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菜館的路上,林清一路氣鼓鼓的走過去,走着走着才發現,原來這家菜館本來就距離赫天辦公大樓不遠,隔着兩條街,走路十多分鐘也就到了。
可爲了躲避媒體追蹤,她和秦玥坐在車上兜兜轉轉的走了很多冤枉路。
“去你妹的什麼私家菜館,去你妹的往日情深,老孃纔是正牌好不好?”
她低咒着,衝着碩大廣告牌上秦玥的曼妙身姿比下中指,那一直隱忍着的滔天醋意,在此刻毫無疑慮的側漏出來。
別看林清在飯桌上當仁不讓和秦玥針鋒相對,女人天性,她心裡難免不嫉妒,這會,她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氣,不知不覺走到了赫天辦公大廈下面,仰頭望着十八層穆西沉那扇窗,氣還沒消。
在這裡採訪一上午,也沒見穆西沉人影,憑什麼她在和他舊情人明爭暗鬥,他卻束之高閣袖手旁觀?心中不忿,促使她快速撥通穆西沉電話。
“喂!”聲音很嗆,濃濃的火藥味。
“嗯?”穆西沉正在開會,電話在口袋裡震動,拿出來看到是老婆的電話,便做個手勢會議暫停,把電話接起來。
旁邊的蘇詩瀟甚是錯愕,不僅是她,在場的各部門總監經理們都震驚了。
今天已經到飯點了還在開會,因爲事情緊急,必須臨時開會。
看着他鎖着眉頭接電話的樣子,全然忘記是誰說過,還刻意強調了兩次,開會不準接電話,不準接電話……但是,大家也只是腹誹而已,誰都不敢吭聲。
他們的好奇多於驚訝,究竟是誰,可以讓一向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鐵血總裁如此破例。
在樓下仰望着辦公窗戶的林清毫不知情,卻被男人的疑似冷淡激怒了,也不管就是在人家辦公樓下,全然不顧形象的大吼了:“一早上你都不在公司嗎,你不知道我採訪秦玥嗎?你就不知道出個面力挺一下嗎?”
聲音大的嚇人,震得男人耳朵嗡嗡響。
這河東獅吼,不僅僅是穆西沉聽到了,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雖然聽不清內容,可是那聲勢他們都聽到了,什麼女人啊,敢不怕死的對老大這樣吼。
屬下們心驚膽戰的互覷,各個都挺直了身子,很擔心一會穆總髮飆起來誤傷無辜。
哪知穆西沉眉頭都沒皺一下,聽見老婆這樣吼,反而菲薄的脣扯着微微笑了一下:“老婆,我相信你啊……”
語聲柔柔,語氣間顯得很無奈,甚至,還帶着一絲絲委屈。
艾瑪,聽得這一干人等扼腕嘆息,萬分凌亂。
唯有蘇詩瀟面帶冷霜,低垂着眉眼,兩隻手用力的絞在一起,那表情,不知是爲老大不忿,還是爲自己不忿。
“你表現很好啊,我在監控裡都看得清清楚楚……”
“乖,別鬧了啊,我在開會呢……晚上回家再說。”
穆西沉毫無顧忌的表達着對老婆的寵溺與關心,全然不顧屬下人旁聽是什麼感受,這些人,全都毛髮直豎,雞蛋大的雞皮疙瘩滾落一地。
“……”
林清同樣風中凌亂,他在開會啊,他在開會啊,這個聲音餘音繞樑的在腦海中旋繞幾周,她才趕忙匆匆“哦”了一聲,把電話掛斷。
掛斷之後,臉倏地紅了。
既然是會議,那肯定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還能好脾氣的哄着她……心虛外加心暖之後,她甚至有些痛恨穆西沉來,他怎麼不早說正在開會,害她把總裁夫人形象破壞的如此支離破碎!
“討厭,幹嘛對我這麼好,顯得我這麼粗暴,等回家才收拾你,哼!”林清對着手機很討嫌的表情,心裡卻樂滋滋的開成一朵花。
仔細一想,穆西沉說的很對啊,只不過一個採訪,她身經百戰,採訪無數,難道這樣的採訪還要人幫忙的話,這記者身份不如退位讓賢好了。
再者說,在餐桌上的表現,也很不錯麼,看秦玥憤然離去的樣子就知道了。
可是,她究竟氣什麼呢?該氣的,應該是秦玥纔對!
捧了一束徐宛然特別喜歡的百合花,去往探病的路上,林清一臉的陽光燦爛,那可是vip病房,伙食不必說,倒是省了她去送飯的大麻煩,這百合花,擺在茶几上那花瓶裡,會不會讓閨蜜心情好些呢?
一輛白色雪佛蘭從她身邊飛馳過去,剛過去,車內的人便把車子停靠路邊,回頭看着捧着鮮花,笑得比花朵都燦爛的林清,眸中一沉。
林清沒有注意到有人看他,自顧自捧着鮮花,腳步歡快的像是剛出校門的女學生。
“嗨,去哪裡,我捎你一程?”
