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芬顫了顫後，喜上眉梢。
好兆頭，不管多不喜歡這兒媳婦，這樣的表態，就夠她心生歡喜的了。
“你看啊，秦玥一回來就主動找到我，說哪怕她大紅大紫了紅透半邊天了，但是，只要西沉願意，只要西沉說句話，她樂意放棄一切陪伴左右，洗手作羹湯。”
杜雪芬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條線。
林清心裡吱吱的冒酸水，秦玥肯這麼做，誰都不懷疑，可是秦玥傻，堂堂穆家主母也跟着犯傻嗎，洗手作羹湯是一廂情願的事嗎？
但是，杜雪芬還是樂滋滋的說着這件事。
“其實呢，秦玥這孩子，當年離開西沉也不爲別的，就是年輕氣盛，眼下轉了一圈，還不是乖乖回來，心甘情願的迴歸嗎？”
林清聽得頭都大了，前奏太長，她想掐斷。
杜雪芬剛纔說的太忘情了，一忘情就忘記了這是當着林清的面，不管多中意秦玥，都不該在林清面前表露的如此明顯。
意識到錯誤之後，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收了，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說她後悔了又怎樣，誰讓她當初不珍惜，爲了前途光顧自己不顧西沉感受呢？像這樣的女孩子，即便後悔了，也是回不到從前的！”
林清嘴角扯了扯，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據她所知，秦玥當初離開西沉可不只是爲了前途那麼簡單……至於裡面的隱情，至於當初穆家主母的態度，她只能呵呵了。
杜雪芬十分不喜歡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前面的廢話也鋪墊太多了，而耗盡了極大耐性之後，她接下來的話，也說的又急又快、
“清清啊，我相信你不會像秦玥那麼不懂事，我和你伯父商量過，爲了你和西沉能平起平坐，以後一起走出去差距顯得沒那麼大，我們幫你申請到了哈佛商學院深造的機會，只要一年半，你便可以回來助西沉一臂之力，那時候，不管是各路媒體，還是圍繞在西沉身邊的鶯鶯燕燕，看到你，肯定都會心服口服了……”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林清，也算是聽明白了。
於是，她也不想兜圈子，喉嚨裡呵呵的笑了兩聲，比皮笑肉不笑還難看的表情，她把茶盞放在一旁，慢悠悠的重複起了杜雪芬的話。
“伯母，我也不傻，您的意思我聽明白了……”
杜雪芬緊張的鎖着她的表情，一臉的期盼。
“首先，您希望我不要像秦玥一樣不懂事，該留的時候不留該走的時候不走……”話只說了一半，這裡的走和留，要看長輩們的意思，要聽話。
杜雪芬點着頭，表示認可。
林清臉上的笑意更甚；“其次，您覺得當前的我，和您兒子是不相匹配的，想般配，必須得出國深造，連學校都給找好了……”
這話聽起來露骨又直白，但是，杜雪芬，還是猶豫着點了點頭。
“再次，等我鍍金回來，那些女人們，比如秦玥，比如葉淺語，就能心服口服了……伯母，您看我說的對嗎？”
杜雪芬頭點跟磕頭蟲似的，嘴裡也附和着：“是啊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和你伯父果然沒看錯人，你這孩子挺有悟性的，以後出國深造回來，肯定也是西沉的賢內助呢！”
林清看她還假惺惺的讚美她，真想掀了桌子直接開罵，如果不是看她是長輩的份上，更是想狠狠潑她一臉熱茶走人。
既然杜雪芬難得的說了那麼多廢話做了那麼多鋪墊，她總不能就這樣便宜了她。
林清一臉真誠的看着杜雪芬：“伯母，我真心謝謝您，發自內心的謝謝您，我知道，哈佛商學院的深造機會非常難得，別說我這樣的小麻雀很難進去，就連豪門學子，即便好豪擲重金，都未必能進得去……”
她這句話，讓杜雪芬看到了大大的希望。
因爲，林清說的都是實情啊，能夠申請到哈佛商學院的進修機會，不僅花了很多銀子，連最重要的關係都動用了。
爲了把這兒媳婦趕走，她這個當媽的容易嗎？
艾瑪，不小心差點又把尾巴露出來了，杜雪芬趕緊收了忘形的笑臉，清了清嗓子，穩着聲線說道：“清清啊，你能理解就好，也不枉我一片苦心。”
事情到這，基本算是一個小段落了，杜雪芬眼巴巴的等着林清說明天就起程之類的痛快話呢，但是，她眼看着林清一臉真誠的把眼睛眨了又眨，還在繼續說着雖然誠懇，卻沒有切中要害的話題……
