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低俗的電子樂無比吵鬧,保鏢領着巴德爾穿過舞池,來到一扇標識着“僅限工作人員”的紅門前。
巴德爾推門而入,順着樓梯往上,嘈雜的音樂慢慢消退,一道紅色的光芒將樓梯一分爲二,他所站的位置還是狹窄侷促的酒吧樓梯,紅光覆蓋的範圍則變成了奢華的紫檀木地板鋪設的樓梯。
巴德爾知道那是幻術,他整理一下情緒,走進紅色光暈之中,皮鞋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在樓梯的盡頭,雕花的木門虛掩,巴德爾輕輕推門而入,只見這不到二十平的小房間,被裝飾得頗具緋凰共和古代宮廷韻味,三位穿着無袖旗袍的女子端坐一張方桌前。
這三位女子的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能以紅藍黑三色旗袍區分,她們頭上披着半透的黑色薄紗,嘴角都有着一顆痣。旗袍胸口處有着誘人的鏤空,三雙修長潔白的美腿優雅的側並在一起,腳上是一雙和自己旗袍同色的高跟鞋。
巴德爾輕輕關上門,安靜的站到方桌前,向三位女子鞠躬三次,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副撲克牌。
他掏出一張王牌丟到桌面上,牌滑動了片刻,停在桌子中央,牌面上的圖案逐漸消失,變成一副可以活動的畫,內容是一名男子從血泊中爬起,用匕首殺死一個闖入的黑人。
三位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揚。
巴德爾又丟出一張Q,牌面上是一座古老的中世紀王國,在山壁上,有一座白色的大教堂,這時,視野拉近,山壁走廊上,一隊人馬正謹慎的持槍前進。
紅色旗袍女子舒展白臂,纖纖玉手輕輕鼓掌。
一張J滑到桌面上,牌面上,契約魔撕開了通往西金大廈的口子,正屠殺P.W.A.T小隊和CPA的特工,與此同時,一亞裔男子的身影一晃而過……
一張張牌被拋出,一幅幅影像接連上演,西金大廈內所發生過的事情,以及斯氏財團打開的大虛空……一切盡收眼底。
巴德爾拋出最後一張牌,影像顯示,一個帶着墨鏡的亞裔長髮女子正騎着摩托車駛過黑夜的洲際公路。
“斯氏財團的行動越來越激進了。”黑色旗袍女子冰冷冷說,聲音空靈,猶如死去多時的妖鬼。
“儀式出了些問題,那個祭品沒死,看起來好可口……嘻嘻嘻……”紅色旗袍女子捂嘴嬌笑,嘴巴咧到了耳朵根,露出森森白牙。
“那個女人也來了,希望她不要死在我們找到她之前。”藍色旗袍女子伸出黑色的猶如蛇信的舌頭舔了舔嘴脣。
“你乾的不錯,亞斯拉會獎勵你。”
黑色旗袍女子揮了揮手,巴德爾感覺自己上衣口袋一沉。
他連忙用手去摸索,掏出來一個墨黑色的玉墜。
“把它放在安全的地方,你被殺死的時候,可以從它所在的地方復活。但僅限一次。”黑色旗袍女子平靜的說。
巴德爾臉皮跳動了一下……,又是一件奇物。
如果說聖物是武器裝備,那奇物就是擁有無法形容力量的奇蹟之物!以巴德爾在FPI的權限也無法調用哪怕一件奇物,以國家爲單位而言,奇物都是相當珍惜的。
巴德爾手中這幅撲克牌,也是一件奇物,它的作用是接受某個地方的人傳送回來的視網膜影像和記憶。但巴德爾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是誰傳回來的。
他趕緊深深鞠躬。
“你是不是還在追查祭品的下落呀?”紅色旗袍女子問。
巴德爾點點頭,紅色旗袍女子彷彿對那個祭品十分衷情。
“我很中意他,我想讓他當我的寵物,然後每天晚上都玩……哎呀好害羞……嘻嘻……”紅色旗袍女子又捂着嘴笑起來。
“作爲一個人類,你的用處還挺大的。亞斯拉以後也會需要你的協助。但記住,不要背叛我們,不要欺騙我們,不要暴露我們。不然,死,死,死。”黑旗袍女子揮了揮手。
巴德爾又再次鞠了三個躬,彎着腰臉朝地慢慢退出小房間。
一擡頭,那裡哪有什麼房間,只是一面牆。
晚上11點,拉菲路住宅區,一排排兩層獨立住宅順着道路一字排開,月光下,白色的屋頂格外刺眼。
