是叫人恥笑他終於扯下了道貌岸然的幌子?傳出去了,那第一神算的位子都保不住。

金將晚並不如何詫異,只在思量着虞之淵震怒後,他該如何替範康描補。

“範道長,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虞之淵果然沉下臉,他雖聽許多人說過範康的本事能耐,但每每追問玉入禪範康人品等等時,瞧見玉入禪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他便對範康的品性有些懷疑;且金閣老、玉老將軍等老臣對範康的人品也頗有非議,是以他不敢冒然重用他,於是思來想去,就決心還叫範康還去做算命的。

青色葛布衣裳在身,範康抖了抖下巴上的鬍子,心知成敗在此一舉,因此道:“貧道昔日捨身救下金閣老,一心想請金閣老爲貧道的仕途開路,”仔細回想,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出岔子的?“又不好將話直言說出,便假說身受情傷,想遁入空門。”

“這是爲何?”金將晚詫異了,聽範康這麼一說,他不禁想興許就是範康叫人打劫金閣老,然後再現身去救人的呢。

“貧道以爲,金閣老會開解貧道,待貧道爲生計苦惱時,便會替貧道奔走——那時,錢家尚在,金家又日漸崛起,若是他肯相助,慢說是縣令、府尹,再高一些的官,那也是輕而易舉。可惜,金閣老誤會了,他聽說貧道要出嫁,就替貧道去無着觀打點,貧道騎虎難下,只能去無着觀出家。”

“原來,私下賣官鬻爵,竟是那麼稀疏平常的事。”虞之淵望向身邊的大太監。

大太監一凜,趕緊低頭。

範康心說虞之淵怎地跟金閣老一樣總是找錯重點?“貧道去瓜州、出塞,都是爲做官。求皇上給貧道一個芝麻小官做做,若皇上肯叫貧道做官,貧道定對皇上感恩戴德,至死不忘爲皇上歌功頌德。”兩手按在厚厚的絨毯上,額頭重重地磕下來。

金將晚啞然,咳嗽一聲,道:“皇上,範神仙……”反覆斟酌措辭,只覺得範康太對名利……不,他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追逐的就是官位,可是,怎麼聽他的話,都不像是正人君子說的,可若說他是個蠅營狗苟的小人,又不像是那麼回事,畢竟其他人做官是爲了名利,範康卻是不貪圖名利的,“其情可憫,皇上莫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師哥,哪有向皇帝買官的?”鬱觀音低聲道,雖史書上也有那樣的皇帝,可那樣的皇帝都是昏君,虞之淵龍椅還沒做熱乎,三宮六院還沒充盈起來,哪裡就會忙着賣官了?

虞之淵捫掌,忽地就笑了起來,“範神仙果然快人快語,只是這官,朕是斷然不會賣的,銀子嘛,還請範神仙拿回去。九品芝麻官,範神仙想做,朕也能叫你屈就了,不如,範神仙在錦衣衛裡擔任統領一職,替朕查一查,這京城內外,賣官鬻爵的事,如何?”

“皇上不可!”金將晚立時道。

虞之淵先覺好得很,此時聞言便怔住,“金愛卿覺得那裡不妥?”

“範神仙的性子,若做了錦衣衛,那京城內外文武百官,必然人心惶惶、惶恐不可終日。”金將晚偷偷地去觀察虞之淵是否羞惱了,畢竟,皇帝那麼高興地拿出來的主意,他說不可,豈不是打了皇帝的臉?

虞之淵不明所以,又去看範康,喃喃道:“範神仙的性子……範神仙,你可否告訴朕,你是個什麼性子?”

“……”範康揭穿自己對做官的渴望,已經是到了極限,若叫他再揭發自己的性子,豈不是要逼着他自絕於人世?

“……無所不用其極。”鬱觀音見範康不說,便替他說了。此時卻也不是要陷害範康,而是覺得做皇帝的,一般都愛顯示自己與衆不同,說得難聽一點,他興許會反着想。

範康面如死灰,只覺得自己一輩子的體面,都交代在這邊了,“……貧道一生卑鄙,半生無恥,大仁大義、大奸大惡的事都曾做過。不料,蹦躂了一輩子,竟然,落得個被金銀葬送,仍覺寂寞的下場。”忍不住苦笑起來,隨即,眼角落下一滴渾濁絕望的眼淚。

“……範道長想做個什麼官?”虞之淵好奇起來,頭會子遇上只爲做官而做官的人。

“……國師。”範康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正在悲鳴,聽皇帝這般問,就把自己的心願說出。國師二字出口後,臉上就火辣辣的疼,不用看旁人,他也能猜到金將晚、太監們心裡的想法,他們一準想着:自不量力,一個草莽之徒,牛鼻子道士,膽敢肖想國師之位。

