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火併

只見對面一色大漢中走出一人來,喝道:“灑家乃過山虎楊俊,破落戶,可敢來戰?”

趙桓仔細看,只見這楊俊提着一長柄八棱亮銀錘,看着頗有分量的樣子。

那教師腳下不丁不八,並不答話,只冷眼相對。

“端得囂張,且吃灑家一錘!”

呼喝中,楊俊搶先兩步,掄起錘子,對着教師頭顱便落了下去。

看其模樣,竟然要擊殺當場。

教師倒是沉穩,只把哨棒刺出一撥,正中錘柄,錘頭偏轉,擦身而落。

楊俊收勢不住,錘頭砰地落地,把一整塊青石板打了個粉碎。

其急要收時,教師復又刺出哨棒,正中他的胸口。

噗嗤,楊俊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

教師也不追擊,只在原地等待。

“好一個過山虎,原來卻是這般過法!”朱鳳英大聲嘲諷道。

“好好好……倒是有幾分本事!”董戰怒急。

“衙內少待,看我兄弟本事。”

呼喝中,兩個持雙槍的矮個子竄出人羣,並肩直殺那教師。

教師臉色一整,主動提棒迎了上去。

砰~

盪開一槍,又有三槍分取上中下三路。

教師眼疾手快,棒起時打開兩槍,又側身閃過一槍,亟待殺過去時,對面兩人倏地分開,分居兩側持槍刺來。

教師只雙手單棒,如何應付得過來?只得暫退。

於是,三人就此僵持。

只見四隻短槍翻飛,一條哨棒狂舞,恰如神龍鬥羣蟒,殺了個難解難分。

趙桓看得明白,單憑一人,絕不是教師對手,只是兩人配合默契,身形又足夠靈活,實在難纏的緊。

王倫跳將出來,喝道:“好不要臉董衙內,只會以多欺少乎?”

說着,便拔劍在手,要接住一人。

那邊,董戰手一揮,又一持刀大漢殺將出來,直取王倫。

“來的好!”

大喝中,王倫挺劍迎上。

兩人接近,那鬼頭刀高舉直落,只要把王倫爿成兩片,卻不想王倫出劍更快,只見白光閃過,劍已經刺入了持刀武士胸口。

真是快若閃電,趙桓都沒看得清。

劍拔血飈,撲通倒地,也不知道是否當場斃命。

“王倫,爾膽大若此,居然敢當街殺人?”董戰暴跳如雷。

“放心,死不了,將養三五個月便可痊癒。”王倫冷笑道。

“來啊,幹掉他!”

聽了董戰命令,對面立刻殺出五人,各持刀槍逼近王倫。

王倫一邊退,一邊喝道:“董戰,說好的一對一呢!”

“泥人尚有火性!”董戰跳腳喝道:“吾忍你多時,爾卻一而再再而三挑釁,豈能再忍?”

說話的功夫,只聽砰地一聲,那賣藝的教師已經打飛了一人。

四枝短槍尚不能制勝,遑論一人?

只見哨棒急出,正中另一人胸口。

咔嚓聲清晰可聞,顯然胸骨斷了不少。

“壯士勿憂,靜看某家廝殺!”

大喝中,教師挺棒,大步流星迎向五人。

見這人如此能打,董戰有些慌,退了兩步,喝道:“併肩子上,定要拿下此獠。”

“殺!”

三十多人齊齊殺出,頗有威勢。

恐兩位好漢有失,趙桓喝道:“傾力助陣,不必留手。”

聞令,張氏兄弟各持兵器迎上。

那邊,教師已經面對諸多好手。

只見他哨棒急點中,一人後仰倒地,復又一挑,又是一人翻倒。

然而對面人多,已經有兩根長槍刺來。

教師並不欲玉石俱焚,只得回棒格擋,略略耽誤的功夫,又有一刀一戟近身。

“教師莫慌,看我助你!”

呼喝中,王倫扯出一條鐵鏈鏢,倏地扔出,正中一人面門,解了教師之圍。

此時,張氏兄弟殺到。

只見張伯奮一錘盪開一把鬼頭刀,另一錘高舉直落,砰地一聲,把對面那人腦袋砸了個稀巴爛。

旁邊,張仲熊雁翎刀撥開一槓長槍,復又順着槍桿直下,把持槍刺殺的那漢劈成了兩片。

紅的白的黃的,四處濺落,直把鬥毆場變成了修羅場。

端得血腥異常。

不怪張氏兄弟手辣,實在是戰場養成的習慣——第一時間置敵人於死敵,絕不容情。

只是苦了董戰手下,他們都有武藝傍身,打鬥經驗也足,然而玩命搏殺,其實很少經歷。

因此不禁膽怯,畏縮不敢向前。

鏘,董戰抽刀在手,又退了兩步,喝道:“幹掉他們,一個不留,退縮不前者,定斬不饒。”

“殺!”

