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君耀宸送給自己的房子,陸晴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離開不到一年的時間,房子內外並未有任何的變化,唯一變的是她,走的時候是一個人,回來是兩個人。
走到門口,陸晴羽突然駐足,走在前面的君耀宸回過頭不解的看着她。
“我以前在這裡汞中毒,孩子差點兒保不住,我不住這裡。”她抱緊孩子連連後退,洞開的房門就像兇惡野獸張大的嘴,等着她自投羅網。
君耀宸將旅行袋放在地上,溫和的說:“你走之後,在你睡的牀墊裡面找到一根破碎的溫度計,我已經讓人徹底清理過,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牀墊裡面怎麼會有溫度計?”小學生都知道溫度計裡面的液體是水銀,對人體有很大的傷害,擺明了有人存心要害她孩子不保,用心如此險惡,她一度以爲是宋悅心的傑作,現在看來,自己的妹妹反而嫌疑更大。
君耀宸輕聲說:“不知道。”
“唉……”陸晴羽嘆了口氣,跟着君耀宸進了門,打開燈的那一刻,強光刺得陸晴羽睜不開眼睛,閉上眼睛,再慢慢睜開,看着周遭的一切,她心情難以平靜。
她從未想過還會回到這裡,許多事都超乎了她的想象範圍,而現在,她已經不去想未來,走一步看一步吧,把孩子撫養長大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陸晴羽和君耀宸抵達之前,宋悅心已經叫人過來做了衛生,生活用品也已準備齊全,宋悅心還特別叮囑在客廳擺一束康乃馨。
房子雖然很長時間沒有住人,卻處處透着溫馨,毫無疑問,是宋悅心的傑作。
看到粉色的康乃馨,陸晴羽爲之動容,輕聲對君耀宸說:“替我謝謝宋悅心。”
“嗯。”君耀宸環視客廳,敏銳的發現幾個針孔攝像頭,各角度將客廳全部囊括其中,幾乎沒有死角,宋悅心辦事永遠這麼細緻,讓君耀宸很放心。
君耀宸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他輕手輕腳的進門,朝依舊亮着燈的二樓走去。
“你回來了。”雖然君耀宸走路的時候很輕很輕,但是一直牽掛着他的宋悅心依然聽得一清二楚,他一進房門,她便用燦爛的笑容迎接他。
君耀宸坐在牀邊,輕拂宋悅心的黑髮:“今天辛苦你了。”
“沒事,我什麼也沒做,只是當監工而已。”宋悅心伸了伸懶腰,皓白伸展,勾住了君耀宸的脖子:“你猜我今天發現了什麼?”
“猜不到,你告訴我吧!”君耀宸脫了衣服懶洋洋的躺在宋悅心的身旁。
宋悅心指了指牀頭櫃:“你自己看吧!”
牀頭櫃上躺着一個寫了收件人是他的信封,君耀宸信手拿了起來,取出裡面的信,展開一看,滿篇都是陸晴羽的娟秀筆跡。
通過內容可以看出,是陸晴羽懷孕初期所寫,不知爲何沒有交給他,一直藏在梳妝檯的抽屜裡。
陸晴羽在信中說她知道君耀宸已經不愛她,但她依然希望他們可以像過去一般相親相愛,她不能沒有君耀宸,離開他,她日日夜夜都活在痛苦之中,她還在信中回憶了往事,試圖喚醒他關於兩人相愛的記憶……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讓君耀宸彷彿看到了過去那個天真浪漫的陸晴羽。
看完信,君耀宸隨手扔在了牀頭櫃上,抱着宋悅心沉默不語。
宋悅心若有所思的說:“沒想到你和陸晴羽過去這麼相愛。”
“都過去了。”他已不愛陸晴羽,陸晴羽也不再愛他,兩人各自有了愛人,往事已成爲心底百轉千回卻不能觸及的夢境。
“我很高興她愛上孟悠遠,不然我會覺得心中有愧。”宋悅心躊躇許久才說出心中的想法:“你幫幫她吧,讓她和孟悠遠能在一起。”
君耀宸悶悶的問:“怎麼幫?”
