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世未有半分膽怯,臉上掛着笑,道,“九娘放心,我知曉自己的處境,你不威脅我,我也會上心的。”
“你知道就好!”九娘瞪了謝辭世一眼,眼波微晃,囑咐道,“我先去前邊兒了,你好好準備着。”
謝辭世含笑拱手,目送九娘離開。
是夜,萬戶樓從一樓到三樓層層爆滿,在蘇九娘連日來的造勢下,所有人都想一堵白牡丹這奇女子的芳容。
“白牡丹!白牡丹!白牡丹!”
廳內,人聲鼎沸,蘇九娘迫不得已用上內力,才使所有人安靜下來,一身紅裙豔乍不已,濃妝紅脣,笑的張揚,嗓音魅惑的開聲道,“各位公子爺,九娘這廂有禮……今兒個大家肯來捧場,是萬花樓的榮幸,也是九孃的榮幸,九娘在此先謝過各位。”說着,身後同色的披帛挽臂迎風而動,美不勝收。
不少人都看的癡了,暗道這萬花樓的假母鴇兒看真他孃的帶勁兒……就是可惜,身上刺兒多得很,旁人根本近不了身。
蘇九娘將那些公子哥兒、富商大爺眼中的情緒看的分明,嬌豔欲滴的笑了一下,又道,“今兒,不只是奇女子白牡丹首次登臺的日子,也是牡丹姑娘初次接客的日子……規則嘛,大家都曉得,無外乎姑娘心悅,價高者得!”
“白牡丹!白牡丹出來!”
蘇九娘話落,廳中不少人又揚聲叫了起來。萬花樓的姑娘,資質一向極品,衆人都很好奇,這次樓裡力捧的姑娘,到底是何風姿!
蘇九娘聞言,紅脣又是一彎,風情萬種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耽擱各位公子爺看美人兒了!……來人,去請牡丹姑娘出來!”
她話落,整個萬花樓再次沸騰。
絲竹聲響起的同時,整個樓內的燈火被熄滅掉,只剩下臺子中間一束螢光。
萬衆矚目中,謝辭世身着銀色修身鎧甲,手持長劍,英姿颯爽的從半空中緩緩落下,帶着片片如雪般輕柔的白色羽毛……
這一刻,從一樓到三樓,所有人都忘了呼吸。
謝辭世熟稔的拔劍劃破長空,身姿翻轉,劍招穩準,眉目間側漏出的英氣根本遮掩不住。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碼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令人熱血沸騰的唱詞,一字一字的從她口中溢出,萬花樓裡更加寂靜,沒有一人願意弄出一點響動,只生怕聽不清、看不見那位奇女子白牡丹的颯爽風姿。
“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雲朝要讓四方來朝……”
最後一句歌詞唱出,謝辭世旋身收招,眼中似有鐵血寒冰涌動,遠遠望向遠方。
白羽似雪,片片碩大,在衆人眼中,謝辭世好像真成了西北苦寒之地的女將,在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漫天風雪中,誓死護衛雲朝江山。
“好!好!好!”
一曲落,沉寂許久,廳中才傳來一陣喝彩,跟着雷鳴般得掌聲驟然炸開。
謝辭世拱手,嗓音低沉道,“謝謝各位官人捧場,牡丹有禮了!”話落,深深一鞠躬……從側面退了出去。
蘇九娘在二樓從頭到尾目睹了謝辭世的表演,心中也涌動着一些莫名滾燙的情緒,直到下了樓,站上落滿羽毛的臺子,才穩下心神。紅脣輕掀,曖-昧道,“各位公子爺對牡丹姑娘的表演可還滿意!”
“確實是位奇女子!”
“舞美、曲兒好,人更出色!”
“牡丹姑娘不落窠臼,不拘俗套,堪稱京城第一才女、京城第一美人!”
