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程靈檢查體內已經沒有ARIS病毒，可以出院。
出院的時候，席時澈過來接她，他替她拎着行李，鬼五去找路遠風打了出院證明，然後熟門熟路地跑去給守門的工作人員。
這個流程，他跑得比任何人都要熟練。
寂靜的走廊，只有他們兩人，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程靈的手機突然響起，劃破這詭異的寂靜。
看到屏幕上的熟悉的號碼，程靈的心沉了一下，糟糕了，這次那麼長時間沒有給母親打電話，她肯定生氣了。
程靈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席時澈一眼，隨後無奈地嘆息，接聽了電話，“媽。”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而且這次ARIS的事情，母親還不知道，等下有很長時間要解釋呢。
程靈如此一想，心再沉了一下。
然而沒有威脅，沒有開罵，而是溫情的問候？
程靈震驚地看向席時澈，“媽，你要去米國治病？什麼時候？”
“不，媽，你等等我，求你等等我。”
劉曉芬那邊的電話已經掛掉，程靈急得眼眶都紅了，她一把抓住席時澈的衣袖，哽咽地求道，“席時澈，你知道我母親在那個機場的，帶我去，求你，帶我去。”
劉曉芬說要到米國治病，需要去很長的時間，而且現在已經到機場，準備起飛，爲什麼現在才告訴她？
程靈知道，米國的醫生是席時澈找的，應該所有的一切，都是席時澈處理的。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爲什麼？”
席時澈很有耐性，一把抱住激動的程靈，像哄小孩那樣，哄道：“乖，別激動，那邊的醫生我已經聯繫很久，他們今天才給回覆，讓我們兩天內過去報道，時間太過迫切，而且，程太太怕見到你會不捨得。”
他輕輕地順着她的後背，烏黑的眸子深了深，像劉曉芬那樣的女人，不值得程靈爲她哭。
“不，我要趕過去，我知道你能夠辦到的，我求你。”
那雙靈動的眼眸此時氤氳着水霧，看不清她的眼神，拇指擦拭着她眼角的淚水，
“好。”
鬼五透過後視鏡，看到席時澈淡淡的眼神，他瞬間明白過來，踩着油門，快速開着車，轎車在馬路上狂飆，若不是那彪悍的車牌號碼，也許現在身後跟着無數個警車呢。
程靈心急如焚，她拼命地打着電話，終於，電話再次接通。
“媽，你能不能等下一班飛機，我想見見你。”
“靈靈，媽這次只是去治病，又不是不回來，別小孩子氣了，醫生說了，米國那邊的治療技術很好，只要五年的時間，媽的心臟就能夠像正常人一樣，所以，不用那麼傷心。”
“靈靈乖，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跟媽說。”
“你哥哥的事，量力而爲，不要太爲難自己。”
“媽想你幸福！”
最後那句話，劉曉芬帶着哭腔，程靈聽出劉曉芬在哭泣。
她再也忍受不了，哽咽地喊道，“媽，你給我地址好不好，我到時候去看你，媽，我不捨得你，你等等我好不好？”
程靈幾乎只差跪下來求她了，只可惜，劉曉芬這次，心很硬，一點說話的機會都不留。
“不要，你來了，我會不捨得你的，到時候我不走，在這裡又不能把病徹底醫治，這是個定時炸彈，媽不想留着。”
“靈靈，這次，真的感謝席總，你記得要感恩。不說了，媽快要進登機口了。”
劉曉芬把電話掛掉，此時，她已經哭成一個淚人。
看着前方排着隊等待過安檢進登機口的人，劉曉芬依依不捨地往後看，只可惜，看不到那個想要看的人。
她並不是如自己說的那樣，不想見程靈，只是有人，不想讓她見而已。
剛纔與程靈的告別，最後那句話，她也是想到席時澈那份協議，才特意說的。
雖然不知道席時澈爲什麼要簽訂這樣的協議，可她隱約能夠感受到他的真心。
所以，只爲了女人的第六感，她說了。
她是真的想要看程靈幸福的。
“程太太，我們進去吧！”
柳嫂直接說道，
她也不如一開始表現的那樣柔弱聽話，氣場完全變了，變得十分的強勢。
不，也可以說，這纔是她真實的性格，之前，只是裝出來的而已。
她終於還是，見不到程靈的最後一面。
微微嘆了口氣，在柳嫂的強勢目光下，走去檢查。
*
“快點，再快一點。”
程靈伸着身子，拼命地催促着，她現在什麼都想不到，只想着見母親。
鬼五這次，果然不負衆望，速度開得非常快，終於，看到那個熟悉的機場牌匾。
程靈下了車，跌跌撞撞地跑了進去。
她進去後，看着四周都是人，她亂了，頓時慌了。
不知道要走那一邊，她不知道母親坐什麼航班，她什麼都不知道。
倏然，一雙厚實的大手牽着她，“跟我來。”
掌心裡的溫熱，使她慌亂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程靈快步跟在席時澈的身後，兩人到達登機口的時候，人已經坐着步梯，往上面走。
“媽，媽......”
程靈大聲地喊着，她想跑進去，卻被機場工作人員攔住。
擡頭看着那些人羣，她終於認出劉曉芬的背影，只可惜，劉曉芬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她就這樣，離開程靈的視線。
“媽，不要走，爲什麼不等等我呢？”
程靈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虛軟得差點跌倒的地上，幸好被席時澈抱住。
“媽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以後是不是就孤零零一個人了？”
程靈扯着席時澈的衣襟，無力地靠在他的身上。
聲音裡充滿悲愴和絕望，好像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她無助得像個小孩。
她的苦聲，使他的心也揪成一塊。他不想她哭，可是，更不想讓她見到劉曉芬，那樣的女人，不值得她珍視。
席時澈緊緊地抱着她，輕輕地吻着她的淚水，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所以，你的眼裡，只需要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