“孟悠遠根本不愛夏雪凝,他應該和夏雪凝離婚,再和陸晴羽結婚。”雖然宋悅心知道這事難以操作,但她依然希望君耀宸能想想辦法,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別的事也許我還可以試試,這件事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以內,我們不要再爲別人的事操心了,你說你怎麼能長胖,整天想幫這個想幫哪個,別人不一定領你的情。”君耀宸知道實話有些傷人,但不說實話宋悅心還會一直糾纏這些事。
“唉,也是,你無條件的幫助別人,也許還會被誤會有什麼企圖或者目的,算了,我還是多想想自己吧,別人的命運咱們掌控不了。”
她並非沒有私心,宋悅心下意識的瞟了一眼牀頭櫃上的信,看完那封信之後她對君耀宸和陸晴羽的過去有了更深入的瞭解,那些水*融的過去讓她很不安,只有陸晴羽找到幸福的歸宿她才能安枕無憂。
也不知是不是遠離孟悠遠的關係,陸晴羽覺得濱城的日子和坐牢沒什麼分別,她不想外出,更不想與人接觸,心情總是很壓抑,但是回到M市就不一樣了,她每天推着孩子出門,在附近轉轉或者去商場超市買東西,心情輕鬆得多。
孩子三個月的時候,她的身材已經完全恢復,可以穿漂亮的羊絨大衣,哺乳期的緣故,身材曲線比生產前更火辣。
一個人悄悄的過完生日便是十一月了,深秋時節,天氣越來越冷,陸晴羽打算去給寶寶買幾頂暖和的帽子,便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推着孩子出了門去市中心的育嬰店看一看。
育嬰店裡的帽子很多,讓人眼花繚亂,陸晴羽挑選了好久買了三頂純色的羊絨帽,胖乎乎的寶寶帶上比洋娃娃還可愛,來買東西的媽媽們看到都讚不絕口,誇孩子像媽媽一樣漂亮,長大一定是個小美女。
寶寶長相秀氣,濃眉大眼,太像小姑娘了,陸晴羽不厭其煩的解釋:“是弟弟,不是妹妹。”
剛剛拿到孕檢報告的夏雪凝興高采烈的來育嬰店給肚子裡的寶寶買東西,一進門就看到陸晴羽抱着孩子,和一羣媽媽們聊得熱火朝天。
她認識陸晴羽,但陸晴羽不認識她。
夏雪凝不屑的撇撇嘴,捂着小腹朝人羣走去,她聽到陸晴羽眉飛色舞的說:“我家寶寶四十天之後就不吃夜奶了,晚上十點睡到第二天早上七點,一整夜都不醒。”
因爲討厭陸晴羽,夏雪凝看小傢伙也不順眼,違心的說:“你兒子真可愛。”
站在夏雪凝身旁正在逗陸昊宇的大肚子準媽媽說:“你好厲害,一眼就看出是兒子了,我們都以爲是女兒呢?”
夏雪凝笑了笑,她也不是一眼看出來的,而是有人告訴過她陸晴羽孩子的性別,看着白嫩白嫩的小傢伙,她暗暗冷笑,一個男娃娃長女娃娃的臉長大以後沒準兒就是娘娘腔。
“你一個人帶孩子出來嗎,怎麼孩子的爸爸不和你們一起?”夏雪凝深諳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道理,刻意在衆人面前給陸晴羽添堵。
果然,陸晴羽臉上的笑容明顯變得僵硬,她尷尬的說:“寶寶的爸爸比較忙,沒時間陪我們。”
“那你可要注意了,大家不是都說嘛,妻子懷孕期間是丈夫出軌率最高的階段,也許不是沒時間陪你們,而是去陪別的女人了,你可要多長個心眼兒。”夏雪凝的話讓原本熱絡的氣氛變得緊張,在場的好幾個準媽媽都開始琢磨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已經有了出軌的苗頭。
陸晴羽並未將夏雪凝的話放在心上,將懷中的兒子放進推車,拿着帽子去付錢。
“你兒子多大了?”夏雪凝走在推車旁邊,目光緊緊盯着小傢伙,試圖在他的臉上發現與孟悠遠相似的地方。
“三個月。”陸晴羽禮貌的微笑:“麻煩你讓一下,我要過去。”
