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的時間,百里軒因傷口而疼醒過來好幾次,每一次他醒來,都能發現虎烈是醒着的,且正皺着眉看着他。
爲此,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儘快入睡,虎烈傷得比他重,必須有充足的睡眠才能好得快些,他現在也是。
就這樣想着,他總能快速再次進入夢鄉。
看着再次睡着的人兒,虎烈湊過去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才安心地睡了過去。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百里軒卻像是沒睡夠似的,虎烈已經喝完了藥湯,他還在睡。
突然,百里軒不知怎的抽了一下腿,成功地把自己疼醒了。
理智回籠的第一時間,他並沒有看自己抽痛的腿,而是轉頭去看被放在中間的小白的被窩,沒獸,他又着急地去摸兜裡,同樣什麼都沒摸到。最後,他只好轉頭去看山洞一切他能看到的角落,卻依然沒看到小傢伙的身影。
看來小傢伙一夜未歸,那它到底去哪了呢?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他急急地坐起身想下牀,立刻被身邊一雙大手按住了身體,接着,一個低沉的嗓音就響在耳邊:“寶貝,你醒了?”
百里軒打了個激靈,寶貝?誰教虎烈喊的?他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受不了,太肉麻了。
“虎烈,你別叫那個,你叫我百里不好?”
“不行,我不想跟尤里喊的一樣。”虎烈覺得他對於百里軒來說是特殊的,所以叫法也必須特殊。
就一個叫法而已,至於嗎?百里軒有些頭疼。
那叫什麼?跟家裡人一樣叫自己軒軒?
他抖了抖雞皮疙瘩,不行!
那麼,小軒?也不行,這讓他想起了張峰。
既然都不行,那怎麼辦?
“要不,你叫阿軒吧?”百里軒心說,沒準你叫過後也有人跟着叫,到時看你怎麼辦。
“阿軒?好像沒百里好聽,不過確實沒人叫,那就阿軒吧。”虎烈滿意了,只要是獨一無二的就行。
百里軒朝天翻了個白眼,真容易滿足。
虎烈這一打岔,百里軒就沒再下牀,因爲他總算感覺到了腿上傳來的疼痛,只好轉頭問虎烈:“虎烈,小白還沒回來嗎?”
虎烈雖不忍,卻還是老實回道:“沒有。”
“小傢伙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虎烈拍了拍略顯激動的百里軒,示意他看腿,百里軒這一動,腿又開始滲出了血跡。
“乖,先看看你的傷,小白那麼機靈,一定不會有事的,它可能因爲一些事耽擱了呢。”他拿過百里軒的腰包遞過去,他記得對方說過,裡面有止血噴霧,“而且,你別忘了,沒跟你在一起之前,它一直是自己生活着的,當初它粘在你衣服上的時候,連我們都感覺不到它的氣息,這就說明它有獨特的躲避技巧。所以,它會沒事的。”
“你能保證嗎?”剛問完,百里軒就覺得自己肯定傷糊塗了,這是能保證的事嗎?
“嗯,我保證,我保證它會沒事的。”虎烈神情特別認真地回答了。
看着這樣的虎烈,百里軒覺得自己這一傷確實傻了許多,哪能這麼對待虎烈。
他握緊雙手,小白重要,虎烈也同樣重要啊。
虎烈把百里軒的手掰開,親了親後者的臉讓他別想太多,趕緊給自己上藥。
百里軒握住虎烈溫暖的大手,想起最初見到小白的情景,確實,那麼多與猛獸戰鬥無數次的類獸人在場都察覺不到它的氣息,猛獸應該也如此。
他鬆了口氣,就從腰包裡取出之前剩餘的刺兒菜給自己流血的傷口敷了上去。
山洞裡留下照顧他的尤里一直在等着,看到百里軒流血了也只能乾站着,直到百里軒敷完了才上前遞過水杯和牙刷,把石盆移到牀下讓他洗漱。
接過水杯的百里軒一懵,後知後覺地發現山洞居然不只是他跟虎烈在,還有照顧他的尤里以及照顧虎烈的兩個類獸人在,頓時囧得一塌糊塗。
難道他之前找小白的時候是把這三人當透明人了?居然還在他們面前跟虎烈撒嬌?噢,他能假裝他在夢遊嗎?
頂着驀然變厚的臉皮漱淨了口,百里軒邊喝粥邊詢問禾木的情況。
“禾木現在怎樣了?”
“昨晚你睡着的時候沙西來過了,他說禾木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讓你別擔心。”虎烈回道。
百里軒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這樣他的傷就值了。
午飯過後,巫布來了一趟,給百里軒換藥的時候順便詢問之後找回來的那幾樣藥材的作用與配伍。
百里軒詳細地給予解答,巫布聽得猛點頭,這些藥材都很不錯,竟然可以給懷孕的人吃還不會有副作用。
百里軒想起之前沒跟巫布說的,關於懷孕飲食的注意事項,雖然這邊的人跟他以前世界的不一樣,但萬一真吃出了問題就晚了,便把相關事宜等都跟巫布說了。
巫布聽罷,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
之後,他對百里軒做了個“萬分感謝”的動作就回去了。
那個動作在異獸人部落意味着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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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一連六天,百里軒都在石牀上度過。
而這六天,小白一次都沒回來過。
百里軒由最初的擔憂變成了整日的提心吊膽,他不知道之前小白是怎麼過的,但是跟了他之後的小白從沒離開過他這麼久。
那隻小饞獸,那隻必須吃自己做的食物的小饞獸,究竟去了哪裡?
