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日月現 第四十八章 種心情劫

雲鳳弦跟着塵洛冰的身後一路往前去,長街上除了正在清道的和道盟弟子之外,看不到一個行人,熊熊的火把照亮空際,而火光的盡頭,居然是雲鳳弦的家——雲居。

雲居的門外,塵右燈面沉似水,何夫人雙眉緊皺,何若臉色發白,看到雲鳳弦趕到,一齊迎了過來。

雲鳳弦莫名其妙指指裡三層、外三層把雲居團團圍住的人羣,問道:“這怎麼回事?”

“塵洛剛纔衝進去了。”塵右燈低聲說。

真是笑話,她新婚之夜鬧婚變,跑自己家來幹什麼?雲鳳弦望了眼火光沖天的雲居,厲光轉眼即逝。

“各位,爲何不進去。。。。。”

塵右燈苦笑一聲,道:“洛兒拿刀頂着咽喉,聲稱我們要是敢衝進去,她就自盡,這丫頭自小被我寵壞了,說到做到。。。。。”

雲鳳弦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我進去吧!這是我自己的家,我要回家,就算是塵小姐也沒有理由阻攔。幾位放心,我一定盡力相勸就是。”她拱拱手,對衆人一揖,即快步往雲居大門走去。

她走到門前,回首凝望。熊熊火光中,映得塵右燈那張憂色匆匆的臉,任他是個蓋世英雄,牽動這樣的骨肉情腸,也和普通人一般無二。

雲鳳弦搖了搖頭,不拍門叫喚,略一提氣,直接跳上牆去了。

空洃也待追去,卻被塵洛冰伸手攔下,“對不住了,我妹子生來脾氣急躁,見去的人多了,怕又要發作起來,還請止步。”

空洃望着雲鳳弦消失的身影,急道:“我也要對主上的安危負責。”

“鳳翔公子聰明天縱,這又是她自己的家。洛兒她。。。。。。她縱然任性,也不至於不講道理,還請給老夫一個薄面吧!”塵右燈淡淡一語,聲音中卻蓄藏讓人不可對抗的威勢。

空洃怔了一怔,終不敢違逆他,只得滿懷擔憂地凝望雲居緊閉的大門。

雲鳳弦一跳進雲居,就看到了一大幫子人。

看門的,掃地的,做飯的,還有平日給他打理起居的兩個小廝,所以下人全擠在一起,外加三四個脂殘粉亂,釵斜發散、滿身香氣的女人,全都縮在大門處,一見了雲鳳弦跳下來,嘩啦一聲圍過來,一迭連聲地叫:“公子。”

“出什麼事了?”

林管家苦着臉說道:“小人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些日子公子不在,大爺當家,天天叫了些姑娘在府裡頭彈唱嬉戲。今兒大爺正和幾位姑娘在正堂裡喝酒,那位塵,塵姑娘忽然冒出來,拿着劍追着大爺就砍,我們這些下人嚇得全躲了出來。。。。。。”

塵洛落到如此地步,居然跑來殺雲鳳晴,又連聲問:“那琥珀姑娘呢?”

“琥珀姑娘不肯躲出來,還留在廳那邊呢!”

“真是胡鬧。:雲鳳弦皺眉一緊,也不理這些惶恐的人,提氣飛掠而過,轉眼已穿過花園,到了廳堂。偌大廳堂,燈火一片通明,案置鮮果,樽有美酒,可見這裡的主人天天極盡享樂。不過這會兒,桌翻椅倒,果爛酒潑,一片狼藉。

雲鳳晴頭髮也亂了,衣服也破了,臉上還帶着女人的口紅印子,繞着大廳飛快的逃。

塵洛一身大紅喜衣,滿頭盛妝珠翠,卻咬牙切齒,拿着把鋒利的劍,對着雲鳳晴一劍劈去。

雲鳳晴武功本稍遜於塵洛,此刻只能抱頭逃竄,一邊連聲大罵:”你這個瘋女人,又是什麼毛病發作了!”

持劍追殺的塵洛卻一言不發,雖是一心一意,要將雲鳳晴刺於劍下,眼中卻不斷落下淚來,淚水滾滾,早把滿臉的胭脂給弄得一塌糊塗,臉上紅一塊,白一塊,但她容貌清美,這般看來,不覺可笑,反感悲涼。

琥珀皺着眉頭,幾次三番想衝過去勸阻,卻被那寒光四射的劍光,凝住了腳步。只得在邊上高聲着‘不要再追了,有話慢慢說’之類的安慰話語,偏偏那兩個人誰也聽不進去。雲鳳弦看的直挑眉,當即一躍而至,直入廳堂,一指叩向塵洛持劍的手:“塵姑娘請住手。”