“哦。”夏雪凝側過身讓陸晴羽先走,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事情比她想象中順利,只是不知孟悠遠還有沒有偷偷和陸晴羽聯繫。
夏雪凝走在陸晴羽的身後隨手拿了一個進口奶嘴扔進她敞開的提包,陸晴羽渾然未覺,付了帽子錢之後往外走,防偷盜的儀器“滴滴滴”的響了起來,聲音極爲刺耳,讓陸晴羽成爲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帽子我已經付過錢了。”陸晴羽連忙退了回去,試着將帽子穿過防偷盜儀,並沒有響聲,而她再往前走的時候儀器又響了起來。
育嬰店的工作人員前來將她圍住,讓她把沒有付錢的東西拿出來,不然就報警,育嬰店這幾個月長期丟東西,一直沒抓到小偷,在場的店員都被罰過款,此時抓到陸晴羽,各個都將她視作仇人,恨之入骨。
陸晴羽臉皮薄,一時間急得焦頭爛額,的解釋:“我沒有拿東西,真的沒有拿。”
店長義正嚴詞說:“如果你沒拿東西機器就不會響,再不拿出來我就搜身了。”
“你們有什麼資格搜身,我說了我沒拿!”陸晴羽從小養尊處優,沒見過這樣的陣勢,一開口,眼淚像珍珠般滾落。
幾個育嬰店店員異口同聲的說:“你說你沒拿誰相信,你把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這裡這麼多人,我們也不會願望你。”
陸晴羽反手擦去眼淚,反轉提包,將裡面的東西統統往收銀臺上倒,裡面有尿不溼,溼巾,小毛巾,還有扎頭髮的髮圈,一個店員眼尖看到了還沒拆包裝的進口奶嘴,抓起來就到防盜儀前一掃,果真沒有付款。
看着店員手中的奶嘴,陸晴羽頓時傻了眼兒,連連矢口否認:“我沒拿,不是我拿的。”
“從你包裡面掉出來的,你還敢說你沒拿,真是不要臉,按照我們店裡的規定,偷一罰百,這個奶嘴三十塊錢,你必須賠三千給我們。”店長從店員手中接過奶嘴,輕蔑的看着淚眼汪汪的陸晴羽:“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理由不承認?”
站在圍觀的人羣中,夏雪凝忍不住偷笑,看到陸晴羽掉眼淚她就更高興了,最好抓去派出所,丟人現眼。
“我真的沒有拿,我不知道奶嘴怎麼會到我的包裡。”陸晴羽急得滿頭大汗,終於體會到百口莫辯是什麼感覺,她擡頭看到牆上的攝像頭,又驚又喜:“你們有監控,看監控就知道是不是我偷的。”
店長冷冷的說:“根本不用看監控,這個奶嘴如果不是你偷的,難道會自己長腳走到你的包裡嗎,把錢拿出來,不然我們就報警了,把你和你的孩子一起抓到派出所關起來,以後人人都知道你是小偷,你兒子是小偷的兒子。”
夏雪凝偷偷看了一眼牆上的監控,頓時冷汗直流,她剛纔怎麼就沒注意店裡有監控呢,若是真查看監控,她的臉往哪兒擱。
委屈到極致之後陸晴羽慢慢冷靜下來,她一邊把自己的東西裝回提包一邊平靜的說:“我沒有偷東西,去派出所就去派出所,我不怕,走啊,去派出所,要不要我打110,讓警察過來看清楚監控到底是誰偷的。”
陸晴羽說着拿起手機,要打電話。
這時夏雪凝硬着頭皮站出來替陸晴羽說話:“你們別這麼咄咄逼人,一個奶嘴能值多少錢,就算要偷也偷貴的東西,誰稀罕這麼個奶嘴,沒準兒是你們故意陷害她,哪有偷一罰百的道理,我現在打電話給電視臺曝光你們,看以後還有沒有人敢到你們店裡來買東西。”
夏雪凝的話一出口,人羣中便開始了議論紛紛,店長爲了息事寧人,只能說:“可能是忘記付錢了吧,你把錢付了就行。”
“我兒子吃母乳,要你這個奶嘴來幹什麼,我不買。”有人挺自己,陸晴羽頓時底氣足了,推着孩子就往外走。