巴德爾開着福特野馬,往自己的房子駛去。
行至途中,他停下車,想了想,將黑旗袍女子給的玉佩丟在了車上,並從槍套裡掏出自己的配槍,檢查子彈的情況,上膛,打開保險,然後重新塞進槍套。
這裡離家的位置還有500米左右,巴德爾沒有拔車鑰匙,將隨身帶着的聖物鑽石也丟進車子的置物櫃裡,就這麼下了車,朝家的方向走去。
家門虛掩着,有人來過。他知道是誰。
巴德爾平靜的進門,黑漆漆的室內空無一人,他笑了笑,沒有開燈,慢慢走進臥室。
剛一進臥室,臥室門就慢慢的關上了,三個人影出現在他的背後。
一個面黃肌瘦穿着黃色漢服的瞎眼老頭坐在門口,他整個身體就像竹棍那麼細,但肚子卻不成比例的大,兩隻眼睛以一個八字形角度並列,看起來非常古怪。
一個身穿白色和服的日升國黑長直少女無聲的漂浮在半空,她長得像陶瓷娃娃一樣漂亮,但表情木納,額頭上有兩個黑色的小點凸出,一雙眼睛沒有瞳孔,一片漆黑,頭顱也總是以一個固定的頻率小幅度抖動。
一個健壯的只有一隻眼睛的中年男人站在電視旁邊,他的肌肉盤結成腫塊,光胳膊就有一個成年人軀幹粗,背後的肌肉盤結成一幅羅剎的鬼臉,一臉冷漠。
“背叛我們的下場,你可知道?”老頭問。
巴德爾長出一口氣,他已經感受到空氣中某種東西正干擾着脊髓中靈能的發揮,這也是他沒有攜帶聖物的原因,那個瞎眼小老頭,似乎有能力干擾人類使用靈能。
他將手伸進外套內部。
“把槍-掏出來-之前-你-就會-死。”少女一頓一頓的說着,伴隨着詭異的嗡嗡聲。
“你向亞斯拉透露了我們的行蹤,讓我們損失很慘重。我們不能留你。”單眼肌肉男聲音很沉悶,就像一頭牛。
巴德爾沒有說話,他知道沒有談判的餘地,如果沒有玉墜,今晚怕是要交代,但他心裡也沒底,那玉墜,真的那麼神奇嗎?
“我女兒-也死了-就在-昨晚-被-亞斯拉-好可憐,我要-用你的-內臟-祭奠我-女兒。”白衣少女嗡嗡嗡得說。
“就知道不能相信人類,本來這事情和你無關,好好當我們的探子,可以安然無憂。”瞎眼老頭揉了揉眼睛。
“這裡是合衆聯邦,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巴德爾嘲笑道,右手扣開槍套,一道看不見的絲線立刻飛來,把巴德爾的手腕纏住。
“跟你-說過-拔槍之前-你就會死。”白衣少女嚯嚯嚯笑着,射出更多絲線把巴德爾纏了起來。
“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要拔槍。”
巴德爾一笑,將槍口撇向自己的心臟,扣動扳機。
“嘣!”
一聲槍響。
子彈旋轉着鑽入巴德爾的身體,橫貫他的心臟。
他口眼歪斜,眼前一黑,再一睜眼,發現自己坐在野馬的駕駛座上。
“真他瑪德法克的牛逼!”巴德爾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不由驚訝的叫出聲來。
他依然穿着死前那套衣服,槍也在槍套裡。看來這玉墜是把他整個人備份了一遍……
望着500米開外的宅子,他轉動鑰匙發動車子,立馬倒車調頭,然後將油門踩到底,一路向北再也不回頭!
此時不跑是傻逼!
巴德爾一邊開車,一邊在腦海裡醞釀,在這詭異的時代,誰能觸及非凡,誰就能改寫歷史。
無論是斯氏財團還是亞斯拉,他們想要的東西都殊途同歸。
潘基亞作爲財團的話事人,名義上的理事長,最高領袖,實際上是有背後的人操控。但他們對大虛空的探索不計代價,而且初見成效。
亞斯拉,就全都不是人……和他們合作,自己也會變成那樣嗎?
他腦海裡念頭翻涌。
而在巴德爾的公寓裡,望着一地的絲線,白衣少女、瞎眼老頭和單眼壯漢一臉怨氣,剛纔巴德爾自殺後,化作了一道黑煙,直接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這個-人類-居然-找到了-新靠山!”白衣少女說。
“算是個聰明人,但跑不了多久,到時候和那女人一起弄死。”瞎眼老頭點點頭。
單眼壯漢沒說話,一拳把電視砸了個窟窿。
三人化作一道黑霧飄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