……
各種溢美之詞,不絕於耳,蘇九娘覺得白花花黃澄澄的金山銀山彷彿在於她招手。當即也不廢話,直接道,“既然如此,那今夜的競價便正是開始,出價最高者,可與牡丹姑娘共渡一夜……”
“九娘痛快,那牡丹姑娘,今兒個晚上黃某我要定了,嘖嘖……那蠻腰,那韌勁兒……七十二式,我必要齊齊與她試上一番!”
“黃爺真是快人快語。”蘇九娘帶着笑,好似一點兒都不介意對方的孟浪。她眼裡,只有金銀,這位黃爺開黃腔也罷,長的肥胖如豬,面目可憎也罷,只要出得起銀子,不鬧事,就是她萬花樓的座上賓。
不過,她不嫌棄,自有人嫌棄,一個身着藍衣的少年站起來,厭惡的看了黃有才一眼,道,“牡丹姑娘冰清玉潔,英姿不凡,豈是你這種人能染指的!今夜,你想都不想要想!本公子定不會讓牡丹姑娘落到你的手裡。”
“呦,這不是鎮國將軍府的大公子,失禮失禮!……不過,您在這兒耍粉頭,您家裡人曉得嗎?”京城之中,誰人不知,鎮國將軍府的家規是最森嚴的,別說耍粉頭嫖花魁了,就是納妾擡通房都不可,必須得等到嫡妻三十歲無子後。
這鐘良往常也不敢來這等銷金腌臢之地,今兒個,是被幾個世家好兄弟強行誆來的,說是補給他今年的生辰禮,七八個兄弟,好說歹說……他又難得回京一起,不想兄弟失望,這才半推半就被拖着來了,沒想到這一行,卻令他喜出望外。
白牡丹,確實是他中意的女子。
是以,此時此刻,面對黃有才的挑釁,他也被撩起幾分火氣,昂了昂下巴,一臉冷漠的看着他,不屑道,“本公子不過是想救牡丹姑娘於水火,沒你說的那般齷齪!”
“呦,我齷齪,合着那些出來賣屁股的婊-子就高尚了!”黃有才冷哼一聲,打心眼裡看不起花樓那些姑娘。
鍾良聽他如此侮辱那個清冷英氣的女子,當即暴起,帶着怒意向前一躍,一掌就要劈向黃有才。
黃有才仗着有個王府寵妾的女兒,身邊也有幾個暗衛護身,那暗衛雖然也看不起黃有才,但是卻不好讓黃有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傷,當即出手格擋。
蘇九娘已經很久沒見人在萬花樓裡鬧事,當即一聲冷斥,“來人,將這兩人都攆出去,日後不許再踏入萬花樓一步!”
“是,九娘。”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應答,下一刻,一行身穿盔甲的精兵入內,直接出手,以雷霆之勢將鍾良和黃有才分開。
鍾良年輕的臉上仍帶着怒意,瞪向黃有才,彈了彈衣袖,抿着嘴不語。
黃有才覺得失了面子,呸了一聲,輕蔑的看向將他制住的精兵,嘚瑟道,“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就敢動我,告訴你們,我女兒可是廣陵王爺的愛妾,廣陵王爺年近五十無子,現在我閨女可懷上了王爺唯一的子嗣!我外孫以後襲爵當王爺,我閨女就是廣陵王爺的正頭王妃……”說着,還張狂的抖了抖腿。
蘇九娘眉頭微皺,冷聲道,“扔出去!”