“其實呢，不用您明說，我也知道，我和您兒子，是不般配的，我和西沉領證結婚，根本就相當於哈雷彗星撞地球，鐵樹開花水倒流這樣的機率，天上掉個碩大的餡餅，直接砸到了我腦袋上了，險些把我砸暈了，我就這麼暈暈乎乎的跟西沉結婚了……”
好長的廢話……她滔滔不絕的說着。
“嗯嗯，所以啊，你出國深造，絕對是百利無一害……所以呢？”
眼瞅着杜雪芬一顆心都吊在嗓子眼的神情，林清也覺得差不多了，胃口吊的差不多了，才慢慢悠悠的說出：“所以呢，這個出國的事情，我是萬萬不能去的。”
靠！
杜雪芬一巴掌就拍桌子上了。
別看她尊爲貴婦，但是，每一個貴婦的軀體下，都隱藏着一顆暴躁的小心靈。
“清清，你是在開玩笑嗎？”她還在極力穩着情緒，巴掌拍在桌子上了，還不忘穩着情緒，以確定耳朵裡聽到的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我沒有啊，這麼嚴肅的事情，我怎麼可以開玩笑！”林清一臉無辜，說的無比認真。
杜雪芬臉上頓時精彩紛呈，兩隻手微微顫着去拿杯子，而碰了碰杯柄又放下，擡起來摸了摸額頭，然後又落到胸前，然後又滑下去，落到腰間……
把這一切收入眼底，林清冷笑：“伯母，您現在肯定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嗯?”杜雪芬眼神渙散，言不由衷的迴應着她。
“我百分百確定，你這手似乎沒地兒放，只有一個地方最合適……”林清惡作劇的指了指自己笑得極其可惡的小臉蛋：“這裡，您恨不得一巴掌呼死我……”
然後，她還是笑，挑釁的笑，笑得極爲惡劣。
杜雪芬耐性盡失，差點就把嘴巴的話吐出來“對，我就是想呼死你！”
忍了又忍，她還是忍住沒說，而是強裝鎮定，努力壓抑着情緒，臉上還掛上了極不符合場景的笑容：“清清，這是哪裡話呢，你不想去，肯定是有原因吧，但是，西沉應該沒跟你說過，他雖然年輕，但是是雙碩士哦，全部是劍橋的哦……有時候呢，人還是聰明一點比較好，努力上進，才更容易討男人喜歡，止步不前，男人總有厭倦的一天。”
她還在爲支開林清而努力。
林清也很佩服她的耐心，哪怕沒耐心了，還硬是要把耐心壓榨出一點點來，企圖說服她，那好啊，倒不如把她的真實面目，一點點揭露出來。
“伯母，那，不妨我們來說說看，您覺得，我出國深造回來，對西沉就是賢內助了是嗎？”杜雪芬點頭稱是。
“親，我是西沉的妻子，說直白點是老婆，不是他的助理，那麼多精英海龜等着他啓用，用不着我這個老婆指手畫腳參與其中，再說了，西沉幾年以來將公司搭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您這麼說，是對您兒子能力的不肯定嗎？”
杜雪芬的臉色青了白白了紅，很不好看。
“伯母，恕我直言，您只有中學學歷，沒有出國深造過，對於伯父，是不是就算不得賢內助了呢？”
一句話，更是讓杜雪芬啞口無言，臉色難看到不行。
“咱們再來說說，西沉身邊的女人，鶯鶯燕燕不服氣的問題……”林清說的口乾舌燥，不管杜雪芬什麼表情，自顧自喝了兩口茶，繼續說。
“我和西沉兩情相悅，用得着她們心服口服？還真以爲我是良藥太太口服液啊！西沉願意娶我，願意和我長相廝守，別人愛特麼服不服，誰眼紅誰滴眼藥水，誰心不服誰堵得慌閒着沒事自己撞牆都不怕，關我屁事！”
話糙理不糙，林清直接爆了粗口。
杜雪芬用了極大的耐心把這番話聽完，到最後，臉都憋的通紅。
看來今天，是根本討不到便宜了。
本來她是想以退爲進，先同意了他們的婚事，然後靜悄悄的送林清出國，爲秦玥創造機會，等到秦玥把西沉拿下了，林清即便修個金博士回來，那又怎樣？
誰料，林清看得清清楚楚的，一眼就將她識破了。
杜雪芬本心裡也承認，她的的確確低估了林清，林清和她形象中的大有不同，沒想到，這麼普通的女孩子，心思竟然如此縝密，一條一條分析出來，足以讓她啞口無言。
“清清，那，今天就說到這，我這一關好過，你伯父那關，未必那麼好過，至於你們的婚事，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很難得，她沒有當場發脾氣。
但是，在她一起身的瞬間，林清分明看到她恨得咬牙的表情。
礙於穆家主母的氣度和身份，是不能輕易在公衆場合發飆的。
至於婚事，從來他們就沒同意過……現在再扯什麼不同意，已經不構成殺傷力。
“伯母，那慢走，不送！”
林清樂悠悠的目送杜雪芬出了茶館的門，臉上掛着小痞子一般的神情，直到杜雪芬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憋出了一陣岔氣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