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最近有些鬱悶。
打從福威鏢局回來後,他就感覺到小師妹變了,以前特別纏他,有事沒事拉他去練衝靈劍法,現在別說練劍,說個話都愛理不理。
問急了,就是一句:“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大師兄!”
我做什麼了?
我是怎樣的大師兄,你倒是說清楚呀!
最後還是老實巴交的三師弟樑發告訴他:“小師妹聽說你之前一下山,就跑去那什麼綠竹巷。”
綠竹巷?
我去綠竹巷,小師妹怎麼會知道?
等等,我去綠竹巷,是爲了證明說書先生說的是錯的,可不是爲了見任盈盈。
誤會,這都是誤會!
然而其他人都不覺得這是誤會,六師弟陸大有悄悄問他:“那個魔教妖女……我是說,你未來的夫人,長得漂不漂亮?是不是特別的煙視媚行?”
令狐沖有些惱羞成怒:“她不是,別瞎說!誰說她是我夫人的?還有,魔教是魔教,不是青樓,煙視媚行之類的詞不要亂用!”
陸大有:“好,我不說。不過我聽說,你去完綠竹巷,就跑到福威鏢局威脅林平之,讓他離小師妹遠點。我說你也太過分了,人家都還不認識小師妹,你就找上門去,難怪小師妹會生氣。”
令狐沖:“……”
我去福威鏢局是爲了威脅林平之?
我什麼時候威脅他了?
到底是誰造的謠?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嶽不羣:你打一個看看?)
小師妹還沒哄好,又有人出來搞事。
那天他覺得煩悶,就一個人跑到山下喝酒,結果一個長相猥瑣還半禿了頭的中年人,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兄弟,不高興呢?”
令狐沖白了他一眼。我跟你很熟嗎?張口就是兄弟。
誰知,這個人真的跟他很熟。
“令狐兄,我,我田伯光啊!不認識了?說書先生都說話,我們是非常好的兄弟,因爲你,我還認識了現在的師祖,不戒大師。”
“田伯光?”
令狐沖被嚇了一大跳。
在說書先生的嘴裡,他一登場就遇到田伯光,後來導致田伯光被閹,跟着不戒大師當了和尚,法號“不可不戒”。
田伯光來找他,別是想報復吧?
令狐沖:“田兄,請問你找我有何貴幹?說書先生講的故事,只是消遣,田兄不必當真。”
田伯光幹完一大碗酒,抹了抹嘴:“誰說不是呢?說書嘛,肯定是假的,可偏偏有人當真,非要我帶你去見他。”
“不見,不見,儀琳師妹是出家之人,還是不見爲好。我此生已經心屬小師妹嶽靈珊,再見其他人只能徒增煩惱。”
令狐沖現在只想着守着小師妹,什麼任盈盈,什麼儀琳,都只是浮雲(因爲他還沒見過這兩位)。
田伯光一拍桌子:“這可由不得你!”
眼看着衝突就要爆發,外面進來兩個人,這兩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個高大勇猛的和尚,女的是一個長相甜美、看上去有些怯怯的小尼姑。
和尚是被小尼姑拽進來的。
小尼姑一邊拽和尚,一邊脆聲喊道:“不要!”
看到這對拉拉拽拽的奇異組合,酒肆裡的人紛紛看過來。
田伯光丟下令狐沖,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問好:“師父,師祖,你們怎麼來了?”
這對組合,正是不戒大師和儀琳小師太。
不戒大師滿臉無奈,懶得多說,倒是儀琳雙手合十:“田施主,是儀琳知道你們的計劃,央我爹帶儀琳來的。”
說完,她又向令狐沖施了個禮:“令狐師兄,給你添麻煩了。”
令狐沖:“沒事。你是……儀琳師妹?”
“貧尼正是恆山儀琳,此次來見師兄,只爲阻止田施主無禮,別無他意,望師兄……望師兄不要在意。”
說完,儀琳臉頰泛紅,隨後又打了個招呼,便拉着不戒,帶着田伯光匆匆離去。
因爲師父定逸師太已經多次向她強調:防火防盜防令狐沖,如無必要,最好不要與令狐沖想見。
令狐沖:“……師妹。”
回到門派駐地,令狐沖看見風清揚盤坐在一塊石頭上,於是過去行了個禮:“風太師叔。”
“令狐小子,你又下山去喝酒啦?”
“風太師叔。”
令狐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雖然不能下山的禁令已解除,但嶽不羣還是極討厭他去喝酒,連着批評了好幾次。
可對現在的令狐沖來說,人生美事,唯酒與小師妹不可辜負,讓他不能喝酒,還不如讓他練辟邪劍法。
風清揚打量了他一會:“我看你面帶桃花,這是去見哪位女子了吧?”
令狐沖心裡暗暗佩服,臉上卻有些發窘:“沒有。”
風清揚一捋長鬚:“沒有最好。我跟你說,那個魔教女子,你最好不要去見,要不然你師父肯定更怪罪你。而且,山下的女子好多是騙子,你要多個心眼,想當年……”
接着,他就講了一遍當年劍氣之爭,氣宗讓他岳丈買了個妓女冒充小姐,騙他回去娶親,結果錯過二宗對決,導致劍宗大敗的故事。
“當年翠翠那個溫婉,怎麼看都像個大家閨秀,誰能看出她是個妓女?等我去找岳丈說個明白,岳丈全家都不知去向。”
令狐沖:“……”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太師叔。
風清揚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彷彿還在回憶往昔歲月。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會將這種糗事說出來,要知道當初他惱怒羞愧得直接退隱山林,以至江湖謠傳他已經自刎而死。
但如今,嶽不羣自宮的故事都傳遍江湖,令狐沖跟魔教聖姑不得不說的故事也人盡皆知,連東方教主和楊蓮亭的閨房私密都八卦得滿天飛,他一個上當受騙的孤寡老人還有什麼好顧忌。
聽風清揚講完自己的糗事,令狐沖的心情莫名變好了許多,至少他還有小師妹。
他正要舉步離開,風清揚突然從回憶中回來:“令狐小子,之前你師父正找你,好像是爲了會盟的事,他讓你負責接待其他幾派的來賓,同時嚴防他們去後山,尤其是思過崖後洞。”
“師父讓我負責接待來賓,這種事以前不都是二師弟……”
說着說着,令狐沖突然想起,二師弟勞德諾已經不是華山弟子,而他這個大師兄,似乎很少履行過大師兄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