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放箭~”
“火油,火油~”
“啊~”
“推杆準備!”
“箭雨,小心防護!”
“救命~”
“來人,救人~”
箭雨遮天蔽日,滾木擂石不斷,呼喝中,傷亡許多。
原本巍峨的城牆,已經坑坑窪窪,上面掛滿了血跡與肉塊。
城牆腳下,全是火焰灼燒的痕跡,其中有許多人形的印記,不知道多少人在火海中死於非命。
城外,一直負責指揮攻城的呂師囊面沉似水。
久攻不下,損兵折將,都不算什麼大事,畢竟造反不可能總是順風順水的。
關鍵問題是,潤州乃是沿江重鎮,更是運河最重要的節點之一。
潤州不下,朝廷平叛大軍便會源源不絕地到來,糧草轉運也是輕鬆無比。
若是做個比喻,潤州大約就是卡在聖國脖子上的一雙手,只要持續用力,遲早可以掐死聖國這個初生的嬰兒。
“都指揮使,攻城梯已經全毀,是否下令收兵?”
聽到副將高玉的提醒,呂師囊回過神來。
城牆巋然不動,城內軍兵士氣高昂,物資充足,劉韐指揮有方,實在是打不動。
“狗皇帝已經御駕親征,目下不知道到了何處,若其進了潤州,此城更難攻下了。”呂師囊嘆道。
“將軍,聖王有令,若我等不能拿下潤州,當就地堅守,決不能放朝廷官軍出城。”高玉道。
呂師囊原爲歙州大戶,從其父親起便開始支持明教活動,對方臘擴張勢力幫助尤其重要。
其本人文武雙全,先是在臺州主持明教事宜,後來方亳稱聖王,他做了御前都指揮使,接着又來負責攻打潤州。
只是潤州難下,方亳也是心知肚明,便讓呂師囊行圍城困城事。
爲此,高玉領了五千民夫前來助陣。
因爲其父與方臘拜過把子,所以嚴格說起來,高玉與方亳乃是把兄弟,其地位自然非同小可。
當然,高玉與呂師囊之間並無芥蒂,之所以再三出言提醒,不過是怕他上頭了。
“兄弟。”呂師囊嘆道:“朝廷疆土廣闊,人口衆多,其攻擊定然源源不絕。
若是我軍不能保持擴張之銳氣,一味堅守,士氣只能會越來越低落。
所謂久守必失,到那時,我等性命無所謂,只怕聖國大業亦是毀於一旦啊。”
“只要我等擋住潤州官軍出城,聖王自然會向其他方向擴張,何憂之有?”高玉倒是挺樂觀的。
“罷了,鳴金收兵。”呂師囊揮手道。
所謂擴張,說的輕巧,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
“南方,李綱已經於磐江沿岸建立了防線,雖進取不足,固守卻是無虞,叛軍南下已經是奢望。
大江上游,滕和親自坐鎮蕪湖,又有悍將展天神相助,賊人若想逆流而上,必將撞的頭破血流。
至於其他地方,雖不能處處嚴防死守,然而河流縱橫,城池密佈,看賊人能否一一打過去了。”
城頭上,劉韐放下望遠鏡,繼續對樑雙道:“現如今,攻守之勢易也!
待聖上進城,便是我等揮師進擊之時!”
樑雙放下望遠鏡,道:“只是這賊人裡三層外三層,一共挖了六條壕溝,怕是難以突破。”
呂師囊忙着攻城時,高玉也沒閒着。
他指揮民夫,圍着潤州城挖了六條壕溝。
其三面環繞潤州城,兩段連接大江,若想打出潤州城,必須先跨過這六條壕溝。
這不會是容易的事。
壕溝之間,箭塔堡壘林立,又有許多矮牆土墩,給防守帶來了極大的便利,進攻自然不容易。
本來,應對此等圍城法的最好辦法,就是主動出擊,直接破壞敵人的打算。
但是因爲城內軍兵整訓未畢,又有趙桓的指令,劉韐便按捺了下來。
“聖上早有準備,破賊不難。”劉韐笑道。
具體辦法,他卻不說,待皇帝來了再看。
“報~”
一兵飛奔而至,拜道:“秉宣撫使,聖上御駕已經到了江心,即將進城。”
“好,平賊之時到也!”大笑中,劉韐道:“來啊,謹守城池,我當親自接駕。”
不一刻,劉韐到了北城上。
只見江上白帆林立,萬船縱橫。
上游無數船隻來往縱橫,防止賊人順流而下,衝擊了皇帝的龍船。
龍船金碧輝煌,船艏乃是龍首,極盡奢華。
最高層的船艙裡,趙桓看着手中奏報,龍顏大悅。
“按照指示,劉法聯絡唐斌等人,一舉拿下抱犢山,滅殺俘虜賊軍五萬餘,活捉賊酋田彪,實乃大捷。”趙桓笑道。
“全賴陛下指點,否則誰知道那唐斌等人甘爲內應?”縻勝咧嘴笑道。
卞祥卻問道:“陛下,那三萬餘俘虜,如何處置?”
“其大多本爲百姓,因爲活不下去方纔造反,自然要重歸田園。
目下,兩湖之地亟待開發,正好全部發配過去,作爲勞力開墾良田去。”
說着,趙桓提筆,給政事堂下聖旨,籌辦此事。
此時的天下糧倉,還是東南之地,至於兩湖熟天下足,還沒這個說法。
原軌跡中,明初時,因朱元璋下旨和棉紡の豐厚利潤,東南之地多改種棉花,爲了彌補糧食缺口,明朝加大了兩湖地區的開發,方纔有天下糧倉之說。
如今,棉紡豐厚的回報已經初見端倪,東南豪商巨賈已經大力推廣種植棉花,雖然進程被方亳造反打斷,然而趨勢難以逆轉。
如此,爲了保證糧食安全,當然要加速兩湖地區的開發。
農業開發,首當其衝需要勞動力。
這三萬餘俘虜,正是上好的勞力。
“報~”
聖旨尚未起草完畢,一小船急急趕來。
“啓奏陛下,盧俊義方面捷報。”
“說。”趙桓道。
“盧俊義部領大軍,以王慶等人爲先導,長驅直入,已經包圍了房州,逆臣秦檜等人,盡皆被困於城內。
盧俊義言,旬月之內,必定破城!”
“哈哈哈,好!”趙桓仰天大笑,道:“四路叛亂,一路定矣!”
房州被包圍,秦檜等人成了甕中之鱉,這路叛亂算是結束了。
“傳旨,着令盧俊義按部就班,不必急功冒進,只要保證賊人不出城便是大功。”趙桓冷靜下來道。
盧俊義那部力量固然重要,然而更重要的是不給秦檜等人機會,必須徹底扼殺其偷空子轉移的可能。
所以,哪怕慢一點,也要保證房州城內一隻蒼蠅也逃不出去。
同時,兩路捷報表明,朝廷剿賊情勢由前期的被動應對,轉變成了主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