“是!”那帶頭的精兵答應一聲,下一刻,兩人都被帶了出去。
鍾良的幾個兄弟擔心鍾良,本來想跟着一起離開,鍾良擔心白牡丹,卻未答應,反覆叮囑幾個兄弟,務必幫他照看白牡丹。
若是可以,這個女子他想娶回家。
兵部尚書家的陸城戈和鍾良從小一起長大,對他的心思也揣摩出了幾分,朝他頷首,沉聲道,“我們會幫你照看的,只是你……不該動的心,最好還是不要動。”鎮國將軍府那樣的人家,就算又一天落敗了,只怕也看不上一個娼-妓出身的女子,作妾都不行,更遑論做正頭娘子了。
鍾良聽出陸城戈的意思,眼底有黯然一閃而過,最終卻未解釋什麼,只叮囑了幾句一定要照看白牡丹,然後便轉身離開。
陸城戈帶着六七個世家公子重回萬花樓時,競價已經開始。
已經出到五千兩,還在繼續往上加。
陸城戈估摸了下自己的腰包,大概能拿出六萬兩左右,不過他並未急着出價,而是一派淡然的飲起茶。
如他所料,到三萬兩左右的時候,出價的人已經變得很少,只有丞相府家中的六公子,宗室閒散王爺怡王和另外幾個多金好-色的官宦子弟。
又磨了一刻鐘的光景,丞相府六公子出價五萬兩,將其他幾人壓的偃旗息鼓。
五萬兩,是萬花樓這麼多年花魁首次競價的最高價。
蘇九娘臉上的表情更加濃豔。
“五萬兩一次、五萬兩兩次、五萬兩……”她敲響銅鑼,緩緩的說着,暗自盤算是否還會有人加價。
“十萬兩!”
正揣測着,三樓一處雅間,傳出一把疏離溫潤的嗓音。
陸城戈已經到了嗓子眼兒的六萬兩被壓了下去,他利眸微眯,和廳中其他人一樣,朝三樓方向望去。
暗自猜測,那究竟是什麼人。
蘇九娘也不知道三樓那位具體是什麼人,只知道那人帶着一張銀色的面具,將整張臉都遮住了,身材高挑,玉樹臨風,唯一的破綻,是右邊眼角下有一顆米粒大小的淺痣。看着貴氣至極,又冷漠疏遠至極。她花了大價錢差人去打聽,也只打聽到那公子複姓澹臺。
此刻,她心裡雖然有些惴惴,但更多的卻是大筆進賬的驚喜,她利落的敲響銅鑼,紅脣一扯,歡暢道,“十萬兩一次,十萬兩兩次,十萬兩三次!”
“得!今夜,白牡丹姑娘就是這位澹臺公子的!”蘇九娘話落,打量了一下廳中衆人失望的表情,掩了掩脣,又道,“不過……無緣白牡丹姑娘的各位公子爺,九娘也有驚喜另外相贈。”
“什麼驚喜!”有人詢問,一臉的狐疑。
蘇九娘吊足了衆人的胃口,纔開口道,“今夜,由清姚姑娘撫琴,白菊姑娘起舞,無償給各位公子爺演奏三曲!”
“如此甚妙!甚妙!”
有客人讚歎。
萬花樓中,四大花魁的身份可是極高,已經好幾年沒有當中獻藝。今夜即便得不到白牡丹,但是能一睹清姚、白菊兩大花魁的風采,也是極好的!
