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和安喜都能夠感覺到周圍那些人的情緒波動, 其實很容易感染人,因爲在這樣肅穆又莊嚴的地方,總是讓人會想起一些東西。
看着那飄揚的紅旗紅的惹眼, 安喜則是忽然想到了陛下有一次祭天的時候, 那是在極其高的祭天台上, 陛下一襲黑色冕服, 頭戴冠冕一步步走上高臺, 當時他跟師父一左一右的跟在陛下身後,那高臺好高,似乎看不到盡頭一般。
陛下就這麼安靜的走了上去, 最後站在了那祭天台上,隨後從那高處往下面看時, 南晉的所有百姓全都跪在地上, 唯有頭顱揚起, 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他們的九五之尊,他們心中崇拜的陛下祭天。
那時似乎是許久不下雨了, 纔有了祭天的說法,按照國師的說法,是說只要陛下用心的向上天懇求,上天便願意賜下甘霖造福衆生。
那日的天氣其實也跟現代世界八九月份的天氣差不多,陛下黑色的冕服在日光下更是散發着讓人不敢去直視的鋒利, 陛下一步步走上祭天台之後, 額頭上已經有汗水, 甚至當時安喜覺得自己的宮服已經是溼透了, 可陛下站在那裡, 卻如同是整個南晉的神明。
他跟師父一樣跪在陛下的身側,看着陛下在那裡站着, 看着天空,看着祭天台下跪滿的百姓,一遍遍背誦着祈雨詞,那一日明明陛下站在高處,可所有百姓們卻總覺得陛下的聲音就在耳邊。
陛下聲音聽起來低沉喑啞,就像是那泰山的堅石一般讓人信任。
足足兩個時辰,陛下就這麼在祭天台上站了兩個時辰,一直到汗液不停的從陛下的脖子上流下,一直到陛下的聲音沙啞乾裂,上天彷彿真的聽到了陛下的祈求,轟隆一聲雷鳴,晝日中瞬間烏雲密佈,電閃雷鳴,雨滴從天上滴落,落在了陛下的冠冕上,落在了陛下的臉上身上,落在了安喜的臉上,還有百姓們的臉上。
那一瞬間,祭天台下,百姓們哭泣的聲音瞬間轟然而出,隨後伴隨着陛下萬安的朝拜聲,仿若敬拜神明一般。
那一日安喜也哭了,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難過,可是難過中又是帶着興奮和喜悅,他笑着,眼淚不斷的順着雨水落下去,然後只能夠看到陛下那黑色的身影。
那時安喜就在想,就是因爲陛下擋在了他們這些人身前,所以他們才能夠過上好日子。
陛下就是他們所有南晉臣民的神明,是真正的神。
就如同現在一般,他站在這紅旗下,能感受到周圍人的感激和崇敬之情,瞭解過這個世界歷史的安喜知道,他們也在哭自己心中的敬仰,自己心中的國家,他們感激眼前的這一抹紅色,並且爲之願意付出生命。
在南晉,陛下就是這一抹紅色,他們所有人,都願意爲了陛下去死。
可是陛下卻是個最溫柔不過的人,寧願自己一個人扛着,也不會犧牲旁人。
縱使如今物是人非,安喜卻忍不住偷偷看向身旁的帝王,看到陛下眼中有淚時,也明白,陛下也是這一抹紅色下成長出來的存在,陛下也願意爲了這一抹紅色獻出生命。
他們這些南晉之人的信仰是陛下,而陛下的信仰則是這一抹紅色。
秦一也有些受到影響,這是來自於人民對於自己國家的崇拜和信任,以及無言的驕傲和感動,讓秦一也忍不住想到了當年的很多畫面。
至少在他死之前,那些陛下做出來的,驚訝世人的事情。
其實秦一併不是傻子,他也十分的聰明,知道陛下在此世只想當一個普通人,召集死士而來,並非是想要做什麼逆天的事情,而是想要保護身邊這些南晉之人,除此之外,更是想警惕某些不守規矩的人。
時空已經斗轉星移,他們這些南晉之人,卻依舊應該追尋陛下的腳步,繼續堅定的走下去。
無論陛下做什麼樣的抉擇,他們只需要遵守即可。
看完了升旗儀式,大家這才重新回到了酒店休息,因爲休息會兒之後還要有其他的後續,比如說——今天他們要爬長城了。
有句話說的好,不到長城非好漢,既然人都來了,自然是要去的。
做好了心理準備,拿上了水和一些吃的,秦淵五個人又開始了下一個站點——長城。
所有人都換上了運動裝,簡簡單單的走在了那看不見盡頭的長城上,餘潮很激動,他是第一次來這裡,以前都是沒空過來,每次來上京市大部分都是爲了出差,這會兒倒是來了勁兒。
雲嫺體質不錯,所以一路上大家倒是沒有慢下來。
這會兒還不到人流多的時間,長城上人倒是沒有那麼多,秦淵還給餘潮爸爸和雲嫺媽媽拍了照片,走在這長城裡面,倒是不覺得疲憊,畢竟他們都是體能比較好的人,秦淵發現自己修行的一點兒內力還在,自然是不會多累。
秦一和安喜兩人更是不用多說了,一路上是步履生風,非常厲害了。
如此恢弘壯大的長城盤旋在神奇的土地上,一路上走走停停,差不多到了天色漸黑,一行人這才離開了下來,坐在車上的時候,是真的都不想動了。
“老了老了,以前覺得自己體能好,現在發現果然是不如年輕了。”
癱在椅子裡的餘潮感嘆着,拉着一旁妻子的手,雲嫺也有些累了,不過看到兒子還是精神奕奕,頓時笑起來。
“你現在多大年齡了?咱兒子多大年齡?你跟咱兒子比啊?那有比的能力麼?”
