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校長一家三口住在北江市南區的警察宿舍,離華農小學只有四站路。來開門的是已經放暑假的付維昇,眼前的十二歲少年看着比同齡的男孩要高一些,身形纖瘦,五官清秀,一雙和譚校長一模一樣的眼睛裡多了一抹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早熟。
看見玉凌的第一時間,付維昇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後很快恢復正常。嘴角扯起一個笑容:”你是玉凌?我見過你的照片。”說着側過身,讓他們進門。
“媽,你看誰來了。”
“誰呀?”正在陽臺上晾衣服的譚明雅轉頭往大門望來,看見站在客廳裡的精緻少年,驚喜的提高了聲音:”玉凌?怎麼是你?”轉眼看見站在一旁的玉成剛,連忙放下手上的溼衣服走過來:”玉凌爸爸,你好!真沒想到你們會來,快坐,快坐。”
正在房間裡做復健的付志國聽見聲音,也走了出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這個總是被妻子掛在嘴裡的孩子,果然精緻漂亮的不似凡人。難怪妻子會如此喜歡他,眼前的孩子比之前在照片上看到的更有靈氣,氣質更加乾淨清透。
看見丈夫出來,譚明雅趕緊給雙方介紹:”這是我丈夫付志國。剛纔那個是我兒子付維昇,今年十二歲,和玉凌一樣,九月升一中讀初一,到時候你們可就是同學了。”
隨後又指着玉凌向付志國介紹:”這就是我經常提到的玉凌,還有他爸爸。現在你看到真人了,怎麼樣?我所言非虛吧?”譚校長語氣裡滿含得意。
“哈哈哈,何止是所言非虛,簡直比你形容的還……驚豔!”
“驚豔”?什麼鬼?玉凌滿頭黑線。但看到這個家庭依然充滿歡笑,而非愁雲慘霧的壓抑悲傷,玉凌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他喜歡內心強大的人。
彼此問好後,玉成剛首先說明來意:”譚校長,這些年來多謝您的照顧,小凌這五年來給您帶來不少麻煩,我和他媽媽都很感謝您的包容和愛護……”
“玉凌爸爸,你這就見外了,我作爲玉凌的校長,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且玉凌可不是麻煩,他是我們學校的驕傲。這幾年,他爲學校拿了無數的獎項,我想,對於他的提前畢業,全校師生都很不捨。”這幾句話譚明雅說的真心實意。
這時付維昇從廚房出來,端着兩杯橙汁放到玉凌父子面前:”叔叔,玉凌,喝果汁。”
“謝謝。”玉凌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譚校長,您兒子真乖。”玉成剛真心讚美,從剛纔開門到現在端果汁給他們,這個十二歲的少年都表現的淡定自如。
“他也就近段時間才變乖了些,以前可皮實的很。”譚明雅雖然笑着,但眼裡卻含着心疼。丈夫的失蹤和受傷還是影響到了兒子,她欣慰於兒子的早熟懂事,但同時她也希望兒子能無憂無慮的長大。
“譚校長,其實我們今天過來還有另外一件事。”玉凌的視線從譚明雅臉上移到付志國的腿上,然後又對上他的眼睛。
玉凌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也變得慎重:”顧梓軒,顧叔叔將您的情況和我說了。”
付志國猛地坐直了身體,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你認識顧大隊?”
“嗯,算是認識吧。”其實消息是顧梓軒通過顧望宇傳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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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明雅也驚訝的看向玉凌,她從來沒在學校裡提到過丈夫的情況,就是不想大家爲她擔心。
“玉凌,我們很好……”
“聽說你們……”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玉凌對着譚明雅笑笑:”譚校長,我想問叔叔幾個問題。叔叔,可以嗎?”
付志國正在心裡奇怪着,顧大隊爲什麼會和一個孩子說起他的事情,聽到玉凌的聲音,本能的點了一下頭。
“聽說你們被人引入村子後,碰到一些奇怪的事。可以請您詳細說一下嗎?比如那個鬼打牆,比如大霧瀰漫。”顧望宇和他說起這些的時候,他就直覺不對勁。
付志國的眼裡流露出震驚,這些都是他被救回後在給上級的報告裡提到的,應該屬於機密文件,顧大隊竟然連這些都告訴了眼前的孩子。這孩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您別緊張,我沒惡意,就是覺得您碰到的這些情況不同尋常,所以想了解的清楚些。”
“顧大隊知道你來嗎?”