尤其是白菊姑娘,那身材……嘖嘖,簡直不要太讓人血脈噴張。
蘇九娘見衆人滿意,這才福身退下,到了幕後,安排人將清姚的琴臺搬了上去。
清姚不愧是萬花樓第一花魁,一張凝白的小臉,幾乎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皮膚細膩白嫩吹彈可破,如嬰孩一般,額頭飽滿,兩條長眉眉彎彎狀若遠山,瓊鼻高挺雪白如凝新荔,薄脣不點而紅……最出衆的,要數那一雙丹鳳眼兒,細細長長,最是撩人心扉,五官組合在一起,再加上那拂柳一般的身姿,仙氣兒直往出冒。
她身着米色宮裙,一出場便博得滿堂彩。落座後,琴音一出,更是熱的衆人紅了眼。
白菊一向嫉妒清姚美貌,在後臺調整了許久的情緒,又將抹胸往下扯了幾分,才朝外走去。
她一出場,一躬身,又是一番驚叫,白菊得意了,一昂頭掃向清姚,足尖輕踮,緩緩起舞……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菊胸前……有控制不住的,口水都滴了下來。
白菊更加得意,恨不能將所有目光都收在自己身上。
前廳,一片火熱。後面海棠院裡,謝辭世看着面前一碗燕窩粥,陷入沉思。
蘇九娘見她遲遲不動,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快用吧,不然我怕你撐不過今夜。”
“勞九娘擔心了,不過……我對燕窩過敏。”謝辭世停頓片刻,隨意找了個理由。
蘇九娘輕哼一聲,“燕窩不吃可以,不過你非完璧之身,這事兒必須得遮掩。”
“如何遮掩?”謝辭世有些好奇。
蘇九娘從袖中取出一粒丸子,給謝辭世,“承歡後,你找機會將這丸子捏破,塗抹在牀單上便是。”
碰瓷啊!謝辭世看向蘇九孃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蘇九娘輕輕咳了一聲,看在謝辭世能賺錢的份上,面色不是很差的說道,“你若是不願,還有另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謝辭世追問。蘇九娘道,“引恩客在水中與你歡-愛。”
謝辭世慶幸自己現在沒有在喝茶,不然肯定能一口茶噴到蘇九孃的臉上。
“行了,我都記下了,丸子給我,你先出去吧。”謝辭世逐客。
蘇九娘看了眼她身上的薄紗衣,並未多說什麼,只在走前,又用私妓窠子將謝辭世威脅了一遍。
謝辭世不置一詞的送走蘇九娘,在屋中又等了許久,那個買了她的男子才姍姍來遲,身着白衣,臉上帶着一張銀色的面具。
“澹臺公子有禮。”謝辭世身着白色半透明殺紗衣,緩緩屈身,朝對方行禮。男子聞言擺手,漠然道,“不必多禮,坐下吧。”
謝辭世從善如流,在男子落座後,也在他對面坐下。她擡眼打量男子,見他沒有任何不規矩的眼神,一顆心頓時安定下來,彷彿吃了顆定心丸……如此倒也不枉費她千挑萬選,最終定了《精忠報國》這首讓人生不出邪念的歌。
“方纔的曲子,是你自己做的嗎?”停頓片刻,男子啓脣,有些好奇的詢問謝辭世。
謝辭世點了點頭,沒有一點羞愧的說道,“是我做的。”
“很好,尤其是詞。”男子讚賞。
謝辭世和他的目光對上,總覺得那眼神異常的熟悉。
她略帶探索的目光落在那雙眼上,表情有些恍神。
男子見狀,不由握緊了拳頭,心中又忐忑又驚喜,怕謝辭世看出什麼,又希望謝辭世看出什麼。
不過遺憾的是,謝辭世最終也沒想起眼前這人到底像誰。她不好意思的移開目光,不自然道,“公子的面具很精緻。”
“面容醜陋,只能用面具遮擋一二。”男子解釋,嗓音清冷富有磁性。
謝辭世心中微窒,頓了頓,輕聲勸他,“容貌不過身外之物,內心醜惡才令人生厭。”
“是嗎?”男子眼中有暖意閃過。
謝辭世點了點頭,停頓片刻,又道,“公子以前認識牡丹嗎?”
“不認識。”男子搖頭,沉默片刻,有些欲蓋彌彰的移開目光,道,“只是不忍心看姑娘淪爲那些好-色之人的玩物,這才順手將姑娘救下。”
“公子仁惻。”謝辭世由衷的感激。
男子聽她如此說,隨口問道,“看牡丹姑娘也不像是自願留在萬花樓,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謝辭世聞言苦笑,“如此腌臢之地,我自然不會情願留下,只是不經意得罪了人,才被送到此處,偏那人又是有些權勢的,特意叮囑過九娘,我……是永遠不許被贖身的,要一輩子待在萬花樓裡……仰人鼻息,受盡折磨。”
“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與我說說,你與和仇敵之間的事,實不相瞞,我在京城也有幾分勢力,若是可以,倒是願意救你出這個火坑。”
謝辭世聽男子這般說,眸光一亮,“公子當真願意助我?”