她笑話自家老公,兩個人的感情一向是極好的,所以此時倒是格外的溫馨。
秦淵也在休息,一邊喝水一邊笑着,這樣放鬆的時刻對他來說已經是許久沒有經歷過了,你要是嘗試過天天將一個天下扛在肩上,你就知道,快樂和放鬆,其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晚上回去的時候,大家就沒有去外面餐廳吃飯了,反倒是自己在房間裡吃,吃完了就休息,可以說是美滋滋。
秦淵讓秦一和安喜也泡了溫泉,總歸是忙碌了一天,泡泡溫泉身體也舒服。
餘潮夫妻也是一樣,原本覺得這酒店賊貴,畢竟一晚上就要燒掉十萬塊,可是當躺在了那溫熱的溫泉裡面舒服的時候,餘潮夫妻兩人才知道,什麼叫做享受。
好好的泡了一個溫泉之後就可以安心睡覺了,這一夜倒是過的比較安逸,因爲疲倦和放鬆,第二天睡到了九點鐘大家纔起來。
整理好自己之後,便是在餐廳一起用餐。
當然,主要是秦淵和餘潮夫妻在一個桌子,秦一和安喜在另外一個桌子吃飯,對此秦淵也說過,但是沒用,他們還是比較注意身份,不能跟秦淵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阿淵啊,今天爸爸的一個老戰友過來跟咱們見面,說要帶咱們去古玩街見見世面,爸爸這個老戰友啊,家裡有錢的很,之前當兵之後沒有繼續,回了家裡當了大老闆,現在也是一個開古董鋪子的大老闆,昨晚你媽發了朋友圈,結果就給他看到了,還打電話問我,爲什麼來到上京市不去找他,所以今天我跟你媽打算帶你去見見他。”
餘潮說起好朋友,頗有些眉飛色舞的感覺,畢竟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這會兒終於有機會見面,自然是高興的。
“恩,都聽爸的。”
秦淵倒是無所謂,畢竟以後要留在上京市上學的話,四年的時間足夠他看遍上京市了,這會兒也不着急什麼,主要還是陪着爸媽。
“你爸那個老戰友跟你爸可好了,就之前給你辦認親宴的時候他人剛好在國外,就把禮物送過來了,他那人啊,別的不說,就是義氣,還有錢,所以知道你的事情之後,直接給了十萬塊,你爸連夜拒絕都不行,直接把你爸拉黑了。”
雲嫺也是笑眯眯的說着,或許十萬對於丈夫的朋友不算什麼,但是丈夫總覺得不好,可是後來就這個事情差點兒吵起來,這錢算是拿了,只是以後還是希望能幫對方做一些事情。
也正是如此,所以她發了朋友圈之後剛好被對方看到了,因爲對方拉黑了丈夫的微信了。
都是性情中人,雲嫺覺得他一定會喜歡自家兒子。
隨後秦淵從眼前爸媽口中知道了那人的名字,那人姓黃,是個家裡有礦的,這個礦不是別的,是指玉石礦產,是真的有錢,當年當兵也是因爲覺得當兵很帥,爲了國家做貢獻纔去的,結果當了兩年兵之後被他爸爸拽了回去。
他的名字叫做黃囂,人如其名,囂張至極,是個不好相處又很好相處的人。
聽着這個人的介紹,秦淵倒是對這個人有了幾分興趣,等吃完了早飯之後,衆人便一起坐車到上京市的古玩一條街,黃囂的店鋪就在這一條街上,名字叫做黃氏玉珍,名字軟綿綿的,可是實際上卻是搞古董和翡翠之類的東西。
等他們進了店裡,服務員一聽餘潮的名字,趕緊去叫了老闆,沒一會兒,一個穿着黑色燙金刺繡唐裝的男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臉上帶着熱情的笑容。
“我說老餘啊,咱這都五年沒見了吧?我要是看不到嫂子的朋友圈,你是不是來上京市都不通知我這個東道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