塵洛一心都放在追殺雲鳳晴身上,等到雲鳳弦近身方纔發覺,匆忙間不及躲避。她性子素來激烈,竟乾脆不躲不閃,用盡全身之力,把劍對準雲鳳晴一擲。

雲鳳弦左袖微拂,一道烏光從袖中射出,堪堪撞在那劍身上,使得劍勢微微一偏,擦着雲鳳晴的頭髮射了過去,嚇得雲鳳晴臉色慘白,手足發木,愣愣地看着一把頭髮,應劍而斷,在眼前徐徐飄落。

與此同時,雲鳳弦一指也扣在了塵洛手腕上。

塵洛只覺手腕一軟,垂了下來。她毫不停頓,一擡左臂,對準雲鳳弦一掌拍去,沒想到手一擡起來,卻是全身痠軟,一絲力氣也沒有,身不由己,坐倒在地,只得恨恨瞪着雲鳳弦,罵道:“卑鄙。”

雲鳳弦恍若無事般笑了笑,道:“我看你們這麼激動,打壞了我的園子,飛身一跑,我可怎麼辦呢?這麻藥不傷人,姑娘但請休息下。”她說完,轉頭對着滿臉驚愕之情的琥珀,說道:“琥珀,你盤算下園子裡毀了多少東西,我得和洛姑娘好生談談。”

“你。。。。。。”塵洛含恨瞪着雲鳳弦,掙扎着想站起來,勉強支撐着起到一半,身子一晃又跌倒在地。她臉色慘白,死死咬住牙,淚珠在眼中打轉,卻反而不再落下來,只是一聲不吭地繼續努力站起來。就這樣,站起,跌倒,跌倒,再站起來。

雲鳳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讚賞的目光一閃而過。朝着怔站在一邊的琥珀使了個眼色。

琥珀走過去,一把扶住她,“塵小姐。”

塵洛掙扎着用無力的手推開了琥珀的手,恨道:“誰要你們來假好心,沒有你們,我倒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你還真能惡人先告狀。”雲鳳晴冷笑一聲,一個箭步衝過來,“自從相識以來,那一回不是你先找我們的麻煩,今晚你更是擺出一副不殺我誓不休的樣子,你倒說說看,我該怎麼報答你纔是?”他聲音裡充滿威脅,臉上表情異樣猙獰。

塵洛卻只是毫無懼色地瞪着他,雙目死死盯着他,眼中的憤怒怨恨。。。

偏偏雲鳳晴在京城時,可謂壞事做盡,對於別人的怨恨,早就習以爲常,絲毫不受影響,只是獰笑一聲:”好,你大膽,我看你大膽到什麼程度。”他猛然伸手,就要當衆扯開塵洛的衣裳。

塵洛嚇得慘叫一聲,雲鳳弦沉下臉擋在她的面前,“二哥,你這是幹什麼?”

“既然敢隨便殺人,就要做好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雲鳳晴說話時面色陰沉,語氣冰冷。

“你們快殺了我吧!天地間已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不能殺他復仇,還活着做什麼?”她聲音淒厲哀絕,在空蕩的大廳晨迴旋。

“塵姑娘,不管發生了何事,你衝進來殺人便是不對。”

塵洛幽怨的目光望了雲鳳弦一眼,又轉向了陰森冷然的雲鳳晴,咬牙切齒地道:“如果不是和他結仇,我不會用劍刺傷你。爲了你受傷的事,我被爹爹關了好多天。我要不是悶壞了,不會偷偷跑出來,不會想辦法甩掉爹派來跟蹤我的人,也不會被人擄走。”說道這裡,她望向雲鳳晴的眼中卻是悲楚莫名,淒涼地道:“爲什麼,爲什麼在百般羞辱我之後,又出現在我的面前,爲什麼不把我扔下,自生自滅!”

“笑話,我一生頭一回救人,倒救錯了?你是不怕死,你就不怕落在那個亂七八糟的地方,將來生不如死?”雲鳳晴氣急敗壞的吼道。想他一個惡霸王爺,此生還是第一回做善事,倒引來這殺頭之罪,真是越想越火大。

塵洛慘然一笑:“我現在,何嘗不是生不如死。”她說着,晶瑩的淚水徐徐滑落臉頰,“平日爹爹愛我如掌珠,旁人敬我如公主,我一心一意只想好好做一件事,讓人家知道,我雖是女兒身,可半點不比男人差。我全心全意數着日子,想着要嫁給何若,爲他生兒育女,雖然身邊常有男子出入,可我從不曾有半點對不起家門,對不起他。我被擄時雖然失去意識,可我怎麼會連自己身上的事都不知道。我還是個清白的女子,就算他有猜疑之心,我只想着,等我嫁給他,洞房花燭夜還我清白,他會更加愛我敬我,可是。。。。。。”她突然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琥珀聞言,只是微微皺眉,似是若有所思。