人羣中又有一個伸張正義的聲音響起:“她肯定沒有偷,你們也不看看人家推的那個嬰兒車,上萬塊呢,有這個經濟實力,犯不着偷個奶嘴。”
陸晴羽一走,圍觀的衆人一鬨而散,許多人將已經拿在手裡的東西又放了回去,並檢查了自己的隨身物品中有沒有育嬰店裡的東西,然後空着手出門,在經過防盜儀的時候故意對店員說:“我沒偷你們的東西。”
導演了一場鬧劇之後夏雪凝跟在陸晴羽的身後出了門,故意加快腳步走到她前面。
陸晴羽認出夏雪凝是剛纔爲自己辯護的人,大聲說:“剛纔謝謝你了。”
正在等陸晴羽說話的夏雪凝回過頭,放慢了腳步,笑道:“不客氣,那些人太過份了,我也是看不下去才站出來說幾句實話,以後再也不去那家店買東西了。”
陸晴羽晦澀的笑笑:“也不知道那個奶嘴怎麼會跑我提包裡,真是奇怪。”
“商家騙人的把戲多了去了,搞不好就是想誣陷你偷盜,然後罰款,三千塊可以買一車奶嘴了。”夏雪凝認真的說:“以前不是經常聽說拿真錢買東西被換成假錢嗎,說不定這又是商家想出來的騙人新招數,以後我們都小心點兒,避免上當。”
想到自己剛纔不爭氣的哭了,陸晴羽特別不好意思,揉了揉依然紅腫的眼睛說:“長這麼大第一次受這樣的委屈,太難受了。”
“這事兒落誰身上不難受啊?”夏雪凝一副仗義凌然的樣子:“如果換做是我,一定要她們向我賠禮道歉,一個破奶嘴誰稀罕啊!”
陸晴羽羞赧的說:“以前沒遇到過這種事,以後遇到我就有經驗了,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再無賴我,我就不客氣了。”
“可不是,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欺軟怕硬,你不用怕他們。”夏雪凝越說越像那麼回事兒,解開圍巾說:“今天還挺熱的,去許留山吃點兒甜品吧,我請你。”
“應該我請你纔對。”陸晴羽也想坐下歇一歇。
兩人並肩走進許留山的大門,找了個空位坐下,陸晴羽執意要請夏雪凝,買了班戟和芋圓仙。
夏雪凝吃了一口班戟說:“我很喜歡許留山的榴蓮班戟。”
“我也是。”陸晴羽眉開眼笑:“好多人受不了榴蓮的味道,我卻特別喜歡。”
有共同愛好的兩個人越聊越投機,缺心眼兒的陸晴羽甚至邀請夏雪凝去她家做客。
夏雪凝自然求之不得,和情敵做朋友,她便可以佔盡先機。
吃完甜品之後陸晴羽帶夏雪凝回家,走到門口,夏雪凝故作不知的問:“這麼大的房子,你和你老公還有寶寶三個人住嗎?”
“不是,只有我和寶寶。”孤單的陸晴羽已經把能言善辯的夏雪凝當成了朋友,也不想騙她,便說了實話:“孩子的爸爸已經和我分開了,我是單身媽媽。”
夏雪凝裝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呀,你一個人帶孩子多累啊,爲什麼和孩子的爸爸分開呢?”
“他已經不愛我了。”時至今日,陸晴羽已經可以坦然的面對與君耀宸的過去,雖然心酸的感覺依舊,但不再錐心刺骨。
“你這麼漂亮,難道還怕沒人愛嗎,趕快再找一個。”夏雪凝跟着陸晴羽進了門,待陸晴羽把哭鬧的孩子從推車中抱出來之後俯身在推車裡撿了兩根頭髮,偷偷放進提包的夾層裡。
“隨便坐。”
陸晴羽抱着孩子在沙發邊坐下掀開衣服開始餵奶,夏雪凝慢吞吞的坐在單人沙發上,一臉羨慕的說:“有孩子真好,我還要等八個月呢!”
“你懷孕一個月了嗎?”陸晴羽看着夏雪凝平坦的肚子,認真的說:“以後不要穿高跟鞋了,衣服也要穿寬鬆一些。”
“嗯,我知道,今天上午去醫院抽了血,下午纔拿到化驗單,還沒來得及回去換鞋子。”夏雪凝鬆開大衣的腰帶,看着貪婪吃奶的孩子,頗有些感觸的問:“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生孩子,是傳宗接代,還是養兒防老?”
