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一邊說一邊揉了揉胃。
揉沒揉到胃不知道，到是把飼養場頂的老高，被藍綵衣拍了一下。一點也不注意。
“我們這邊有安排吧？”張彥明還真沒想起來這個茬，扭頭去找助理。
今天跟過來的是張華，馬蕊做爲副導演負責統籌，這事兒是他們在安排。
“張華。”張斐喊了一聲。
正和工作人員交待什麼的張華扭頭看過來：“在呢。”
“我哥叫你。”
“啊？”張華和工作人員說了一句小跑過來：“幹什麼？”
“她餓了，問咱們怎麼吃飯。我可沒餓啊，別打我旗號。”張彥明指了指張斐。
張華看了看手錶：“咱們比計劃提前了一會兒，應該馬上到了，也是從配餐中心定的，這一片兒可沒有飯店，最近的鎮子也得十幾公里，全是山路。”
“不用理她。”張彥明伸手：“有沒有這片兒的圖紙我看看。”
張華點點頭，從包裡找了找，找到本縣的區劃圖遞給張彥明。
這種地圖可買不到，是公司自己製作的，標明瞭各處的情況還有基金會所屬的情況。
在改變了運轉機制以後，基金會在這邊基本上保持了一個鎮兩到三所小學，一所初中的規模。
助農方面，原來的扶助計劃現在調整爲幫扶帶動，正在建設相關工廠，目前還沒有全面恢復運轉。
學校這邊到是沒什麼問題，就是缺老師。
從九十年代中期教育產業化開始，全國各地都在縮減小學和初中的數量，裡面的具體原因未知，但結果很是一目瞭然。
大量的鄉村小學被裁撤兼併，很多地方的孩子開始長途跋涉去上學，有些地方的孩子要走十幾公里……
想來能做出這個決定的人，他自己肯定是養不出孩子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錢鬧的，當地爲了省錢唄，可以省不少錢用來改善辦公環境，換臺車什麼的，還省着操心。
再窮不能窮教育嘛，實現這個目標最直接的方法當然就是不搞它。直接撤掉。
“哎喲，這邊離咱們縣城這麼近哪？”
“嗯，是接壤的，兩個縣城之間離的不近，但是這個鎮離咱們那邊近。”大夥都跟着張彥明說習慣的，一提楓城那邊都是咱們咱們的。
“我就是從那邊跑過來的。”送餐的司機笑起來，遞了根菸給張彥明：“是咱們在這邊的第一個供應中心，也是最大的。”
車已經卸完了，跟車的工作人員拿着簽了字的單子從廚房裡出來：“搞定，收工……嘿嘿，彥明。綵衣。這是張斐吧？”
“那你們就趕緊回吧，”張彥明衝他點點頭：“你們怎麼吃飯？餓着回去？”
“我們有，專門有司機的飯，在前面有個單獨的保溫箱。這會兒還沒餓呢。”司機解釋了一下：“那我們就回了啊，下午還有任務。”
“走吧，注意安全。你們不能只送，還要關注飯菜的質量發現問題。”
“明白。白白，咱們明天見。”
送餐車轟轟隆隆的開走了，張彥明把地圖還給張華：“走，咱們去裡面看看。”
“要是這車開不進去的地方怎麼辦？”張斐看着開走的送餐車問了一句，被張華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
“你什麼眼神啊？”張斐踢了張華一腳，被張華笑着躲開。
“看傻子唄。”藍綵衣笑起來：“爲什麼要把學校建在不能走車的地方？你這問題也是夠可以的。”
“啊？是我想的不對嗎？那交通不方便不通車的地方咱們基金就不管了？”
“咱們是住宿制的啊，沒看宿舍比教學樓還大？那些地方的孩子是接出來上課的，住在學校裡。這要也是節省資源，爲他們好。”
“哦。那，一二年級的小豆豆不想家嗎？會不會哭？真不容易。”
“你以爲誰都像你？山裡的孩子特別自立，六七歲就能當城裡十幾歲用了，可懂事了。”藍綵衣跟着去基金下面的不少學校走訪過，瞭解一些情況。
幾個人一邊聊着一邊進了食堂。
已經開始給學生們分餐了，裡面有點吵，打開的保溫箱熱氣騰騰的，飯菜的香味到處飄逸。
小同學們吵是吵，但是很守規矩，拿着自己的餐具老老實實的排着隊，就是相互之間說話的聲音大，像吵架一樣。
天下的中小學生都是一個樣子的，大嗓門，說話扯着脖子。
張彥明看到他們就想到了家裡的幾個寶貝，也是這個樣子，話得搶着說，像比嗓門一樣。
排隊是按着班級的，一年級最小的在前面，六年級最大的在後面，老師也拿着餐具跟在一邊。這裡師生不分開，吃的都一樣。
也不會老師優先，和學生一起排隊，但老師們都會等本年級的學生們打完了纔過來。不好意思和學生們擠。
其實保證飯菜質量的方法特別簡單，就是師生同餐就好了，你糊弄一個試試？把學校領導們都弄來一起吃，不準搞特殊，你再看看結果。
但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就沒有人能弄明白嗎？
不是，是大家都知道會是什麼結果，會有什麼貓膩，但是沒人在意而已，只要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孩子……沒關係的，也分不出好壞。
總體來說，孩子們餐飲上出問題的地方，領導和全體老師都是主謀。這個沒有跑，也跑不掉。
老師這個稱呼其實他們真的不配。
張彥明把所有飯菜都看了一遍，還每樣搞了一點嚐了嚐，連湯都沒放過。
外面排隊的小娃娃們就站在那看着這個奇怪的叔叔這裡一口那裡一口，光明正大的偷吃他們的飯，然後再看看老師。
怎麼沒人管呢？
老師們也不認識張彥明，也站在那奇怪的看着，不過必竟是成年人，能估摸出來大概的身份，這肯定是上面來檢查的嘛。
“整體還行，如果平時都是這麼個水準，那可以打一個及格偏上。”
張彥明用小碗倒了熱水，對張華說：“你記着和他們反饋一下，扣分的地方主要是兩個方面，一個是口味稍微有一點點重，第二是湯太油。
吃飯的都是孩子，要適當的減點口，湯也不要太油膩，也不要放太多味精。其他還可以。”
“這事兒我可以說兩句。”站在張彥明身邊的食堂負責老師笑着說：“味道上再稍微輕淡一點我不反對，但是這個湯是我提建議這麼做的。
這些孩子基本都是山裡出來的，平時就是油水太少，大部分都缺營養，這種濃湯正適合他們喝，孩子們也特別喜歡。”
張彥明想了想，也認可這位老師的說法，就點點頭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