雲鳳弦卻也明白塵洛自小驕縱,怎受的這樣的不白之冤。偏偏憤恨滿心,卻連可以報仇的人也沒有。即怪不得何若,又找不到真正擄她的仇人,一腔激憤難平,敬騰找上了雲鳳晴。自與雲鳳晴相識以來,每每被雲鳳晴氣個半死,是她畢生仇恨所聚,也怪不得心中恨意一起,自然而然想找雲鳳晴拼命。可憐她莫名其妙落到不清不白,被世人疑惑的地步,連報仇都無法做到。氣急攻心,也唯有找雲鳳晴來拼個生死,總勝過無聲無息,含冤而死。

“胡說八道。”雲鳳晴一直按捺着性子聽他們說話,終於忍耐不住,忽然一伸手,飛快一掄,重重給了塵洛一記耳光。塵洛被打得重跌回地上。

雲鳳弦一把抓住雲鳳晴,怒道:“你幹什麼?”

雲鳳晴也不理雲鳳弦難堪的臉色,一手指着塵洛,咬牙切齒地罵:“你以前雖然驕傲任性不講理,怎麼看,也是個敢作敢當,有膽色有志氣的女人。現在像什麼?就會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我問你,你是不是個清白女子?”

塵洛往日與他見面,必是相罵又相打,這次捱了一記耳光,倒似被打愣了,居然沒有反脣相罵,只怔怔地點頭。

“你有沒有做過躲不起何家的事?”

塵洛愣愣地搖頭:“沒有。”

“這樣不就好了,你自己問心無愧,爲什麼還要管天下人怎麼樣?你不是自負女中豪傑,又怎麼輕易被人言左右?”雲鳳晴瞪着她,大聲呵斥。

塵洛吶吶道:“可是何家斷不能容我,何若只道我騙他,以後。。。。。。”

“我呸,何若是個什麼東西,只爲了這種事就對你變心,疑你忌你,那隻能證明他根本不愛你。這樣的男子,沒有嫁給他,是你的福氣,不進何家的門,也免得受折磨。爲這樣的男人傷心,有什麼意思?”雲鳳晴氣勢如虹地繼續訓斥道。

“可是爹爹的臉面。。。。。。”

“他塵右燈的臉面,是靠他的本事,他的奮鬥得來的,不是靠讓女兒當貞潔烈婦換來的。他是你的親爹,他愛護你,不是爲了讓你一死全節,要死要活。他若真爲了這種事以你爲辱,你就更該自愛,你就要更要好好做人,好好活着,讓他們瞧瞧纔對。”雲鳳晴咬咬牙:“你以爲天下只有你受挫折嗎,你以爲被最親近的人背叛傷害只有你碰上過嗎?我要是像你這樣沒有,幾百年前就爛死在京城了。”

雲鳳晴一把甩開被他一番話震得張口結舌的雲鳳弦,一俯身抓着塵洛的衣服,把她扯到自己面前,大聲喝:”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塵洛怔怔望着這個兇狠地瞪着自己的男人,這個自相識以來,就積下無盡仇怨,似乎總以戲弄欺侮她爲樂的男人。良久,忽覺悲從中來,抱住了雲鳳晴放聲痛哭起來。

雲鳳晴素來見多這塵洛的強悍潑辣,動不動輒拿把劍追着人狂砍的樣子,萬沒想到這一罵,竟把她罵得哭成這樣,聽這一番大哭,一時倒呆住了。這一呆之間,塵洛的眼淚已經把他的衣服哭得溼透,連亂七八糟的胭脂花粉被淚水一衝,也一概粘在他的衣服上。

雲鳳晴怔怔地想把塵洛推出去,不知爲什麼,擡起的手,卻又輕輕拍下來,按在她肩頭,久久無言,半響,才悶聲道:“ 別哭了。”

旁邊琥珀看的好笑,輕輕走過來,取了手帕爲塵洛拭淚。

這一番大哭,讓塵洛拋開了強撐的驕傲,把滿心的鬱結悲苦哭得盡了,心頭倒微微舒暢起來,前所未有,柔弱地垂着頭,任琥珀爲她拭盡淚痕。

雲鳳弦若有所思地望了雲鳳晴一眼,沉默不語。

塵洛微嘆一聲,“縱然我往日清白,如今也再非完璧,既不容於何家,將來,天下人又怎麼看我?”雲鳳晴冷哼一聲,罵道:“女人就是女人,整天就爲這種無聊事煩來煩去,什麼完璧不完璧,一堆血,有什麼好處?男歡女愛,又關那血什麼事?我身邊有過無數女人,從來不在乎這種事,我自風流逍遙,爲什麼又逼着女人像木頭一樣清心寡慾?要說起來,要真三貞九烈,木頭一般,牀第間有什麼滋味。”

雲鳳弦在邊上聽他越說越是不堪,不由皺眉噔他一眼,“二哥,你又胡說什麼?”

