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詭道惡土，苗國氣運破（22）
舍苗國，可救蒼生？
元始天尊聲音傳來，九天十地寂靜無聲。
姜子牙更是呆立當場。
他從未想過，師尊竟然會說出此種言語。
而且，絲毫不顧及九天十地的諸天仙神，如此淡漠的就說了出來。
他完全無法理解，下意識道：
“舍苗國，可救蒼生……”
“苗國子民不是蒼生嗎？”
他話音落下，元始天尊淡漠的聲音，隨之從玉清天傳下人間。
“愚蠢。”
“苗國十萬大軍，是不是蒼生？”
“匈奴二十萬大軍，是不是蒼生？”
“你爲了玉虛天命，率三國大軍，攻伐大商，便是親手將他們送上死路。”
“你爲何不救他們？”
姜子牙聞言一愣，搖了搖頭，喃喃開口道：
“不，不對……”
“軍人，是爲了保家衛國，是爲了給苗國帶來穩定和繁榮，他們……是甘願爲之。”
姜子牙隨之看向那些站在十萬大山之上的苗民，道：
“可是這些苗民……不想死啊。”
元始天尊憐憫的聲音繼續傳來，淡淡開口道：
“甘願爲之？”
“可笑至極。”
“爲師問你，若是甘願，那爲何，會有逃兵？”
“爲何，會有不戰而降？”
“這些苗民若不想死，爲何會衝上來，爲帝辛擂鼓吶喊？”
姜子牙聞言，眼神中閃過一道遲疑，身影一頓，眼睜睜看着將臣周身的怨念將一處苗寨覆蓋，猩紅的血霧化作一方穹隆，只剩下越來越弱的鼓聲和戰歌從血霧之中傳來。
元始天尊的聲音繼續傳來，聲音平緩，靜靜開口道：
“姜子牙，伱要記住，這世間從來就沒有善惡之分，只有立場之別。”
“三年前，爲師便告訴過你，誰在我闡教一方，誰就身負天命。”
“你已活了七世，還不知嗎？”
“更何況，以你薄弱的修爲，如何攔得住將臣。”
……
這一刻。
諸天仙神的目光都凝聚在姜子牙身上。
只見這位天命封神之子眼神逐漸收斂，法力散去，手中的杏黃旗緩緩垂下。
諸天仙神心情複雜。
姜子牙出了七世，看來元始聖人終於保住了一位啊。
然而。
他們正在欷吁之際，一道不屑的輕笑聲響起，接着一道帶着皇道威嚴卻讓人生出親近之意的聲音，從荊州城傳出。
“好一個立場決定一切。”
“姜子牙，朕問你，你當下是站在人族的立場，還是站在玉虛宮的立場？”
這道聲音響起，讓九天十地的目光爲之一震，讓姜子牙垂下的目光，也突然擡起，他看着南都方向，沉默不言。
子受站在荊州城牆，臉色不變，淡然一笑，開口說道：
“你既然回答不出來，朕今日，便也送你一句話。”
子受話音落下，端坐在沉香寶座上元始天尊不由目光一頓，不知爲何，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徵兆。
苗王城，姜子牙皺了皺眉頭。
“什麼話？”
子受看着姜子牙身後那一道紅中帶紫的當頭鴻運，一字一句，道：
“舍玉虛，可救蒼生。”
此話一出，九天十地頓時寂靜一片。
姜子牙不由一愣，一時竟沒有聽懂其中之意。
玉虛宮中，元始天尊眼中閃過一道淡漠的冷意。
這時，玉虛宮門下，人間仙域之中，一位位闡教弟子，早已怒不可遏！
“大膽！”
“竟然如此褻瀆聖人！”
然而。
姜子牙不知爲何，卻沒有駁斥，而是擡起目光，喃喃自語：
“舍玉虛，可救蒼生……”
這時，子受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平靜無比，卻讓人不容置疑。
“姜子牙，現在只要你捨棄玉虛宮弟子的身份，不聽玉虛詔令，就可以立刻出手救下這些苗人。”
“舍苗國，可救蒼生？”
“如此愚蠢的話，也能讓你當年求仙訪道的本心動搖？”
“苗國都救不了，你如何救蒼生？”
“即便將臣把苗國化作一方惡土，攜苗疆之怨念衝破大商氣運，完成玉虛宮人道統天的天命又能如何？”
“你問一問自己，當真可以爲了這虛無縹緲的未來，看着就在你身前的苗人慘死？”
子受的聲音如同聲聲炸雷在姜子牙耳邊響起，他每說一句話姜子牙眼角便有一道青筋凝聚。直到子受最後一句話說完，姜子牙再難無視眼前的血腥和怨念，他在玉虛宮修行數十年的道心突然裂開，看着將臣的血腥之氣吞噬的村子，咬牙切齒道：
“師尊贖罪，姜尚……實在做不到……”
“今日，弟子只能有違師命了……”
姜子牙話音落下，直接撤掉了身上的蓑衣，露出一襲灰色道袍，他披髮仗劍，身上剛剛參悟的靈魂道則席捲四方。
下一刻。
他身影一閃，擋在了將臣身前！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只見將臣已經出現在他眼前，空洞的雙眼凝視着他，強大的靈魂道則直接衝進了他的意識之中。
他只覺胸口像被一座巨山擊中，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墜落到被血霧籠罩的山脈之中，面對將臣的威壓忍不住就要匍匐在地。
玉虛宮。
元始天尊看着剛剛放出狠話就被打落人間的姜子牙，眼神中沒有半點情緒波瀾，似乎早已預料，他淡淡開口說道：
“姜尚，你不過區區地仙，即便出手了，又能改變什麼？”
“苗國註定將成爲破開人道氣運的詭道惡土。”
然而，他話音剛剛落下，目光突然一頓，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眸，盯着姜尚墜落人間的方向。
那裡被將臣的血霧籠罩，看不清其中真相，只能看到瀰漫着靈魂之力的血腥霧氣之中，似有一道道滅世烘爐一般的氣血明滅不定。
每一道明滅不定之處，都站着一道氣血充沛的身影。
姜子牙便墜落在他們身前。
他被將臣一擊打的修爲盡廢，意識恍惚，艱難睜開眼，卻見周圍人族竟都安然無事，站在怨念之下，身上涌現出一道道強大的氣血之力。
哪怕是瀰漫着靈魂之力的血霧，也被匯聚在一起的氣血擋住。
只見一人上前，將姜子牙攙扶起來，開口道：
“如今苗王泯滅人性，不配爲王，苗國掌權者，非國師莫屬。”
“國師，爲救蒼生。”
“還請爲民請命，宣誓歸商吧。”
姜子牙咳出幾口血來，看着周圍那一道道氣勢完全不同於苗人的身影，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轉身一步踏出，撐着即將油盡燈枯的身體站在苗王城上，道：
“吾苗疆國師姜子牙，今日順應民意，昭告天下——”
便在這時，異變突起。
姜子牙話音還未落下，只見一道白光如尺，橫貫時空而來，直接擊碎了他的肉身生機！
姜尚聲音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
苗國的人間氣運，被犼的怨念轟然衝散！！
下一刻。
人間仙域之中，立刻飛出數道身影！
大商城邑關隘之中，一位位身披大商戰甲的身影，騰空而起！
人間氣運散去，諸天仙神均可下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