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是這一次項目的投資。這幾年他在全國的項目比這要多的多。
安保那個基地你也看了，那種基地全國所有城市都有，省會的更大，還有全部職工的住宅配套。他搞福利房。
步行街……咱們那條步行商業街也是他的項目，全國都在搞，咱們省是一市一個，別的省份不太清楚。那裡面的商場酒店歌城影城寫字樓都是人家自營的公司。”
藺局說着說着停住了嘴，嘖了兩聲搖了搖頭：“比不了，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你這次啊，改一改吧，你不缺能力，缺的是心性。
還有，重新認識一下自己，別把自己看的太高，和人家比，咱們也就是在池塘裡撲騰幾下的蛤蟆……不只是你，我也一樣。”
這兩天不停的從各方面打聽消息，藺局，還有市裡幾個領導其實都是處於震驚再震驚的情緒之中。都有點受打擊了。
新項目這事兒，是藺局有個大學同學在京城規劃局。也算是巧了。那同學佔着地利，楓城的事兒知道一些，也是感覺忒牛逼，就分享了一下。
國家級試點項目，什麼新機場獨立承建，幾個園區的建設發展。藺局發現自己用的手機和電腦都是人家公司生產的。
還有什麼是牛逼？這就是牛逼。牛逼的人根本就不用到處裝逼，江湖自然就有人家的傳說。
……
“這次，是我的鍋。”洪老闆把菸頭按進菸灰缸：“書記那邊我也不去了……不給大家添麻煩了。我認罰。明天我去京城。”
“你要幹什麼？”藺局的眼神馬上凌厲起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去認錯，道歉，或者下跪。錯了就認罰，捱打得立正。放心吧。”
“想好了？”
“嗯。就算是現在的公司不做了，我把項目賠給他，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兒。以後，我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了，這事總得有個了結。”
洪老闆這會兒算是知道安保員和他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了。那不是聊天，那是在通知。
如果真的那樣，那他還不如真接了斷痛快點。日子還能過嗎？
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嚐到這種滋味，這種被人壓在頭上喘不過氣卻沒有任何辦法的無力感。忽然就很有感觸，想起了不少事情。
“你要是真能想明白，也算是件好事。這邊手裡的項目就算丟了也沒幾個錢，對你來說也算不了什麼，從頭開始就是了。”
藺局總結了一下，也算是安尉。
這個時候大家都做不了什麼，什麼實質性的話也說不出來，也只能口頭安尉了。
雖然大家算是利益共同體，但那也不過就是交易，談不上什麼患難真情。
當然，人不是冷血動物，不管是哪種交集，時間長了相互之間自然也會產生一些感情，友情，只不過稍微有那麼點淡。
像這種不涉及各方面利益的事情還是會幫忙的，但涉及到利益的時候，那就肯定需要斟酌了。
事實上，別說官場官場，整個社會現在都是這副樣子，利益至上。別說友情，親情愛情也不是那麼穩當就是了。
“只要這事兒完結，他不在計較就行，讓我怎麼我就怎麼。項目我給他，我手裡他能看得上的都行，只要不牽連以後，不牽連到市裡大家，我認。”
洪老闆低着頭，一字一句的表達了決心。藺局的眉頭微皺了一下，斜眼看了看洪老闆，眨了眨，隨即落下目光，沒說什麼。
洪老闆這句話裡就有點那種意思了。咱們算是利益共同體，有事兒你們該幫的該出手的別躲着，打罰我認，但是別逼我翻臉。
他這句話是爲了以後準備的。
這次是栽了，他也認了，只要能順利結束。但是以後他不可能就這樣了什麼也不做了，要做事，就離不開這些官老爺的支持。
藺局也是默認了。必竟以前大家的合作還是相當愉快的。
官和商永遠是對立又合作，誰也離不開誰。這東西和做生意一樣，做熟不做生的道理大家都懂。必竟熟人相互都瞭解，心裡有數些，要好把控些。
“那我就回去了。公司這邊……藺哥你幫我照看一下吧，也不用插手，不失控就行。我明天去京城。”
“正常檢查，有問題處理問題，不會涉及別的。估計要罰些款，項目上有些地方需要返工或者重新規劃。這次檢查省裡關注，不是走過程。”
“我明白。那，就拜託了。走了。”洪老闆起來正了正衣服，轉身出了書房，大踏步的走了。
藺局坐在書房裡把一根菸抽完，想了一會兒什麼，這才慢慢起身走出來。
“藺局呀，少抽點菸吧，歲數也不小了，得注意身體了。”家政大姐過來收拾，好心的勸告了一聲。
“嗯，以後少抽菸，多喝茶，確實需要注意了。吃飯吧，餓了。”
他的家人在國外，孩子留學，老婆陪讀，在國外拿了居住證置辦了產業，房子車子什麼的，一年裡也就是孩子放暑假能回來一次陪陪他。
……
洪老闆第二天上午出現在京城機場。
他沒睡好，眼睛有些紅，精神上看着也是一副疲態。
從機場出來，找人借了火機點了根菸，擡頭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一根菸抽完，他擺手叫了輛出租車。
“西牌樓。”
“好嘞您吶，坐穩扶好。走着。”司機麻溜的起步掛檔，還不忘了把頭伸出窗外衝站在一邊的幾個司機喊了聲：“白白了您吶，顛了啊，丫們慢慢候着吧。”
洪老闆習慣性的坐到了後面，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司機在前面侃了幾句見他不理會，也就不說話了，開始聽音樂吹口哨，一副很嗨的模樣。
……
“老闆，哎，老闆？到了啊，醒醒了您吶。到地兒了啊。”
“嗯？”洪老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定了定神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出租車上，往外面看了看：“到了？”
“到了，這兒就是西牌樓北口，裡面是步行街，您只能走進去了。”
“那邊不是可以走車嗎？”
“您頭一次來吧？那邊內部車，送貨車還有社會車可以進，直接下地下車庫，出租車只能到這地兒。甭耽心，不會懵您，您瞧準了車牌兒，要是弄錯了您投訴我。”
洪老闆付了車錢從車上下來。這會兒的陽光正刺眼，他手搭涼棚往兩邊看了看。
沒看到想像中醒目顯眼肯定相當誇張巨大的招牌，甚至就沒有招牌。一幢幢的寫字樓也只有編號，那編號數字到是挺大的，特別顯眼。
寬闊的大街上綠樹花草很多，就像個公園，在太陽下面一點也不顯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