大喝中,賣藝的教師、王倫、張氏兄弟四人配合,已經殺入了人羣中。

正是:棒如狂龍,進退間人仰馬翻,劍如毒蛇,恍惚時鮮血飈射,雙錘上下翻飛,帶起血肉四處濺射,雁翎刀劈砍削刺,砍走肢體八方灑落。

好一場殺!

頃刻間,十餘人命喪當場。

見四人兇猛,董戰麾下都是驚懼異常,卻又不敢不前。

少時,有八人繞道,向着趙桓殺來。

“郎君速退。”朱璉驚呼道。

“姐夫莫怕,看我保護你。”朱鳳英撿起一把長槍,躍躍欲試。

至於趙福金,嚇的面如土色,已經說不出話來。

“殿下勿憂,看我手段!”

只見李成開弓搭箭,倏地撒手。

咻~

白羽橫空,直直貫穿一人眼眶。

“好俊的箭法。”趙桓讚歎。

“殿下過獎,雕蟲小技爾。”

回了一句,李成已經抽箭開弓,咻,又是一人了賬。

因對面未曾着甲,李成只開半弓,瞬息間幹掉了四個。

然而距離不遠,剩餘四人已經殺到了近前。

“殿下暫退,以策萬全。”

說着,李成、劉正彥各自舉起兵器殺了過去。

李成使一把鐵槍,劉正彥用腰刀,接住對面一鉤一斧兩把刀。

不得不說,董戰的手下確實能打,同心協力時,也把兩人纏住了。

張伯奮見狀,喝道:“二哥,速去保護殿下。”

“是!”張仲熊擊退一柄大斧,快速退到趙桓身邊。

對他們來說,這場廝殺其實可有可無,最重要的還是太子的安全。

哪怕是戰場上也是一樣,勝利與否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皇帝不能有危險。

雖然場中只剩下三人,然而對面不過也就十餘人,又被嚇破了膽,十成本事使不出五成來,更加抵擋不住。

突然,只見對面一人突然甩出一把飛刀,直取張伯奮胸口。

張伯奮初時並不在意,然待意識到未曾着甲再要閃避時,已經遲了。

噗嗤,飛刀入胸口。

張伯奮也是悍勇,咬牙直衝到近前,兩錘相交,把那人夾成了肉醬。

“暗箭傷人,端得無恥。”

狂怒中,張仲熊撿起一根長槍,倏地扔出,把圍攻李成的兩個人中一人釘死在地。

趁另一人驚懼分神,李成一槍刺殺了對手,復又取弓在手,連續開弓放箭,不斷擊殺對手。

因爲張伯奮受傷,教師也下了辣手,只把哨棒點進咽喉面門要害處。

王倫同樣,劍刺入體轉動半圈方纔拔出,以求擴大創口。

幾乎眨眼的功夫,場中血肉橫飛,殘肢斷臂灑落一地。

三十多人被殺死大半,受傷未死的也是哼哼唧唧,能起來也哭。不敢起來。

此時,繁華的街道空空蕩蕩,百姓都到遠處觀望。

兩側店鋪也是關門,生怕吃了無妄之災。

手下全軍覆沒,董戰慌忙要跑時,卻被弓箭瞄着,不敢動彈。

趙桓急急奔到張伯奮跟前,道:“子振,可有大礙?”

“公子放心,未及要害,區區皮肉傷罷了。”張伯奮笑道。

看他模樣不似作僞,趙桓略略放心,自責道:“大意了,早知如此,實在該着甲出門的。”

“公子不必自責,目下情況如何處理?”張伯奮問道。

“你且處理傷口。”安撫一句,趙桓指着董戰,喝道:“拿下此獠,等候發落。”

咣噹,朴刀落地,董戰隨着跪下,道:“殿下,下臣知罪,下臣知罪,請饒命,請饒命啊……”

他聽到張伯奮呼喝殿下,當即知曉了趙桓的身份,因此果斷求饒。

只是張伯奮受傷,趙桓如何肯善罷甘休?

再則,堂堂皇城,街頭橫屍二十餘,實乃開國第一遭。

若是沒個背鍋的,太子豈非要吃掛落?

正好,罪魁禍首就在跟前,如何不拿出去頂鍋?

至於具體如何發落,還要看董悅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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