陸晴羽輕輕撫摸孩子的頭,自嘲的笑笑:“最開始只是想留住孩子的爸爸,並沒有想過其他,現在我想說,是爲了參與一個生命的成長,讓我的生命得以圓滿。”
“都說當母親的人很美,我以前覺得當母親的人都邋里邋遢不修邊幅,哪裡美了,今天看到你,才知道那句話確實說得對,你真的很美。”陸晴羽臉上的母愛光輝照亮了夏雪凝,讓她移不開眼淚,也不怪孟悠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謝謝。”陸晴羽面帶微笑,看着夏雪凝,由衷的說:“你也很美,當母親之後肯定會更美。”
“看來我們是互相欣賞了。”夏雪凝打開皮包取出一面小銀鏡,照着自己的眼睛,扒拉了兩下眼角的小細紋:“唉,我已經有魚尾紋了,真怕有孩子之後皺紋會更多,我其實很害怕生孩子。”
陸晴羽鼓勵道:“別怕,痛苦是短暫的,生完之後再好好保養。”
“嗯,也只能這樣了。”夏雪凝說着站起身,在房子內轉了一圈,未見任何男士用品,她走到陸晴羽面前,俯身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責備道:“孩子的爸爸也太狠心了,竟然拋下你們不管,就算不愛也有責任在啊,他怎麼能連自己的骨肉也拋棄,太過份了!”
聽到夏雪凝態度誠懇的爲自己打抱不平,陸晴羽越發覺得她是好人,是可以深交的朋友,心裡暖暖的,笑着說:“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一個人照樣可以把孩子帶大,謝謝你,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夏雪凝遲疑了一下,給自己編了一個假名字:“寧雪瑕。”
“你的名字真好聽,我叫陸晴羽,晴天的晴,羽毛的羽,我一般都在家,就算出門也走不遠,沒事的時候你就來找我玩吧!”陸晴羽要了夏雪凝的電話號碼,撥過去讓她也把自己的號碼存下來。
夏雪凝離開陸晴羽的住處回家,路上一直在心裡笑話陸晴羽的單純友好,真夠蠢的,太容易相信人了,搞不好被人賣了還幫人輸錢,陸晴羽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一直到深夜,孟悠遠纔在夏雪凝的千呼萬喚下回到所謂的家。
他進門就拉開領帶徑直朝客房走去,夏雪凝身體恢復可以自由走動之後他們一直是分房睡,打開門看到躺在牀上看胎教書的夏雪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你怎麼在我房間?”
“我在等你。”夏雪凝闔上胎教書,放在身側,千嬌百媚的勾了勾手指:“過來親我一下,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孟悠遠對夏雪凝口中的好消息不感興趣,脫下西裝就往浴室鑽,夏雪凝不高興的叫住他:“孟悠遠,站住!”
“有話就快說。”孟悠遠腳步一滯,站在浴室門口,頗有些不耐煩。
拿到報告之後夏雪凝就打電話給孟悠遠想告訴他,可是他一接電話就催促她有話快說,他正忙,別耽誤他上班,如一盆冷水潑下,夏雪凝賭氣的掛了電話,一直到晚上才決定當面告訴他。
夏雪凝凝視着孟悠遠的背影,失落的說:“我懷孕了。”
“恭喜。”丟下這兩個字,孟悠遠走進了浴室,快速關上門,將他與夏雪凝阻隔開。
“孟悠遠混蛋!”夏雪凝氣急敗壞的抓起枕頭砸在浴室門上。
竟然恭喜她,難道不是他們兩人的孩子嗎?
也許在孟悠遠的心目中,她肚子裡的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一個與他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
雖然夏雪凝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可是怒火卻在心中燎原,將她整個人點燃,待孟悠遠衝完澡走出浴室,她衝上去就給了他一擊粉拳:“孟悠遠我恨你。”
孟悠遠越來越覺得和夏雪凝相處很艱難,他皺着眉,眸光淡如薄冰,看着她,冷冷的說:“你要孩子我滿足你,現在有孩子了,爲什麼又恨我?”