許之謙按着喇叭,吸引到林清的注意力後,將頭探出車窗,並提前一步打開車門。
“不用,謝謝。”林清客氣的道謝,毫不遲疑的越過車子,朝前走去。
“是不是我這車不夠瑪莎拉蒂氣派,你都不屑坐了?”
許之謙驅車追上,和林清並肩前行,臉上的表情頗有些自嘲。
“你說的對,姑奶奶就是嫌棄你!”
林清沒好氣的答。
男人大抵如此吧,在手裡的時候不珍惜,等失去了再找一堆諸如嫌他窮嫌他不夠檔次之類的話,不知道是自己找罪受,還是故意不甘心的給對方扣一頂拜金物質女的帽子。
許之謙聽她這語氣,自知說錯話,趕忙換了一種語氣:“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是去看徐宛然的吧,我正好去醫院,反正你也要打車的,不如拼個車好了。就算看在老同學的份上,不至於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林清腳下一頓,眼睛裡噴着火的回頭看着他:“你怎麼知道的?哪個賤人告訴你的?”
“想知道嗎,想知道的話,上車說。”
許之謙討好的下了車,把車門大大的打開,做個躬身相迎的姿勢。
林清冷哼一聲上了車,待車子啓動後,還是緊追不捨的問了:“別告訴我那小三和你們家內人有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關係,小三這種基因,應該不會隔代遺傳吧?”
許之謙眉心深深鎖了一下。
自從離開他後,這女人是越來越刻薄了,而且,一針見血,一劍封喉,跟之前那冷漠不語的做派大相徑庭。
只不過,他承認,這樣的她,更討人喜歡了。
“不是,是陳鳴告訴我的。”
“我呸!是他特麼的玩劈腿,還好意思到處訴苦!”
提起陳鳴,林清就恨不得掐死他的衝動。
“別誤會別誤會,陳鳴是哭着跟我說的,說明天不能參加我婚禮了,然後我追問起來,他才說起來……”
原來如此,林清鼻孔裡冷哼一聲:“活該!”
剛罵完,身子便挺直了,眉心皺起來,時間過的真快,他們明天真的要婚禮了嗎?關於他們婚禮去不去參加的問題,本來決定好要去的,但是現在,忽然間不想去了。
“畢竟十年的感情,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下的,陳鳴很難過,也很後悔……”許之謙手扶着方向盤,說得很動情,好像說得是他的故事。
只可惜,林清很不樂意聽他長篇大論,雙手揮停:“打住,這世上沒有後悔的藥!現在知道後悔了,和別的女人混在牀上的時候幹嘛去了,那時候就是一禽獸了,下了牀就像變回人類了是吧。抱歉,這世界就是這麼現實,沒什麼獸成人的傳說,既然樂意享受做禽獸的快感,那就別想再享受做人的風光!”
原來她心中這麼憤慨,原來她是這麼介意,原來她是這麼痛恨……許之謙聽着她這麼說,腦海中只回響着這一種聲音,和她相關的所有反應。
“是的,陳鳴固然不對,但是,說不準,徐宛然雖然表面上決絕,內心裡也是想着陳鳴能浪子回頭,然後兩個人還是可以不計前嫌,幸福的繼續前行……”
這麼說着,許之謙眼中閃着希冀之光。
換來的,還是林清一聲冷笑:“許之謙,是不是所有出軌的男人,都如你一般自私自大,想瘋狂的時候便瘋狂,全然不顧身邊人的感受,不管你們怎麼做,還誤以爲身邊人一定會原地等你,我告訴你,你大錯特錯了,起碼我就不會!”
許之謙眸中倏地黯淡下去,雖然用力控制着,握着方向盤的手還是有些發抖。
因爲林清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心,讓他狠狠悸動。
“清,對不起,我們過去的幾年感情裡,你沒有任何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導致現在的局面,是我罪有應得。”
好端端的一段路程,被許之謙弄成了追悼會一般的懺悔。
林清雙手環抱着聽着,冷睨着他悵然若失的表情,像是在看笑話。
“說,想說什麼,趁你還沒婚禮,趕緊說完!”
明明已經厭煩的不想再聽了,她還是冷嘲熱諷的催促他說完。
“我想說……”許之謙喉嚨裡咕咚一聲,他陡然將車子停住,扭轉臉來,瞪大眼睛鼓足勇氣看着林清:“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錯失你。”
林清無比嘲弄的輕笑一聲,轉而冷着臉,咄咄逼視着他:“許之謙,我清楚明白的告訴你,你願意止步不前,我卻不願意,離開了你,我卻發現風景無限,我們之間,永遠都不會回到過去,永遠!”
話畢,她開門下車,再把車門惡狠狠的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