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是救命恩人
薩耶-海亞愕然地站在門口,透過嫋嫋的霧氣看着大聖者慌亂起身,猝然鬆開了雙手,將面具重新戴好,側了身子刻意將臉色藏起。
那躺着的少年倒是一絲表情變換都沒有,方纔觸到大聖者額頭的指頭更是不急不緩地收回身側。
他,薩耶-海亞似乎看到了什麼曖昧的場面了。
大聖者和愛絲特爾公然在診療室……調情?
呸呸,這什麼破詞。
腦海裡剛蹦出這麼個詞就被自己否定。畢竟他們只是握握小手嘛,夠純潔的了。
“呃,如果現在不方便的話我一會兒再進來……”
僵了一會兒,他尷尬地擡手摸摸後腦勺,眼神漂移。
“不,你先來好了。愛絲特爾只需要注射一針蒂莫西就可以了。請躺到這邊的診療牀來……編號1020號的海亞同學?”
最後的尾音上揚,似乎無法完全確定來人的身份。
“啊,是。”薩耶趕緊上前,按照吩咐躺到大聖者左手邊的,與連笙對着的診療牀上。
儀器被啓動時發出淡藍色的光芒,他看看俯身下來檢查數據的大聖者,即使只看得到半張臉也覺得驚豔,難怪愛絲特爾那小子會動心。
是動心了吧?不然用手碰人家臉做什麼?
不過聽說大聖者已經接近三十了,這年齡差距也特大了,而且還是同性……原來愛絲特爾那傢伙是那一陣營的麼?
胸腔裡有根弦莫名地拉緊,薩耶皺眉,覺得自己渾身不自在,心緒飄忽。
“海亞?海亞……”
“啊,是!”似乎他走神了許久。
“在想什麼心事嗎?”大聖者淡然的視線投過來,薩耶忍不住慌了分寸,“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想!”
當然不可能說他一直在想那傢伙的事——咦?他,他幹嘛要想那小子啊!莫名其妙!
“數據一切正常……就是心跳快了點兒,有哪裡不舒服嗎?”
薩耶立刻搖頭,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心口,果然跳得飛快,嘴上卻堅定異常,“沒有,我很好!”
“如果你沒有覺得不舒服的話就可以出戰了。”
大聖者關閉了儀器,動作優雅地將俯身時垂落的雪白髮絲順到身後。
“啊,好的,那謝謝您!”
他趕緊坐起身,正好看到連笙也坐起身來,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的左臂袖子挽起,等待注射蒂莫西。
黑色,略微寬大的制服袖子挽起時露出了平時無法看到的,驚人白皙的手臂。
而且骨節纖細,柔嫩得像是姑娘的手腕。
難以想象他就是靠這樣的手將自己扛起來的……薩耶莫名覺得臉上有些燥熱,還奇怪是不是診療室的溫度太高。
再擡眼一看,四周全是冰涼的霧氣,他先前來時還總抱怨冷來着。果然是自己哪裡出了問題麼?
“還有事嗎?”離殤準備好注射的針劑,轉身看到依然坐在牀上專注盯着連笙手臂的少年,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起來。
“啊,那個……我等等愛絲特爾吧,反正我們的任務作戰區離得很近。”
這真是蹩腳的藉口。明明離得八丈遠,一個在B區,一個在F區。
其實他只是知道他要注射蒂莫西……那玩意超痛的。疼的時候有人陪就可以疼痛減半——媽媽以前總這麼說,他一直覺得這話堪比真理。
不過他幹嘛要關心這傢伙?他會不會痛又關他屁事咧……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可是總覺得有點兒不想走。
唔,誰讓他之前救了自己?算是……報恩好了。
離殤狐疑地瞥了少年一眼,卻是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熟練地爲連笙注射補充液。
液體緩緩被推入,連笙全程只皺了一下眉頭,僅此而已。
薩耶的嘴巴張了張,坐立不安般挪了挪屁股,最終還是站起身走到連笙跟前。
“喂,很疼吧?疼就要喊出來啊,我媽媽說的,喊出來就沒那麼疼了。”
離殤明顯地抽了下嘴角。所以他每次注射補充液纔會一連串“疼疼疼疼”的痛呼吧,第一次的時候還嚇得排在他後面的人以爲診療室裡出了人命呢。
這也是他爲什麼每天檢查治療那麼多人依然勉強記住了這個新兵編號的緣故。
那叫聲幾乎隔幾天就要在他耳朵邊來上一回。
連笙擡眼看向金髮少年,似乎也是今晚第一次眼睛裡完全映入面前的少年模樣。
俊朗的陽光少年,短短的發是亮燦燦的淺金色。皮膚的顏色接近麥色,隱藏在金色髮絲間的尖耳朵在他注視時隱隱地顫了顫。
眼眸那麼幹淨,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可她分明記得……那一日在野外的演習場救他時他哭得撕心裂肺。
因爲疾病而去世的母親。
相似的經歷讓她忍不住伸出了援手,卻沒想到三個月後他還能有這樣乾淨的,沒有一絲陰影的眼睛。
充滿了對母親的懷念,但沒有絕望,沒有痛苦。
突然便覺得欽佩。
真正的勇敢應該是坦然地面對生活,懷念過往,但是永遠都是朝着前方邁進,不放棄希望地,前進。
那雙熠熠生輝的眼,很美。與五年前比起來,他雖變化了許多,眼中的光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這麼想着,連笙淡淡笑起來。“沒有那麼痛,不過……謝謝你。”
雖然進入基地後偶爾一起執行作戰任務,說起來兩人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少年從沒見過連笙的笑容。
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眼眸微微睜大,隨即馬上轉移視線,不自在地盯着牆壁看起來。
“不客氣啦。”
那雙淺紫色的眼眸原來笑起來時便沒了平日的幽暗,像深淵裡有飛魚遊過,水波盪開,漣漪一圈圈晃到他眼前來,心裡去。
“對了,你叫……薩摩耶-海亞?”連笙作出疑惑的模樣,心裡卻在忍着笑意。沒有辦法,少年急躁彆扭的樣子總讓人想要捉弄。
噌——少年幾乎是立刻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轉過頭來,“誰,誰是薩摩耶啊!!是薩耶纔對!!!本大爺纔不跟狗同名!!”