“難道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嗎,這也是你的孩子啊!”夏雪凝抓着孟悠遠的手,硬是蓋到自己的肚子上:“你摸摸,你的孩子在裡面,八個月以後就會出來。”
夏雪凝的肚子一如既往的平坦,孟悠遠什麼也摸不到,他吶吶的抽回手,沉聲道:“你情緒不要這麼激動,對孩子不好。”
“你終於知道關心我了嗎?”夏雪凝彷彿看到了和解的希望,態度也軟了下來:“我今天抽血做了檢查,醫生說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過幾天去做B超,就可以看到胎心搏動了,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
“嗯。”孟悠遠撥了撥溼漉漉的頭髮:“這麼晚了,你回房睡覺吧,我要吹頭髮,吹風機有輻射,對孩子不好。”
“好,我回房睡覺了。”夏雪凝拿了書走到門口,想起什麼回過頭問:“你怎麼知道吹風機有輻射?”
以免又提起陸晴羽讓夏雪凝失控,孟悠遠輕描淡寫的說:“以前看過一個帖子,上面說吹風機微波爐輻射都很大,孕婦儘量遠離。”
“哦!”聽到這樣的回答,夏雪凝才心滿意足的回到房間,她打開手中的胎教書,裡面有幾根孟悠遠的頭髮,她把孟悠遠的頭髮和陸晴羽兒子的頭髮用兩個小袋子分別裝起來,明天送去做鑑定,雖然孟悠遠和陸晴羽都不承認孩子是孟悠遠的種,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做個鑑定比較保險。
夏雪凝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睡不着,又摸黑回到客房,推開門,孟悠遠平穩的呼吸便鑽入她的耳朵,她輕手輕腳的走到牀邊,掀開被子鑽進去,緊緊抱着孟悠遠。
雖然夏雪凝嘴上說要孩子只是爲了以後有繼承人,實際上,她是想通過孩子永遠和孟悠遠綁在一起。
孟悠遠並未睡沉,被夏雪凝一抱,他立刻翻身,背對着她。
原本對夏雪凝不喜歡也不討厭,只覺得她是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隨着相處的日益增多,他漸漸開始難以忍受,夏雪凝的控制慾太強,總是讓他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雖然孟悠遠背對着自己,但夏雪凝依然抱着他,臉靠着他的後背,聞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兒,也許她能做個好夢。
夜越來越深,夏雪凝很快進入了夢鄉,反倒是疲憊的孟悠遠,卻了無睡意,睜着眼,看窗外的月光,如此皎潔,如此清爽,陸晴羽便如那月光般,灑在他的臉上,不知她是否也在想他,這樣的夜,格外的惆悵。
同一片天空下,月光也照亮了君耀宸的臉,他和宋悅心一起用快進的方式大致查看了陸晴羽住所的監控,這是他們每天睡前必做的事,並不是想監視她,而是確定她安全。
宋悅心第一次在陸晴羽的住所看到了訪客,她驚訝不已,讓君耀宸把訪客的面部放大,當她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事更加驚訝:“夏雪凝?”
她一向對自己的記憶力有信心,雖然只在婚禮上見過夏雪凝一次,但她依然可以肯定在陸晴羽住所出現的人絕對是夏雪凝,錯不了。
君耀宸看到夏雪凝俯身在嬰兒車裡拿了什麼東西,眉頭皺了起來,倒是宋悅心反應快,一語道破天機:“夏雪凝肯定是想拿幾根孩子的頭髮去和孟悠遠做親子鑑定,她始終不相信孟悠遠不是孩子的父親。”
“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君耀宸贊成宋悅心的猜測。
宋悅心不安的問:“陸晴羽似乎不知道她就是孟悠遠的妻子,我們要不要告訴她?”
“看看再說。”君耀宸也不想讓陸晴羽知道,他們裝了監控攝像頭,這些日子他天天看監控視頻,越來越發現陸晴羽變了很多,不再是過去那個嬌縱的大小姐了,很有母愛的味道,讓他對她刮目相看,他最近總是想起以前的事,甚至將一些已經忘記的過往統統想了起來,有一件事,讓他久久難以平靜,連夢中也告訴自己,不能說漏了嘴,讓宋悅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