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訝異的張大了眼睛,腦袋上頂着一個明晃晃的問號,奇怪的問:“你是在叫安斯艾爾嗎?”
楊濤沒搭理他,只顧對那男子說:“麻煩快點幫我通知安斯艾爾,我腿斷了,走不了路,讓他來接我。要不然,你們送我回去?”
他說完後,馬隊的人毫無反應。
楊濤沒注意到那些人細微的神情變化,他站在那裡,只覺得度日如年,想,要是現在能這麼倒下睡一覺就好了。
“你是叫安斯艾爾了!”小男孩的雙眼瞪得烏溜溜的,手指着楊濤叫道。
小孩尖細的嗓門此時聽來就像背景音,遙遠而模糊。楊濤勉強擡眼看了看他。
骨折的地方已經痛得麻木了,全身的重量只靠另一條腿支撐着,身體也在一陣陣發冷,楊濤努力對抗下垂的眼皮,然而男子和他懷裡小孩的身影還是在他的視線中漸漸扭曲模糊了。
在他徹底陷入黑暗前,隱約聽到小男孩有些焦急的童音:“父王,他死掉了!”
死你妹!
楊濤覺得自己乘坐着一艘顛簸的小船,在驚天巨浪中被高高拋起,又狠狠落下,全身骨頭都快被摔碎了。
拼命睜開眼,什麼也還沒看清,就被灌入了滿嘴冷風,死命咳嗽着,他終於發覺了自己的處境。
媽蛋!誰來告訴他,爲什麼他會像麻袋一樣被橫在馬背上!
而好死不死的,那匹馬正發瘋似的狂跑!
楊濤被一刻不停的顛過來顛過去,膽汁都被顛吐了出來,能做的只有牢牢攬住馬脖子,兩腿死命夾住馬腹,以免被甩出去。
然而更坑爹的,這馬竟然還是個跨欄高手!四蹄高高一邁,便從橫在半空的一根樹枝上跨越了過去,那英姿真叫一個颯爽!
與此同時,楊濤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從馬背上飛離了出去,像一塊石頭般砸落在泥地裡,翻滾了幾圈後,撞到一根樹幹才停下。
楊濤登時只覺五臟六腑像移了位一樣,喉嚨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什麼也來不及想就徹徹底底的昏死了過去。
等那名負責護送的騎士追着他發狂的馬趕到時,就見楊濤軟綿綿的癱倒在地,臉白如紙,已然出氣多,進氣少了。
楊濤做了一個夢。
做夢的時候他不知道是夢,只覺得一切都那麼真實。
他夢到了和安斯艾爾的那場性|事。
不同於清醒時的記憶模糊,在夢中所有細節都一清二楚:他是怎麼壓倒安斯艾爾的,是怎麼在他反抗時打他的,是怎麼扒了他的衣服的,又是怎麼擺弄他的身體,怎麼進入他,怎麼粗喘着在他炙熱的體內高|潮的……
而安斯艾爾臉上每一個表情的變化也都異常清晰:初時的驚訝、無措,之後的隱忍、順從,最後的沉溺、迷失……
醒來後的楊濤覺得既羞慚,又,呃,興奮,兩腿間高高支起的帳篷完全可以說明他的身體感受。
與身體高熱的慾望並存的,是他全身骨頭似癢似疼的怪異感覺。
他緩緩回憶起來之前的事情:
黑洞、骨折、馬隊、男子、小孩、瘋跑的馬、摔下馬背後劇烈的疼痛……
他動了動腿,骨折處已經不疼了,並且動作自如。全身上下除了骨頭有點發癢,外加沒什麼力氣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不適感。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肯定在昏迷期間又被刷了好幾遍聖光。這個世界的這種治療術,簡直是外掛一般的存在。
楊濤觀察了一下週圍,他所在的房間雖然不像安斯艾爾的臥室一般奢華,但擺設裝飾也都是精品。
應該是回到王宮了。以安斯艾爾的行事作風,居然沒有把他搬回自己的住處,這讓他有點驚訝。
安斯艾爾現在在哪裡呢?昏迷了多久,不知道婚禮怎麼樣了。
大概會被取消吧?