雲鳳晴冷笑着揚揚眉,對於雲鳳弦的態度全不在乎。

正巧塵洛剛剛擡起頭,向他望來。

雲鳳晴驕傲不馴,揚眉冷笑的樣子固然是漂亮的,奈何他剛纔被追殺得慘,此刻披頭散髮,衣服破爛,外加臉上三個口紅印,這表情怎麼也威風不起來。

塵洛看得忍俊不禁,不覺嫣然一笑,真是梨花帶雨,另有一種風姿。

雲鳳晴初見這潑辣驕縱大小姐含淚帶笑的姿容,不覺呆了一呆,一時竟沒把目光收回來。

雲鳳弦強忍着笑意,給琥珀做個眼色。

琥珀又自袖底取出手帕,往雲鳳晴手裡一遞。

雲鳳晴接過來,怔了一會子,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樣子狼狽,難得臉上一紅,急忙開始用力擦臉。

琥珀輕輕拉了下塵洛,低聲說道:“塵姑娘,還請內屋理妝。”塵洛也知自己現在的樣子頗爲不堪,一垂首,便也跟着去了。

塵洛凝望大門,深深呼吸三次,仍覺得細微的顫抖。

雲鳳弦在旁低喚道:“塵姑娘。”

身後倏地傳來一聲冷笑,“怎麼,沒膽子了?”

塵洛霍然擡頭,望着眼前緊閉的朱漆大門,喝道:“開門。”

負責守門的阿民用力拉開了大門。

大門開處,門外熊熊火光已映入衆人眼中,耳邊更傳來一迭連聲的呼喚。

“洛兒”

“小姐”

“妹子”

一下子有好幾個人衝進來,卻又看到這時神色過於平靜的塵洛而愣了一愣,重又呆住。

塵洛強抑住心頭激動,對着塵右燈與何夫人施了一禮,淡雅地道:“爹,何夫人,塵洛太過任性,又讓你們煩惱了。”

何夫人聽她對自己的稱呼,目光一轉,“洛兒。。。。。。”

“洛兒到底還是愛胡鬧的性子,只怕做不了賢妻良母,何夫人,你我兩家的婚事就此作罷吧!”塵洛落落大方地平視着何夫人探來的目光,平淡有禮地道。

何夫人嘆道:“孩子,不要這樣任性了,你與若兒已行過婚禮,進過洞房,豈能這般兒戲。。。。。。”

“正因行過洞房,才必要退婚,夫妻若不能和順,將來必成怨侶。夫人是望族之女,又怎肯讓門楣蒙污。”塵洛微微搖了搖頭,慘然的笑容一閃而過。

何若站在不願車,十分苦澀地喊道:“洛兒,你又何必。。。。。”

塵洛遠遠地凝望着他,平靜地似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般,“何若,你可肯信我清白無辜,你可肯信我從來不曾騙你欺你?”

何若張口欲言,卻又一陣遲疑,良久方嘆道:“我自是信你的。”

“你口中信我,心中必疑我,我不想將來讓何家蒙羞,也不願自己無辜受屈。就此罷了吧!與其多做糾纏,不如兩相決絕。你給我一紙休書,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塵洛退後一步,對着幾人,屈膝拜倒:“一切都是我任性,求求你們,成全了我吧!”

至此,塵右燈才長嘆一聲:“罷了,何夫人,一切都是洛兒她無福,夫人也不必勉強了。”

何夫人出身宦門,對於貞操名節遠較旁人看重,若非不願得罪塵右燈,根本不會在滿城非議之時迎娶這個媳婦。今見柳清揚自己發了話,便也接着話頭道:“終是我的兒子配不上洛兒,也罷,就算斷了婚姻之盟,我們兩家也還是世交之好。”

何若凝視塵洛,臉上神色數變,滿是痛楚,矛盾,無奈,悲傷,只是最終還是垂下了頭,一語不發。眼看着何家的人先後已經去盡了,塵右燈這才望着塵洛,唉息一聲,“你心願已成,起來吧!”