會不會因爲跑太遠而回不來,又因爲挑食而餓死了呢?
假設了N種可能後,百里軒搖了搖頭,真是越想越離譜了。
這幾天,百里軒對虎烈是更加不滿了,每次虎烈都不讓他下牀。
他覺得自己都長出蘑菇了,甚至無聊到衣服都織好了兩件。
他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好了,腿上都已結疤,這兩天癢得不行,每次還是虎烈阻止他抓的傷口。
當他想趁虎烈睡着偷偷溜出去時,總是發現他醒來時,對方已醒,而他睡着前,對方也是醒着的,總是睜着雙大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害他每次都囧囧有神地回視過去。
唉,能讓他下牀走走該多好,他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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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百里軒醒來時忽然感覺跟平時不大一樣,頸窩邊暖暖的?
他小心地扭頭看去,熟悉的白球正窩在他的頸窩裡睡得香甜,仔細聽,還能聽到小傢伙細小的呼吸聲。
連日來的擔心總算是放下了,他呼了口氣,安心地閉上眼睛,又伸手罩住那個毛茸茸的小身子,感受着手心暖乎乎的存在,再次睡了過去。
虎烈是最先知道小白回來的。
他在睡夢中感覺到一團強大的氣息襲來,睜眼就見小白飛進山洞,一身疲憊卻又溼漉漉的樣子,它居然知道要洗淨身子才上牀。
他幫小白擦乾身子,把它塞到百里軒的頸脖處,看着小白蹭了蹭百里軒的臉頰,看着一大一小兩隻沉沉地睡去,他這才讓自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剛剛百里軒醒來時,他早就醒了,一直看着百里軒的一舉一動,直到對方再次沉沉睡去,他都不曾出聲。
百里軒把小白看得有多重,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能理解那樣的心情。
百里軒把小白當成是跟他一樣的存在,都是孤立於這個世界的存在,儘管虎烈給了他許多的關注,但跟小白給予他的,始終是不同的。
虎烈曾想過,要不要提前舉行結對儀式,若對方能生下幼崽,就不會這麼不安了。可懷幼崽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沒能如願,況且對方曾信誓旦旦說自己不能生。
現在看百里軒跟小白的相處,他覺得其實這樣也不錯,沒有幼崽也沒事,只要有對方和小白在,他就滿足了。
百里軒再次醒來時,就感受到小白對他臉頰的踩踏。
小傢伙力氣總算見漲,卻仍控制着力道,傷不到他卻又能讓他察覺到它的存在,看來小傢伙這段時間在外過得不輕鬆。
他睜開眼,抓過臉頰旁毛茸茸的小身子,狠狠揉了揉,問:“小傢伙,怎麼了?”
“我餓了!”小白說完就掙開百里軒的手,繼續在對方的臉上踩得歡快,“快起來,快起來,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我都好久好久好久沒吃到好吃的了。”小語氣委屈得不行。
“嘿,你不說我倒忘了,這幾天你跑哪玩去了,居然離家出走這麼久,不知道我會擔心嗎?哼,我生氣了,不給你做好吃的了!”
“不嘛,不嘛,趕緊起來,我好餓,我好餓,哇啊啊啊啊~”小白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虎烈原本是任由兩隻鬧着的,這會小白“哇啦哇啦”叫得太煩人,他想抓過來教訓一頓,百里軒就自己爬起來了。
百里軒抓着小白無奈道:“好好好,給你做,不過一會必須交代這幾天去哪了,嗯?”
“好嘛好嘛,快點做,快點做,我餓慘了~”小傢伙大眼睛水潤潤的,看着更加委屈了。
百里軒心軟得不像話,親了小傢伙一口,認命地下牀穿鞋。
剛穿上一隻,他就察覺到有什麼不對,連忙疑惑地轉頭去看牀上的虎烈,今天虎烈不攔自己了?
虎烈看着百里軒不解的模樣,勾住後者的下巴拉過來啄了一口,能再次看到這樣的臉色,他纔是真的放心。
他見百里軒仍然疑惑地看着他,不由嘆道:“你的腿傷我昨天看過了,疤都快脫落了,所以我不再限制你的行動。不過,在還沒好徹底前,你還是別做太劇烈的動作,不然傷口撕裂,我就真的不讓你下牀了!”
那幾天小白沒回來,他看着百里軒擔心得快吃不下飯了,這會小白出現,對方心情好,那就由着吧。
“Yes,sir.”百里軒說完,調皮地做了個敬禮的動作,也不管虎烈有什麼反應,把小白塞進兜裡就揹着竹筐爬下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