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穆西沉在傷口未愈之前,便開了一次新聞發佈會,以健康明朗的姿態出現在公衆視野裡,以告知公衆,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看着熒幕上,依舊冷若冰霜,對待媒體採訪並不那麼合作,依舊吊炸天的穆西沉,凌峻淡淡的勾起了脣角,點燃手中的香菸後,將打火機丟棄一旁。
“有沒有查到一點線索。”
李若旭立刻迎上前,做出爲難的表情:“老大,還沒有……”
這段期間,他一直在爲這個忙碌着,用焦頭爛額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明明這個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反正林清是人家的老婆,利用完了就甩掉算了,人家蒸發了,跟凌少也沒多大的關係,但是,凌少卻不依不饒的,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所以,他特別的頭疼。
“好端端的人,不可能就這麼蒸發掉了,繼續查!不惜代價!”凌峻臉色很不好看,狠狠的掐滅了菸頭。
自林清失蹤後,那棟別墅,他再也沒回去過。
哪怕只是輕輕一想,心裡頭便覺得怪怪的,起初,那棟別墅是爲了刺激穆西沉而不惜重金買下,而現在,卻似乎成了思念女人的見證……
“老大,我有幾句話要說,不知道該不該說……”
李若旭壯着膽子,抿着脣,眼中有亮光。
“說。”凌峻皺了皺眉。
“凌少,我覺得再這樣查下去沒必要,不如把眼光收回來,我們的眼線傳消息來,說穆西沉已經開始大動作了,讓我們防着點,這個節骨眼上,我覺得,還是集中精力禦敵比較好,不要因爲一個女人亂了陣腳……”
李若旭還要繼續說下去,卻被一聲驚天巨響震得顫了顫,閉了眼再睜開眼,卻看到精緻的實木茶几一角,已經被凌峻用菸灰缸砸出了一個破洞。
那可是紅木……菸灰缸,是斥重金買回來的古董……
李若旭看着那碎成兩半的菸灰缸,還有那赫然醒目的破洞,再也不敢說下去了,冷汗直冒。
“李若旭,如果你的老婆失蹤了,你會這樣心安理得的等下去,而不做任何動作嗎?”話一出口,凌峻也驚了。
他在說什麼。
李若旭張了張嘴,臉上現出驚愕的表情。
凌少,將林清,看做了自己的老婆……
這就是這個女人,在凌少心目中的地位。
可凌峻,明顯不想再說下去了,疲憊的揮了揮手:“你下去吧,繼續查,赫天那邊,要盯緊,這個時候,他們比我們更慌亂,不要關鍵時刻出了岔子……”
李若旭趕忙退了出去,站在門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
秦玥很苦惱,尤其被穆西沉下令,不得靠近他半分之後。
她總覺得,只要林清死了,消失了,就不會再有人成爲她與穆西沉之間的罅隙,她與穆西沉和好如初,是指日可待的事。
尤其,他們還有一個孩子,骨肉相連,至少,她是這麼認爲的。
現在正在發生着的,沒讓她得到半點好處,反而,就連林清失蹤之前的客氣都不見了,穆西沉根本將她視作陌生人。
她做過努力,比如將幼熙當做媒介,送幼熙過去看父親,但是穆西沉更絕,讓幼熙進門,直接當着孩子的面,將她趕了出去。
畢竟當着孩子的面,她若是死皮賴臉,定會給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記,所以,她都不敢多說,只能退了出去。
等帶着幼熙離開,聽着他一臉興奮的誇讚爸爸對他多好多好,她心中竟然有些嫉妒起來,她的地位,竟然還不如一個孩童。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就發生在一刻鐘之前,她接到那個神秘電話之後,不得不驅車趕到指定地點,一路上的忐忑不安,或者說,隱匿不住的恐懼,在心中激盪着,險些讓她路上出了車禍。
可是她不敢不來,她知道,違抗的後果是什麼。
指定地點,是一棟廢棄的廠房,房子空地上,擺放着一些廢棄的石材,上面堆積的塵土上已經長了雜草,可見,這裡人跡罕至。
秦玥咬着牙,警惕的,小心翼翼的朝着廠房門口走過去。
剛到門口,往裡一看,只見黑洞洞的一片,她便趕忙退了出來,心臟抑制不住的狂跳,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子。
太黑了,裡面實在是太黑了,還透着一股黴味。
幾年來,見慣了大場面,用盡了華衣錦食,她已經完全沒法接受這樣污穢陰暗的場面。
“進來吧,我的小玥玥……”
裡面傳來一道似乎隱着嘲弄的男聲,那種稱謂之間的親暱,卻讓秦玥瞬間跌入谷底。
是啊,這就是她的身份。
被人這樣稱呼,不像是家屬親人之間那種親暱,而是對她的提醒,無論你秦玥多麼紅,公衆視野裡身份多麼高貴,在我這裡,你只不過還是當年那個靠着一股底氣闖蕩的小女孩,隨時都能被人捏死的小女孩——小玥玥。
秦玥咬着牙,不敢露出半點忤逆的神情,擡腿走了進去。
即便裡面還是黴氣熏天,儘管她不得不撥開一些擋住去路的蜘蛛網,她必須走進去。