少年惱怒時和大型犬類十分相似,短短的金髮似乎也有豎起的趨勢,臉紅着,眼睛亮得逼人。
連笙這下真沒忍住,噗一聲笑了。
連大聖者站在一旁都偷偷側過臉去,肩膀一抖一抖得忍笑忍到辛苦。
薩耶氣得跳腳,重重地哼了一聲就扭頭往診療室大門走。
才推開門,身後就追來那人特殊的聲線,微啞卻動聽,“抱歉,以後我不會喊錯了……薩耶-海亞。”
“哼!”明明心裡一陣喜悅卻還是沒好氣地哼一聲,大門也狠狠拉上,好像這樣才能掩蓋波動的情緒。
大步往前走,不行……心跳這麼快,一定是因爲缺乏運動……跑步……立刻跑步出發!
於是大步奔跑着衝向出擊大廳的薩耶完全無視了身邊擦肩而過時指揮官抽搐的臉色,還有那聲,“大廳內禁止跑步製造噪音!薩耶-海亞女裝懲罰延長一天!”
……
“是個有趣的孩子呢。”離殤重新檢查了連笙的體能數值,這才安心地示意他站起身。想到剛纔那孩子,自己不禁莞爾。
“嗯,就是感覺他最近看到我總是慌慌張張的,不是東張西望就是假裝在看牆壁。”
連笙整理好衣服,眼神裡透出幾分疑惑。
聽到這句話,離殤收拾針管的動作猛地一僵,囁嚅道,“是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上次演習時我記得是你送他過來的,所幸只受了輕微的皮外傷。”
“嗯,好像就是從那次開始的,隨手救下他而已。”
“可能是不知道怎麼跟救命恩人相處吧……看得出是個青澀的孩子。”
連笙眼裡有些許瞭然的神色,“原來是這樣。”
“你不用多想……”
最好不要去在意,你在意的只要是……思緒戛然而止。
心底涌出的念頭被及時得掐斷,讓話語幾乎像是中斷了一般。
“大聖者?”
連笙奇怪地看向驟然變了臉色的大聖者,見他右手攥成拳,擔心得蹙眉……難道頭又疼了?
聽到她又轉換的稱呼,離殤一瞬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卻又暗自苦笑,最先疏離的不正是自己麼?
“啊,沒事,我有點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他勉強露出笑容來,生怕他又多慮。
不要,不要再這麼擔心他了。
他本就用盡力氣在忍耐,每每見到她都是一次煎熬,又何苦再對他這般細心體貼。
他只會變得更貪婪,甚至開始學會嫉妒。
“連笙,你今晚注意安全,不要太拼了,我可不希望半夜你又被一身傷得送過來。要是我恰好有事……被別的聖者看到你的身體就不好了。”
連笙安靜地看着他垂眸立在一旁,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到底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走出診療室,連笙快步向出擊廳前行,不料迎面而來的竟是才上任的新指揮官——淵馳-艾薩克。
立刻站定,連笙右手置於左胸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長官!”
停在面前一步遠的男人靜默了片刻,沒有立刻點頭回應,甚至本應該隨意地走過這名新兵,卻還是久久地留在了原地。
“身體檢查做完了?有問題嗎?昨天的傷都好了?”
男子低沉嗓音一字一字吐出,在寂靜無人的走廊裡顯得清冷,卻好像每個字都帶着奇異地熱度,敲在心口上。
“是,長官,沒有任何問題。”
“很好,你可以出擊了。祝凱旋而歸。”男人正色道,語氣裡充滿期待,將擔憂悉數隱藏。
“是,長官!”
連笙微微有些疑惑,說完這些話他卻依然不能立刻離開,因爲眼前的男人仍然沒有動靜。
“……”纔要疑惑地開口時男人朝他身側走來,連笙松下緊繃的神經,靜靜等待他擦肩而過。
肩膀幾乎微微觸碰到,那人的右手卻在此時擡起來,溫熱的手掌短暫地摁到他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阿笙,不要受傷。”
低語,熨帖着神經。如同那熟悉的大手一般溫暖。
連笙低下頭,攥緊拳頭,心裡一處很暖很暖。
“是……父親。”很小聲的,迴應。
本文原名《少女是總攻大人》,因爲和諧的原因改名了……但是這不能改變本文女主總攻,而且過程絕對一對多。嚴打要求結尾要放一V一,所以可能網絡結局會是一對一。
一對多結局到時候如果不能放我會在讀者羣裡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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