塵洛伏地磕頭:“爹,是女兒不孝,令你蒙羞了。”

“錯的不是你,是那擄你害你之人。”塵右燈蹙眉道,他聲音裡隱隱殺氣,可見他心中憤恨之濃。

塵洛倏地擡起頭道:“爹,一個被休的女兒,只會讓塵家受辱。除非我即時再嫁,再續一門婚事,讓人知道,塵家女兒不是沒有男人肯娶的污垢之人,也可以叫我揚眉吐氣一番。”

“這,這個以後再好好商議。”塵右燈怔了一怔,最後點了點頭。

“不,此時如果拖延,謠言只會越傳越兇。我一定要儘快嫁,而且要嫁我喜歡的人,要嫁肯信我知我,不會冤枉我、誤解我的男子。”

塵右燈忽然只覺頭大如鬥,不由地低聲勸道:“便是這樣的男子,也要慢慢尋訪纔好。”

“不必訪了,這裡就有。”

這一番對答下來,已聽得四周的人目瞪口呆。

雲鳳弦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後退一步,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忽聽到身旁有沉重的呼吸聲,扭頭看去,卻是雲鳳晴站在身邊,額頭有細密的汗水,眼中有掩不住的緊張。

雲鳳弦才一怔,已聽得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說:“雲鳳晴。”

雲鳳弦腳下一踉蹌,幾乎沒有跌倒在地。雲鳳晴也是微微一顫,本來呼吸沉重,這是卻簡直窒了息。

“塵洛,別胡鬧。”

“你胡說什麼?”

雲鳳晴和塵右燈幾乎同時叫了出來。

雲鳳弦卻暗自鬆了一口氣,外加不懷好意地望着汗如雨下的雲鳳晴。塵洛依然跪在原地,聲音清脆地道:“爹,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說真的,你今日若不肯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任塵右燈一世豪傑,見過再大的場面,此刻也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塵洛冰指着雲鳳晴大喊道:“是不是你欺負我妹妹年少無知,騙了她?”

“哥,不關他的事。他是我的仇人,這你們都知道,我們每次見面,不是打就是殺,他哪裡騙得了我。但是天下人都不信我的時候,他肯信我,我今生今世,是嫁定他了。”

“胡說八道,你要嫁誰別拉上我,誰要娶你這麼一個母老虎。”雲鳳晴毫不客氣地吼了回去。

塵洛冰氣的漲紅了臉,剛下他聽說塵洛要嫁這個混蛋,直想撲過來宰了雲鳳晴,現在聽到雲鳳晴拒絕,卻又恨不得把雲鳳晴碎屍萬段。

塵洛也猛然跳起來,撲了出去,一撲到塵洛冰身旁,伸手就抽出他腰間的寶劍。旁人還道她要撲過去宰了雲鳳晴。卻沒料到,她一擡手,把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又引來一片驚呼。

“洛兒”

“小姐”

“柳姑娘”

塵洛就這樣定定地望着雲鳳晴,一字一字道:“我清清白白一個人,如今卻萬夫所指,都當我是失貞敗身的女子,還想隱瞞此事,加入名門。若不能覓一如意夫婿,更叫天下人恥笑,若是如此,我不如死了算了。”

雲鳳晴已經是氣急敗壞,“你死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要嫁人,天下的男人多的是,何必找上我。”

塵洛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是你自己方纔說你不是平凡男子,一定不會介意我身上發生的事。”

“我不介意是一回事,娶不娶你是另一回事!”

雲鳳晴從小到大,還沒有這樣狼狽過。

塵洛冷笑一聲:“原來你也不過是隻能嘴上說說,根本沒有擔當,沒有作爲的男子。”

雲鳳晴氣極反笑:“好好好,我就有擔當、作爲一回,只是我這人素來行爲不檢,風流荒唐,你敢嫁我,我還怕娶你不成。”

“即使如此,一言爲定。”塵洛竟眸中光華一閃,已是斷然說出這切金段玉的諾言。

兩個人對話飛快,直到此時,塵右燈纔來得及斷喝一聲:“荒唐,我豈能讓你們這般胡鬧。洛兒,立刻跟我回去。”說話間伸手就要來拉塵洛。

塵洛知道父親武功蓋世,若被他拉住,就再無掙扎的機會,大叫一聲:“爹!”手上用力,雪玉般的脖子上已流出鮮血。

身前身後一陣吸氣聲,尖叫聲。

雲鳳晴臉色微微一變,忽的向着塵洛衝出好幾步,卻又似有所覺,急忙止步。

塵右燈忙停了手,變了臉色,大喝道:“洛兒,有話好說,你不要這樣。”

“爹,我意已決,若不能嫁他,索性一死以洗污名。爹,就當女兒不孝,求你念在骨肉之情,不要阻我。”

柳青揚臉上神色瞬變,最終長嘆一聲,垂下手來:“罷了罷了,兒大不由爹,你們既然都願意,我又何不勸阻。”

塵洛這才鬆了口氣,知道他素來一諾千金,即當衆說出了這樣的話,斷無失信之理,這才屈膝跪下,泣道:‘是女兒不好,請爹責罰。”

塵右燈搖搖頭,長嘆着走過來,把她拉起來:“責你又有什麼用,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塵洛聽的心酸,更是悲從中來,撲到慈父懷中,放聲痛哭。