“你,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秦玥,頗有些戰戰兢兢的問。
在適應了黑暗環境之後,她看到了熟悉的男人背影,還是那樣的高度,幾年來,裝束一成不變,自從與他遭遇的那天起,便是這副樣子。
一件黑色披風,幾乎要到了腳踝,襯托的他十分威猛高大。
披風之下,是一套黑色勁裝,有點緊身。
如果一般男人穿上這種衣服,只會覺得娘,或者被人懷疑成gay。但是他不同,這身緊身衣,將他完美的男人曲線勾勒出來,只顯得他身材健碩,沒有絲毫贅肉,完美無缺的將他的陽剛之氣勾勒無疑。
但是對着這樣養眼至極的男人,秦玥卻吞不下半點口水。
她所有的,只有小女孩般的恐懼。
她努力的朝男人看着,多年前,她看男人,就是這樣的神情。
男人已經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緩緩的轉過身,走過來,朝着她,哈哈一笑:“我的小玥玥,你很想看清楚我的臉是嗎?”
秦玥陡然一驚,快速的低了頭,囁嚅着:“不敢,不敢,尊上,我不敢。”
男人擎着那一成不變的面具,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而那雙冷魅的雙眸,卻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的,就那麼含着笑意,他將女人的臉,擡了起來。
“小玥玥,不要騙我……你一定在想,多年前,毀了我人生的這個男人,究竟長着怎樣的一張臉,你說,我說的對嗎?”
在男人挑逗之下,秦玥連眼睛都不敢擡,目光躲閃着,被迫揚着下頜,即便被男人說中,卻不敢承認。
“沒有,尊上,我感謝尊上,賦予我的一切,如果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既然尊上不想讓我看到您的臉,我便不敢妄想……”
“不敢?”
男人眸光驟然冷厲了起來,手中也加重了力道。
秦玥那接近完美無瑕的下頜,即刻便被捏的變了形。
“不敢?你卻揹着我做了這麼多的事!”男人一擡手,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頓時多了幾個血掌印,秦玥猛地摔出去,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擦掉嘴角的血跡,便噙着眼淚辯解道:“尊上,我沒有啊,我只不過是按照您的吩咐……”
“我的吩咐?”
戴着面具的男人,頓時暴怒了起來:“我吩咐過你對林清趕盡殺絕,我吩咐過把她送到貧民窟裡去輪姦致死?我吩咐過你,一條活路都不給她留?”
秦玥呆住了。
她沒想到,尊上的憤怒,卻是因爲林清那個女人而起。
難道,她與尊上之間,有着某種親密的關聯?
但是這種念頭在腦海中一閃即逝,她便趕忙爲自己開脫道:“尊上,這些不是我做的,我只不過讓那些匪徒找個地方把她拐賣到山區裡去,一輩子都不能出來,您想想看,我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本事,這麼短的時間內,安排去美國,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她的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當然她不會心慈手軟到只是將林清送去山區那麼簡單,但是,後面的話,卻是真的,她沒那麼大的本事,將林清送到美國去。
黑衣人緩了一瞬,冷哼一聲;“料你也沒那麼大的本事。”
秦玥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血跡,看到黑衣人有緩解的表情,便討好道:“畢竟,我也按照您的吩咐,將穆西沉和林清分開了不是嗎,所以,還請尊上看在我確實盡心盡力的份上,饒過我知情不報這一次吧……”
“饒過你?”黑衣人迎着她,朝前走了兩步。
秦玥被迫了好幾步,戰戰兢兢的看着他。
“尊,尊上,將他們分開,不是您的意思嗎?”
黑衣人一把拖過她,幾乎要將她提離了地面,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說過是要分開,是分開,不是暗殺,明白嗎?你怎能如此曲解我的意思,並惡意發揮!”
秦玥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語無倫次起來。
“對,對,對不起尊上,我誤解了您的意思,還請您饒恕我……”
男人眼中的兇光,愈來愈盛,他一手拎着女人的脖頸衣服,另一手,緩緩的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軟刀。
軟刀薄如蟬翼,但是鋒利無比,他輕輕一劃,秦玥的頭髮,便撲簌簌的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