男子頷首,“你先說說你的事,若是辦得到,我定然鞠躬盡瘁。”
“也好。”謝辭世點了點頭,然後將她和馮真珠之間的事,挑挑揀揀說了一遍,自然,那些毀馮真珠名聲的事,都是被她略去了的。
男子聽完後,心疼的看了謝辭世一眼,冷聲道,“姑娘仗義,不過你那姐妹,卻是個心狠的。”旁人的一輩子,說毀就毀。
謝辭世搖頭,“變故太大,她也是受了刺激罷……經年之後,說不得也會後悔今日如此對我。”
“若是後悔有用,要捕快做什麼!”男子眼中隱含薄怒,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謝辭世一眼。
謝辭世抿脣,嘆息,“俗話說,寬以待人,嚴以律己……旁人無情,可我自己斷不能無義!”
“你……傻子!”男子罵了一句。
謝辭世低頭不語,思緒一轉,忍不住又想起蘅香那回事……也不知道她肚子裡那孩子到底是不是韓世安的。
若真的是,只怕馮真珠還要遭殃。
男子見謝辭世驟然沉默下來,還以爲她累了,面具下的眉峰一挑,道,“天晚了,你歇着吧……我也該回去了。”
“公子要走?”謝辭世一臉驚訝。
男子聞言,眉眼帶笑,低聲問,“怎麼,捨不得我?”
謝辭世鬧了個紅臉,轉過頭去,訥訥道,“我是怕九娘看你走了之後,再重新競價,到時候……我怕……”她斷斷續續的說着,心裡難堪的很。
男子聽罷,忍不住繞過圓桌,擡起手輕撫了下她的發心,道,“你不必擔心,離開的時候我會跟蘇掌櫃說清楚,從今往後,你是我一個人的。”
“……”謝辭世聽着陌生男人口中說出的情話,臉頰微紅,卻沒好意思往下接,也不知道該怎麼接。
男子似乎也是第一次見謝辭世羞澀的模樣,不知是夜色太撩人,還是心火太盛,突然低頭在謝辭世額頭輕輕碰了一下。
謝辭世在那沁涼的面具碰上自己額頭的那一瞬間,驟然擰眉,猛然攥緊拳頭,渾身都僵硬起來。
男子感覺到她的緊繃,低低笑了一聲,嗓音魅惑道,“這面具……着實礙事。”倘若沒有面具,他便能一親芳澤了。
謝辭世抿緊了脣,強忍着心頭的不適,剋制道,“天色很晚了,公子要走便快些走吧。”
“好,我明晚再來看你。”男子沉聲承諾。
謝辭世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一臉怔怔的目送他離開……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見,謝辭世又過了很久纔回神,她走到圓桌邊坐下,回想起今晚男子的表現,總覺得兩人之間應該是熟識的。不然他不會戴面具來。
眼角下一顆淺痣,可有這個特點的……到底是誰呢!她單手托腮,皺眉思慮,一直到萬花樓打烊,才被春桃打斷,“姑娘,子時都已經過了,您該歇息了。”
謝辭世點了點頭……算了吧,以後有機會親自問問他好了。
謝辭世沐浴後歇下。同時朱雀大街上,一輛馬車疾馳,裡面坐着的正是那個臉戴銀面的男子。他擡起如玉的手指,將面具摘下,然後緩緩的合上眼睛,閉目養起神來。
……
次日,謝辭世睡到辰時才起,蘇九娘來看過她一眼,果然叮囑她,往後不必接散客,只消好好伺候澹臺公子便是。謝辭世對這個狀況還算滿意,客客氣氣的送走蘇九娘。
一日無事。
當晚,她等了許久,一直到子時,那個和她約定好見面的男子都未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