塵右燈只是低聲安慰她,再多的疑慮不滿,終也在愛女的悲泣聲中消失了。

他不忍塵洛久哭傷神,擡指點了她的睡穴,這才擡頭對雲鳳弦等人道:“多有打擾,我要帶她回家去了。”語畢,他又凝望雲鳳晴,沉聲道:“我也不知道你與洛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既是你們雙方都已允諾婚事,洛兒也盼早日完婚,我也不再追究,你早送婚書來便是。”說罷轉頭,帶來一干和道盟弟子,轉眼盡去。

雲鳳晴卻還站在原地,怔怔發呆。

空洃領着幾名化血堂弟子進來,低聲道:“主上,可要回去了?”“公子回來了,好歹住一夜再走,也叫我們多少盡些心意。”琥珀站在邊上,低聲阻道。

雲鳳弦轉了轉目光,低聲對空洃道:“你派人去告訴風紫輝,今晚我在這裡住下了。”她知道要打發空洃走,她是斷然不肯的,也就只能讓他隨便派個人回去了。

琥珀微微一笑,領着雲鳳弦便往裡走。

空洃回頭派出一名手下,也緊跟着雲鳳弦。

雲鳳晴忽的長笑一聲,對門前的幾個歌伎招招手:“來來來,剛纔被打擾了興致,今晚你們好好陪陪我。”

雲鳳弦猛然轉身,臉色鐵青:“你剛纔答應了娶塵姑娘爲妻。”

“那又如何,我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硬要嫁我,難道要我爲她守身如玉當和尚?”雲鳳晴冷笑一聲,也不再說,拉了幾個歌伎,左摟右抱,哼着香豔的詞兒,徑自去了。

雲鳳弦瞪着他的背影半天,最終嘆口氣:“罷了,這人沒救了。”

雲鳳弦見琥珀端了熱酒過來,起身要接。

琥珀微笑着避開了她的手,親自爲她斟滿一杯,低柔的道:“天氣冷了,晚上風寒,公子喝幾杯酒,驅驅寒氣再睡吧!”

雲鳳弦笑了笑,舉杯飲下,只覺一股暖流從胸中升起,轉眼間傳往四肢百脈,忍不住放鬆身體,懶洋洋坐下:“還是在自己的家裡,喝自己的酒舒服啊!”

琥珀悠然一笑,聲音更加柔媚:“若是夫人能在公子身邊,公子會更加開懷。”

雲鳳弦心頭一痛,縱然已知道古奕霖的所在,但偏偏被堆積如山的事情壓得不能想見,終是悵惘傷懷,提壺倒滿酒杯,又飲盡了一杯。

“啊呀!是我不好,又說話讓公子傷懷了。”

“無妨,你不要介懷。”雲鳳弦輕笑一聲,不知不覺中,再飲一杯。

溫暖的熱流,化爲熾熱的火焰在心中燒了起來,眼前忽然間有些朦朧,她撐着桌子想要站起來,卻是身子一晃,幾乎站不穩。

琥珀連忙搶前過來相扶,“公子。”

雲鳳弦忽然間環繞全身的溫暖,手不由自主地擡起來,不知是想推開,還是想拉近,卻又接觸到驚人的香滑之肌。鼻端傳來勾人的清香,耳旁更是一聲聲低柔的呼喚。

恍惚間,此情此境,似曾相識。

在什麼時候,那個讓她心心想念之人,也是這般與她相依相近,一夜纏綿。

雲鳳弦無意識地抓住面前的軀體,眼中浮現的卻是古奕霖含笑脈脈的容顏,“奕霖。”

“是,我是奕霖,我回來了。”輕柔的聲音,婉轉多情。

雲鳳弦心中點點的火苗,立刻化爲傾天烈焰。她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被燒着了,所有的理智隨風而去,剩下的只是最原始的衝動。

