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整一陣陣地腳步聲中,兩千餘軍兵沿着運河緩緩向南。
他們除了要保護太子,還負責押運糧草。
此時,趙桓已經離開了呂城鎮,正往奔牛鎮而去。
隨行的兩千軍兵,乃是各地援軍中挑選的精銳。
所謂精銳,只是矮子裡找高個,其實與散兵遊勇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方臘教衆也是烏合之衆,真打起來的話,雙方士卒算是兌子。
拼武將的話,目下軍中有楊再興、周昂、張伯奮、周雲清、梁紅玉、欒廷玉、扈成七個。
據情報可知,方臘陣營有石寶、龐萬春、司行方、方傑、王寅、方天定,還有三個不知名,不排除其老巢裡還有沒出來的。
不論數量質量,東宮的大將都是比不過方臘的。
特別是龐萬春,能夠以箭攔箭,簡直無解。
方臘要是狠下心來動員一兩千教衆,再盡發手下大將,怕是能夠碾壓東宮。
那麼,憑什麼給了太子的勇氣,讓他大搖大擺地上路?
趙桓摸了摸懷裡,冰涼的手感讓他心情大定。
那是兩把手銃!
他的馬鞍旁掛着一個精美得木盒,盒子裡還有一杆火槍——前裝長管燧發膛線槍!
上來就是後世火槍之大成者的最好火槍。
沒辦法,誰讓太子踩了許多巨人的肩膀呢。
若非擔心變成獨眼龍或者麻子臉,後膛裝藥的火槍也不是弄不出來。
這三把槍,纔是趙桓在呂城鎮待了五天的根本原因。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有的是能工巧匠,把太子的圖紙完美變現了。
不由自主地,趙桓掏出了一把手銃把玩着。
青銅色的光芒,顯示着這槍的材料。
純青銅製作,單支手銃重四斤,加上材料損耗以及工匠工資,一把槍要二十貫多將近三十貫。
最重要的是,銅製構件易磨損,整槍壽命只有三十發。
這麼短的壽命,若是想培養出合格的火槍隊,怕是訓練中每個火槍兵就要打廢兩把槍。
這五天,爲了練習槍法,趙桓打怪了兩把槍。
價格貴,易損耗,想要大規模培養火槍兵……
養不起啊養不起。
除非製造鐵槍。
但是那樣的話,冶金、材料、工具什麼的都要一併研究,想出成品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見梁紅玉不斷把目光睃視,趙桓笑道:“待回京了,給你製作兩把,作爲殺手鐗。”
“哼,有弓足矣,誰稀罕用這勞什子玩意,沒來由失了本將身份。”梁紅玉不屑道。
“哦,那便算了!”趙桓把手銃收進懷裡。
“哎~給我看看。”梁紅玉叫道。
口嫌體直,說的就是她了。
趙桓也不說話,只笑眯眯地把槍遞了過去。
梁紅玉接過,仔細把玩起來。
良久,她才嘆道:“待此物大量裝備,戰場上再無我等用武之地。”
“是啊~”周雲清嘆道:“此物兇猛,可破鐵盾,其彈丸又迅捷無比,目力難及,決難閃躲。
若有千百把齊射,任憑你身手蓋世,也要飲恨當場。”
“只要看到槍口指向,其實躲避不難。”梁紅玉撇着嘴把槍還了回去。
周雲清看向太子,笑了笑沒說話。
太子的本事,衆人都是知道,絕對不可能親自上陣。
那麼,他肯定是偷偷地打冷槍了,如何能讓別人看到槍口?
再則,第一次看到這玩意,不知道用法與威力,誰會防備?
梁紅玉也知道這點,又說道:“若是我看到統帥羸弱,定然一箭射死拉倒。”
趙桓笑了笑,把面甲拉了下來,道:“來,射一箭試試。”
“懶得理你!”梁紅玉更加嫌棄了。
因爲擔心冷箭,趙桓不但全身披了鐵甲,還特地讓人打製了一副精鋼面甲。
這幅面甲耗費超過三把火槍,防護出色,神臂弩也難破開。
龐萬春的射術精湛無人能比,用的確實是強弓,然而他射中周雲清一箭,不過只破了些皮罷了。
趙桓的甲比周雲清的更加精良,防護力也優越的多,怕是龐萬春再難破甲傷人。
至於其他兵將,射術不及龐萬春,弓力也不一定比得上他,自然不會對趙桓構成威脅。
在想想原軌跡中的楊再興,小商河戰歿後金人焚燒其屍體,得箭矢三鬥。
換做火槍鉛彈試試?
一槍下去可能打不碎甲頁,然而骨頭最少也要斷兩根。
三五槍下來,鐵打的好漢也站不起來。
這就是在射程、射速皆不如弓箭的情況下,爲何火槍還能取代弓箭的原因所在。
其關鍵,就在於威力。
弓箭不能破甲,對盾牌也是無計可施。
火槍不需要破甲,照樣製造內傷要人命,打在盾牌上,持盾軍兵不能抵擋,不但要倒,極大可能雙臂骨折。
更不要說,火槍兵還有訓練簡便的優勢。
在機關槍出現之前,人海戰術都是爭奪戰場優勢的終極法門。
此時,快速成軍的火槍手,當然會成爲戰場主導。
“此物雖好,目前卻只能用作殺手鐗,不能大規模裝備。”趙桓嘆道。
“殿下,此物事宜遠戰,正合水軍使用,何不打製一批送到沙門島?”周雲清問道。
“萬一失竊被人仿製,國內難平啊!”嘆了一句,趙桓又道:“目下外患未去,國內又多賊寇。
便說火槍被方臘之流得到大量仿製,其軍兵不整便不再是問題。
到時候其揭竿而起,以火槍據守城池,如何能平?”
“殿下擔憂有理,卻不能因噎廢食。”周雲清勸道。
“吾自知其理,因此着令劉子翼護送工匠回京,試行研製鐵質火槍,若是造價到了五貫,可發二百槍,便可大規模製造。”趙桓道。
環顧左右的都是近親心腹,已經綁上了東宮這輛車裡,因此不需要保密。
否則,他們決不能看到太子練槍的場景。
“火藥原來也是尋常,誰成想還能這般應用。”周雲清嘆道。
“哼。”梁紅玉冷哼道:“只有武藝羸弱,方纔尋思這等奇技淫巧!”
想到火槍把一尺厚的木盾打了個窟窿,樑女俠有些慌。
本來她打定注意,若是太子要強逼同房,非得打他個滿臉花,讓他知道花兒爲什麼那麼紅。
不想太子鼓搗出了火槍。
萬一惱羞成怒時拿出火槍威逼,到時候面對手中兩把槍,胯下一把槍,該如何是好?
趙桓全不知梁紅玉胡思亂想,只是左顧右盼,希望方臘再從草叢裡跳出來,讓他發個利市。
只是被射了一箭,方臘也慫了,沒讓太子如願。
於是,大軍一路平安地前進,直到奔牛鎮出現在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