因爲莫名其妙出現的黑洞而錯過了婚禮,折騰了一大圈,又受傷又墜馬的,但心中還是有點隱約的慶幸,至少不用讓他立刻去結婚。
搖了搖牀邊的搖鈴。
不過一會,幾下禮貌的敲門聲後,房門推開,一隊侍衛魚貫而入。
在他們之後,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一個小豆丁。
小豆丁的身後還跟着一個肌肉虯結的大漢,看起來像是他的保鏢。
這譜擺的!
楊濤暗暗撇嘴。
小豆丁站到他的牀前,白白圓圓的小臉一臉嚴肅。
楊濤默默與他對視着。
沒堅持多久,小豆丁率先忍不住了,奶聲奶氣的開口道:“你爲何不參見本王子?”
楊濤心中一動,這小孩也是個王子?他和安斯艾爾是什麼關係?
仔細看去,小孩眉宇間和安斯艾爾十分相似,幾乎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包子臉安斯艾爾。莫非是安斯艾爾的弟弟?
“小朋友,”楊濤問,“你認識安斯艾爾嗎?”
小豆丁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皺着眉很認真的思索着什麼,過了一會才肯定地說:“安斯艾爾認識!”然後又像舉例說明一般的加重了語氣,“安斯艾爾每天都在鏡子裡見到安斯艾爾的!”
楊濤咀嚼着他的話,良久良久,纔回過神。
“你爸叫啥?”
小豆丁歪着頭。
“好吧,你父王叫什麼名字?”
“父王叫奧德里奇!”
楊濤沉默了幾秒:“你今年幾歲?”
“安斯艾爾今年三歲了!”他說着自豪的挺了挺小胸脯。
呵呵,求別鬧!
嫩乎乎的包子臉,好騙,好欺負。這是楊濤對三歲的安斯艾爾的總體印象。
這很難讓他跟成年後英俊無儔、威嚴刻板的那個人聯繫起來。成年後的安斯艾爾無論舉止神情都很像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國王陛下奧德里奇。
難道當國王的首要條件就是要學會怎麼裝逼?
楊濤盯着縮小版的安斯艾爾瞧了好一會,突然伸出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臉頰肉。
小孩口齒不清地說:“你幹素木?”
“沒什麼。你掐起來手感特別好,再讓我掐掐。”楊濤說着又在他臉上獰了一把。小孩子滑嫩嫩的皮膚像牛奶一樣,掐過就上癮。
“咳!”
一旁的保鏢大漢猛然一聲咳嗽。
楊濤戀戀不捨的收回了手。
安斯艾爾有些委屈的瞅了瞅他,自己揉了揉臉,又往嘴裡塞了一塊肉乾,一下一下嚼得很認真,一側的腮幫子鼓了出來,雙眼圓溜溜的。讓楊濤想起小時候養過的倉鼠。
此時他們正在用餐。
在安斯艾爾爲數不多的認知裡,人生病了就要多吃東西,只有吃東西纔會好。於是從楊濤甦醒過來後的每一天,安斯艾爾早晨起牀練習完武技,就帶上一大堆食物來找他。
楊濤開始還給面子的多吃一點,但是他實在沒什麼食慾。連着吃了幾天的燻肉和麪包,現在他格外想念學校門口早點攤上的豆漿油條。
而且他的傷雖然從外表上看是好了,但他隱約覺察到自己的身體不如以前了。四肢乏力,沒有胃口,容易犯困,坐久了眼皮就開始打架。
那種聖光術可以快速治癒外傷,卻似乎並不能修復人體根本上的損傷。
雖說安斯艾爾是來給楊濤送吃的,但拼命往自己嘴裡塞東西的卻是他。楊濤很奇怪這麼小小的一個孩子,胃裡怎麼能塞得下這麼多東西,不怕撐着嗎?
“你爲素木不吃?”小孩臉頰鼓鼓的問。
“我看你就飽了。”
安斯艾爾吞嚥下嘴裡的東西,又灌了一大口果汁,響亮的打了一個飽嗝。
楊濤默默扭開頭,不忍再看。
“爲什麼你看安斯艾爾就飽了?”
“因爲你長得好看。”
以爲受了誇獎的小孩悄悄紅了臉,半響扭扭捏捏的說:“嗯,你也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