“本朝沒有國師,這個,範道長知道吧?”虞之淵腦筋有些混沌,早先,範康還是個光風霽月的人物,如今,這人自詡一生卑鄙、半生無恥,叫他一時間不知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

“……貧道知道。”範康說得有些心虛,唯恐虞之淵聯想到柔然、慕容等部落有國師這官位後懷疑他要賣國求榮。

“皇后如今身懷六甲,範道長不如準備準備,來宮裡做太傅吧。”虞之淵咳嗽一聲,那無所不用其極正合了他的心意,初初聽說皇后有喜後,他便想起陸繁英肚子裡不見天日的兒子,繼而開始想自己想叫自己兒子成個什麼樣的人,是成個時時刻刻忍辱負重的真君子,還是做個時時偷奸耍滑,卻總有便宜佔的僞君子?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的兒子,該是叫人防不勝防的人。

“皇上?”金將晚疑心自己聽錯了。

範康更是如此,微微擡頭不敢置信地看向虞之淵,“皇上,貧道沒聽錯吧?”不是該請個忠孝仁義禮智信、知廉恥的人做太傅嗎?

“範神仙名聲好得很,本事又大,叫範神仙來教導皇兒,最是不錯。”虞之淵上位時日還早,不慣被人這麼看着,臉上浮現出薄薄的紅暈,唯恐被金將晚看輕,乾脆地拿出憐子之情做擋箭牌,感慨萬千道:“朕不曾做過人父,但料想,金將軍跟朕是一樣的心思吧,寧肯叫兒子欺負旁人,也不能叫他被人欺負了。若既欺負了別人,又能得個好名聲,那就再好不過了。”

金將晚的憐子之心被喚起,嘆道:“皇上說的是。”可,難不成,將來他們要有個跟範康一樣虛僞無恥的太子?

“範道長請起。”虞之淵親自過來攙扶起範康,“待皇兒產下,拜師禮並聘書便送入無着觀中。”

“多謝皇上器重,貧道感激不盡。”範康一邊是歡喜,一邊卻又惴惴不安想,杞人憂天地想:萬一皇后生下來的是公主呢?

“皇上,宴席已經擺下了。皇后娘娘叫人來問,鬱貴妃要在宮裡哪一處歇下?她這就叫人去收拾。”一個太監在門外問。

“鬱貴妃要去金家歇着,叫皇后歇着吧。”虞之淵親自攜着範康的手向宴席去,路上忍不住要打聽範康是如何“一生卑鄙”的。

範康惡貫滿盈的一生,原是一旦向旁人訴說,便會引發聲名狼藉的大事,可如今,皇帝看重的就是他的卑鄙無恥,若不說幾件事,興許皇帝還會以爲他那句“一生卑鄙”是誇下海口,於是遮遮掩掩地,拿了年輕那會子初試牛刀時做下的幾件“小事”說了一說。

金將晚將頭扭開,不忍直視範康,疑惑地想:天下的人都不長眼睛嗎?竟然會叫這無恥之徒做了受人敬仰的活神仙。

虞之淵心內大呼好無恥好過癮,搓着手,臉上笑容越發多了,又催着範康再說,看着範康,不禁想,若是他的兒子也能這麼着,他早早死在兒子手上也值得了。

範康見虞之淵不怒反而越發欣喜,膽子大了一些,便又悄悄地提起在瓜州坑死虞之洲一羣人的事。

虞之淵聽說瞽目老人、金折桂一老一小,默契地配合範康,驚詫下咬到了舌頭,又看向範康的斷腕,踟躕道:“太過卑鄙,便過猶不及。”

範康心提了起來,唯恐皇帝反悔了,後悔方纔把瓜州的事說了出來,繼而又想,皇后這次十有j□j、不,是百分百會生下公主,且不等他放棄做太傅的念頭,皇后會一直生公主——怎麼說呢,不是皇后命不好,是他範康命中沒做官的運數。

“也罷,再找一個正人君子做太傅,亦正亦邪,也算相得益彰。”虞之淵一次慈父之心爲將來的太子做打算,卻不知,冥冥中自有註定,範康一早就料到他一日堅持叫他範康做太傅,他的後宮就生不出太子來。

鬱觀音眼瞧着範康“得償所願”,感觸頗深,心想若是範康認命了,安心地給人算命賺銀子,便也沒了今日的造化。比起韌性,自己到底不如他。醒悟後,便打起精神,心想範康的卑鄙都有用場,她的無恥定也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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