擁抱他,把他與自己融爲一體,再不讓它離開一分一毫。

她的手狂亂地撕下去,裂錦之聲,異常刺耳。她更是瘋狂地吻下去,用盡所有力量和熱情,看不見他頸上,胸前。,身上,漸漸浮起的點點吻痕。

她覺得自己化作一團火,想要燒盡自己,也燒盡別人,卻在燃燒到最極致時,被一股冰冷的水自頭頂狠狠潑下去,全身打一個寒顫,終竟無力的滑落在地,完完全全失去知覺。

徐徐收回剛剛點在雲鳳弦靈臺的手指,衛靖臨的眼眸靜如明月般。他穿窗而入,連燭火也不曾搖晃一下,倒是那閉目在雲鳳弦懷中,任他求索的琥珀忽然睜開了眼。

然後衛靖臨一指點出,琥珀像魚一般從雲鳳弦懷抱中滑了出來,冷眼看雲鳳弦倒在地上。

衛靖臨走近桌前,拿起酒杯,聞了一聞:“千年佳夢,必見最牽心動魄之人之事,從而心志失守。只是迷藥,不是毒藥,所以。。。。。。雲鳳弦避之不得。”他說完後,淡雅一笑,望向琥珀的眸中閃過金色:“久聞水柔之術,詭異莫測。化身大法,更是天下一絕,只要修得此法,無論扮演什麼人,化身爲什麼身份,即刻神形合一,絕無破綻,以前的武功、內力、修養、習慣也可以全部忘掉,再無痕跡。所以,以風紫輝神目如電,竟也無法看破你的僞裝。而我一路暗中保護她,若非今日你下藥出手,我也無法察覺,原來,最大的威脅,最可怕的敵人,一直就在她的身邊。”

琥珀發已亂,釵已落,就連衣裳也全給撕破,卻毫不在意身上只披了兩三塊破布,神色淡定如常。擡手理理散發,好像沒發覺這一擡手,最後一縷披在身上的破布也隨風飄落,令她那曼妙體態盡露於旁人眼中。

衛靖臨目光一凝,但隨即恢復清明:“好一個水媚之術,純以外象,便能惑人心智,只不過用來對付我,卻未免不足。”

琥珀悠然一笑,並不惱怒,“小小狐媚之術,自然是入不了你媚心瞳的眼。”她說話間,聲音低柔沙啞,動人心腸。

衛靖臨輕輕嘆息:“若非我的‘媚心瞳’已大成,此刻被你的水媚加鍾情吟交相而攻,也要立時潰敗了。可惜,身爲男兒身的人,過於掩蓋住自己的氣息,這才讓我佔了先機。”琥珀明眸殺機暗動,望向雲鳳弦,忽而盈盈一笑:“現在鳳翔公子在此,若是動手,傷着了她,卻是如何是好?”此語看似溫和,實則暗藏殺機。雲居中劍拔弩張,隨時便有生死之搏。不過轉瞬間事,但當事兩人,卻還在閒談之樂其中。

衛靖臨,清亮如月;琥珀,墨眸倦眼。

雲鳳弦被衛靖臨一指點在靈臺,以自身的內力,強壓住千年佳夢的邪力,兩力相沖,體不能支,暈沉若死。但失去知覺的她,呼吸卻漸漸沉重起來,額上,臉上,頸上,手上,漸漸流汗。

衛靖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琥珀身上,卻仍不會忽略雲鳳弦此時的異常,忽的目閃奇光,卻沒有低頭看向雲鳳弦,而是凝視琥珀。

琥珀柔聲道:“想不到你竟然看出我的本體,真是奇才。卻不是在你穿窗而入的那一瞬,我已經在他身上下了情劫,種心情劫經我加煉之後,已經是天地間最厲害的春藥,最重要的一點是,它沒有解藥,唯一的解藥,就是縱情。所以。。。。。。”

雲鳳弦身體在短時間內已經汗溼重衣,衛靖臨依然沒有低頭去看他。

“如若不能縱情爲歡,她就會慾火攻心而死,就算你點她的穴,制她神智,讓她昏迷,都沒有用。種心情劫如潮,轉瞬斷魂,你沒有時間打其他人來。不過身爲男兒身的人,又豈會願意雌伏於下。不過,我卻不同。便是男兒身的我,最擅長的就是情縛,牀第之間,若與我交歡,心志必爲我所迷惑,一生癡迷於我,聽我命令,再無解救之法。想來,你是斷然不肯讓他從此成爲捆綁我在情縛住的傀儡,要不然,剛纔又何必出手阻止。”琥珀笑語輕柔,卻又殺機畢露,天大的重責,就讓她這樣輕飄飄壓在衛靖臨身上。

種心情劫發作的時間,不過轉瞬,若不能立下決斷,雲鳳弦必然身死。

此時衛靖臨與琥珀對峙,稍稍失神,自己也是落敗身死的命運。琥珀得勝與雲鳳弦交歡,雲鳳弦必爲情而縛;衛靖臨若得勝,無人與雲鳳弦交歡,雲鳳弦亦是必死無疑。

這樣一來,他束手束腳,琥珀卻可放手而爲。

但衛靖臨神色之間,竟仍只是淡淡,脣邊悠然微笑,毫無改變。

就連琥珀看似清閒,心中也不由驚異,他竟然全不在意雲鳳弦的生死嗎?

