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接過紙片。
林朵朵道:“上次我走這條路的時候還沒有,看來是把你救回去這半個多月間發生的事。”
“是抓回去。”白驍看着紙片的信息一邊道。
“哦。”
林朵朵點頭。
“……”白驍後知後覺擡起頭,怔了兩秒,又低下頭,抖抖紙片:“我就說,怎麼可能沒有幸存者聚居地。”
「這裡有食物,有堡壘,有團結在一起的夥伴,如果你看到這條信息,請記住,還有很多和你一樣的人在努力活着,如果活下去很難,你也可以來這裡。」
下面還有個地址。
紙片上信息很明顯是傳達給散落在這片土地上的倖存者的,不管是拾荒來到城裡,還是本身就在附近生存的人。
白驍翻到紙片背面,是簡易勾勒出來的一個手繪地圖,標明瞭地點。
“陳家堡遠不遠?”白驍問。
“不知道,好像……”林朵朵看了看那個手繪的地點,想了一會兒道:“快要到隔壁市了。”
“那麼遠?”白驍驚訝。
“還好吧,如果近的話,早都看到了。”林朵朵說,“那天我要是沒把你帶走,你可能會碰到他們。”
“不一定是好事。”白驍彈了彈紙片,“伱好像不感興趣?”
林朵朵道:“它不是寫了,如果活下去很難可以去,我活得不是很難。”
“你直接說不相信就行了。”白驍看出來她對集羣這種事不感興趣,猜道:“以前也有過?”
“有過幾次,每次地址都不一樣。以前有個離臨川市很近的,也是說一起活下去,但是遠遠觀察幾次發現,他們需要的只是壯勞力和女人。”
“後來呢?”
“後來就不見了,那種團隊很容易出問題。”林朵朵說,“你要是沒被感染,這個倒是可以去看看。”她望了一眼紙片,考慮道:“他們能這麼遠來,是有點不一樣的。”
“可是我被感染了。”白驍說。
“真可惜。”林朵朵道。
“其實這麼遠來,也有問題。”白驍道,“如果真的發展很好的話,慢慢就會吸引倖存者過去,可能不用找人,很多人就自己找過去了。”
“也有可能吧。”林朵朵沒有反駁,她在意的只是會不會碰到陌生人。
“我母親告訴我,能活下去的時候,最好永遠不要集羣。除非出現秩序。”
對於年輕女人來說,看到個信息就興沖沖跑去,無異於賭命。
一直朝着市中心走,路上偶爾有破爛的枯骨,聽林朵朵說,那是很久以前還危險的時候,被感染的人,也可能是被動物撲殺的人。
越靠近市中心,高樓越多,街道寬闊,卻同樣死寂。
白驍發現了城市裡喪屍和野外喪屍的不同。
雖然都是老喪屍,但城市裡建築多,就算沒有絲毫理智,遊蕩的過程中也能避免許多風吹日曬,而且有的喪屍被困在樓房裡,看上去比野外的老喪屍體面了不少,至少衣服不是變成一條一條掛在身上。
他甚至看見一個被困在樓裡的,長得比較白的喪屍。
“這種困在城裡的會比野外的更難纏嗎?”白驍沒有將它放出來,沒事找事地去試試它是不是更厲害。
“有一點,至少比野外老喪屍腐朽的慢,野外喪屍風吹雨淋,倒下去爬不起來的時候,它還能再撐很長時間。”林朵朵說。
“看來就算是喪屍,也得在城裡有個房子。”白驍又瞅了一眼那隻白且瘦的喪屍。
一個城市有多少人?白驍不清楚,但就算災難來臨時只有百分之十的人被感染,那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好在它們都老了,一批批的朽爛,且被這些年的拾荒者們清理了一次又一次。
在災難剛爆發的那幾年,城市裡一定是禁區。
即使現在,隨着往市中心靠近,林朵朵也越來越警惕,沒有像剛進城時放鬆了。
街上很容易看見枯骨,不知道是人的還是喪屍的,它在腐爛的只剩白骨後,沒有什麼區別。
城市已經停止運轉了,即使所有喪屍消失不見,沒有龐大的人口,很難將它重新啓動,破爛不堪的城市,終是一片死寂廢墟。
“不會走錯路吧?”白驍漸漸感到有些吃力,將靠近的喪屍拿棍子敲倒,打斷脖子,速度被拖慢很難提上去。
越往裡走,喪屍越多,三五成羣的,偶爾也會從街邊房子裡冒出來。
在寂靜的街道上,三輪車的動靜很容易吸引來喪屍,萬幸它們走得很慢,一個個老傢伙,只是維持着當年被感染後的本能。比養老院的老奶奶速度差不多。
“說明走對了。”
林朵朵瞧瞧遠方,再看看三輪車,考慮要不要將它放在附近,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車子的動靜很容易吸引來喪屍。
“先把車藏在那邊吧,我們去探探路。”她決定了,從車上取出一捆繩和幾個工具塞給白驍,將車暫時放下,藏在街邊一個店鋪裡。
市中心近些年纔有拾荒者去闖,遠沒有外圍被清理過多次那種輕鬆。
長滿了野草的城市,街道上橫陳着枯瘦的喪屍屍體,前些日子的拾荒者已經將路清理過一遍,雖然依然有喪屍,這一路還是比林朵朵預想中簡單了許多。
靠近市民廣場,偌大的廣場和家人留下來的照片裡很像,她努力辨認才辨認出來,那矗立在中央的一個女人石像。
女人石像抱着瓦罐,在照片裡,它周圍都是燈光,有水從瓦罐裡流出來,周圍都是人,即使是晚上,也有許多的人在廣場上散步,休息,跳舞。
林朵朵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現在它和照片上相比,除了那個女人雕像外,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廣場周圍已經長滿了雜草,很高很茂盛,多年的風吹日曬沒有人維護,讓它顯得陳舊而破損。
“它以前很漂亮,我在照片上看見過。”林朵朵說,那些照片是她對以前城市的所有幻想。
白驍杵開喪屍擡頭,夕陽下,那個雕像蒙上了一層橘黃色。
“也許它還能再立二十年。”林朵朵忽然道。
“兩個二十年也說不定。”白驍道。
前提是沒有人將它毀去。
二十年不長,也很長,曾經將人類趕出城市的喪屍,二十年後已經腐朽不堪。
高樓依然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