“我會過來也是他的意思。”這是玉凌自己的理解,要不然也就不會通過哥哥告訴他了。
付志國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既然這樣他也就不再隱瞞,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整件事情很簡單,就是有人故意分散他們的兵力,然後將他和其他六個隊員引入一個村子。剛開始進入的時候一切正常,到處亂跑的孩子,洗衣做飯的婦人,嫋嫋的炊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村莊。
但一切的正常都在夜幕降臨後變得不正常,甚至是詭異。因爲怕打草驚蛇,付志國他們並沒有借住在村民家中,而是匿藏在暗處搜索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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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後,他們兵分兩路,在村子裡搜查,開始一切順利,但很快,幾人就發現了不對。他們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轉,無論往哪個方向走,搜查的都是這十幾戶。而且白天明明有人的屋子,此刻卻人去樓空,看屋裡破敗的陳設,應該已經廢棄多時。如果一戶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是連着十幾戶都這樣就令人恐懼了。
正在大家心生恐慌的時候,毫無預兆的空氣中開始瀰漫起濃霧。短短兩分鐘,已經伸手不見五指。原本還算明亮的月光也被遮擋的嚴嚴實實。
大家察覺危險的時候已經遲了,等醒來的時候,七人都手腳被縛的關在一個破敗的石屋裡……
玉凌認真的聽着付志國的講述,心裡卻在不停的尋思,這麼逼真的幻境,非金丹期高手不能製造,但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世界有修行者,更何況是金丹期的高手。而且一個金丹期的高手又怎麼會進入世俗幹出這種下三濫的事。
轉念又想起,之前引起流感大爆發的”gc11”。到目前爲止還沒查出是哪個國家研製。
再加上今天瞭解到的這事,玉凌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不過還要親自去那個村莊證實一下。
聽付志國講述完整件事,玉凌的目光又轉移到他的腿上:”這事我會去查清楚,你的傷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你會查清楚?就你一個孩子?付志國覺得一定是自己幻聽了。還來不及在心裡腹誹,又聽到他提到自己的傷,埋藏在心底的不甘又涌了上來。
自己的傷自己清楚,能恢復到行走自如已經算是奇蹟,要想和之前那樣拳打腳踢是不可能了。但犧牲了的四個隊員的仇還沒報,他怎麼甘心?那一夥窮兇極惡的毒販還沒抓到,他怎麼甘心?
雖然他一個字沒說,但看他的表情,玉成剛也能猜到他的情況不樂觀。見他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心裡終是不忍,情不自禁的看向身邊的兒子。
“介意給我看下你的傷嗎?”付志國畢竟不同於其他人,玉凌沒有直接出手。
“嗯?”付志國疑惑的看向玉凌。
一直坐在邊上沒出聲的譚明雅也同樣面露疑惑,遲疑的開口:”玉凌,你是要……”話還沒說完,便對上少年望過來的目光,黑白分明的清澈雙眼裡盛滿璀璨的星光,耳邊響起少年清朗的聲音:”譚校長,你相信奇蹟嗎?”
相信,當然相信,因爲你就是奇蹟!定定的望着眼前純淨清透的少年,譚明雅不自覺的點頭。
等付志國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躺在房間的牀上。感受着流淌在身體裡的暖流,以及四肢傳來的麻癢。最讓他驚訝的是,這半年來每時每刻都在折磨着他,連止痛片都無效的痠痛竟然消失了。身體變得越來越輕,付志國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這是自從選擇了這一行以來從未有過的輕鬆舒適……
隨着靈力在他體內的遊走,玉凌在心裡感嘆,暗傷多的竟然和顧梓軒有的一拼。這些爲了信念不惜一切,拼盡所有的人值得尊敬,這也是玉凌願意出手的原因。
走出譚校長家,玉成剛欲言又止,那張還算清俊的臉上滿是糾結。知父莫如子,玉凌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糾結什麼。
捱過去拉上他的手,玉凌輕聲安慰:”放心,他們不會泄露出去的。”玉凌在付志國沉睡時植入了精神暗示,不會傷及大腦,卻能讓他從心底認同和遵守。
這比直接抹除記憶安全,而且抹除記憶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特別是他身邊的親人,比如譚明雅和付維昇。倒不如像現在這樣,如付志國這樣的聰明人自是知道該怎麼幫着掩飾和配合。
送走玉凌父子,譚明雅心神忐忑的走進房間。正坐在牀邊守着父親的付維昇看見她臉上似喜似悲,又一副不敢相信的複雜表情,擔心的開口:”媽,你這是怎麼了?不是去送玉凌他們嗎?是發生了什麼事?”爸爸已經這樣了,媽媽可千萬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