“即使如此,也是她的命定。我已盡力,便無可憾,我本不是風靈國之人,她死後風靈國變亂禍根,又與我何干。”

雲鳳弦在昏迷中忽然發出慘叫,整個身體不斷顫抖,在地上來回滾動起來。衛靖臨平和的話語一窒,本來如行雲流水的氣息突然一斷。

琥珀輕笑一聲,右手五指輕彈。“原來你比我想象中更加關心他,險些讓你騙過了。”

屋內,勁風四起,唯有那燭火不帶一絲搖晃。薄薄的紙窗上,映出兩個絞纏在一起的身影,恍若謫仙飛舞盤旋。

這樣的美麗動人的畫面裡,所含的無情殺機,卻唯有天上明月,纔可以看的清楚。

第五十七章 荒唐的聖旨卷二 日月現 第二十二章 誓言的背後第十一章 言詞厲色卷四 暗魂定 第三十三章 重病回國卷四 暗魂定 第二章 關於紫輝的秘密第十章 太后的心思卷四 暗魂定 第三十五章 心結開第二卷 24 第二十四章 真心爲何卷四 暗魂定 第30章 多謝你卷四 暗魂定 第29章 我……信你!第三十八章 傾世梟雄的悲哀朕本紅顏卷三 第十一章 再相逢朕本紅顏 第四十一章 化血傳人第二十六章 忠心可鑑第二十五章 皇后情動第四章 原來朕是她卷四 暗魂定 第二十五章 風雨欲來第五十五章 背後射來的冷箭第三十四章 原來她是他卷二 日月現 第二十二章 誓言的背後卷四 暗魂定 第十一章 各有所思卷二 第四十三章 初露鋒芒第三十九章 真情的流露卷四 暗魂定 第7章 焚樓表心卷四 暗魂定 第二章 關於紫輝的秘密第61章 情斷義絕卷四 暗魂定 第9章 忘憂之憂朕本紅顏 第三十八章 以一當十第八章 慈母的苦心(二更)卷三 星光閃 第二十一章 不請自來的神醫卷二 日月現 第1章 天降皇后第四十八章 衆人的反應卷四 暗魂定 第9章 忘憂之憂卷三 星光閃 第十二章 江湖中的方式第二章 偷窺是要被雷霹的卷四 暗魂定 第二十一章 新的開始卷三 星光閃 第十三章 一統天下第七章 真是惡霸?朕本紅顏卷三 第十一章 再相逢第十四章 閒王如何練成賢王卷二 日月現 第37章 迷惑百相第九章 上海湖城卷四 暗魂定 第五章 黑暗的光明第二十四章 不怕死的繼續調戲第十八章 榻上美男是何人卷三 星光閃 第十二章 江湖中的方式第五十四章 錯愕的死亡卷四 暗魂定 第三章 心機莫測卷四 暗魂定 第三十五章 心結開第二章 偷窺是要被雷霹的第三卷 第十五章 傾國一箭卷四 暗魂定 第十一章 各有所思第五十七章 荒唐的聖旨第62章 冷眼旁觀者(卷一完)朕本紅顏 卷二 日月見 第二十章 要美人的男人第二十六章 飄零者卷二 日月現 第三十三章 風起雲海卷二 日月現 第5章 美人的心思第三十九章 歪打正着第三十七章 皇后的誓言卷四 暗魂定 第30章 多謝你卷二 日月現 第37章 迷惑百相卷四 暗魂定 第8章 只欠東風卷四 暗魂定 第三十五章 心結開第二十五章 皇后情動第十一章 言詞厲色卷三 第十七章 笑到最後的是誰第三十一章 飲恨千年之心第三十一章 飲恨千年之心第三十四章 原來她是他第十一章 言詞厲色第六十章 雨後的彩虹第二十三章 不能啓齒之事卷三 星光閃 第八章 如何自救卷二 日月現 第35章 絕佳默契卷四 暗魂定 第十一章 各有所思第二十八章 無窮無盡的絕望第五十一章 海湖城之亂第三十七章 皇后的誓言朕本紅顏 第四十章 情深一片卷四 暗魂定 第三章 心機莫測卷三 星光閃 第八章 如何自救卷二 日月現 第三十一章 各懷鬼胎朕本紅顏 第三十九章 鴛鴦單飛第五十七章 荒唐的聖旨卷三 星光閃 第二十二章 雲鳳弦的神算第三十三章 皇后命格的男子卷四 暗魂定 第三十二章 他不是公主卷四 暗魂定 第二十一章 新的開始朕本紅顏 第二十八章 紫輝的消失第七章 真是惡霸?朕本紅顏 第三十二章 風流之名第四十四章 親政前夕卷四 暗魂定 第十七章 深情表白朕本紅顏 卷二 日月見 第十七章 傾城劍舞朕本紅顏 第四十一章 化血傳人卷四 暗魂定 第二十四章 誰對誰錯第五十八章 君子可欺第十三章 亂成一鍋粥卷四 暗魂定 第十三章 鴛鴦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