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張彥明又說了一遍。
他扭頭對黃廠長說：“叫技術人員過來，在，”他低頭看了下手錶：“一小時十五分左右，那隻貓的鏡頭。”
所有人都看過來，主辦方站在前面有點茫然，但是也不敢問，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韋董。
“怎麼了？”韋董靠過來低聲問了一句。
“好像是有點問題，等一會技術過來查一下看。”張彥明也沒太多解釋：“一小時十五分左右。”
“那裡？”韋董皺起眉頭回想。可是一部電影兩個來小時，要精確的想到某一分鐘左右的鏡頭，還是不太容易的。
“那組鏡頭是一隻貓，從凳子上掉下來，表達的是中毒死掉。”張彥明提醒了一下。
“哦，”韋董點了點頭，想起來了，整部電影裡也就是那麼一組貓的近景，記起來不難：“有什麼問題？”
“那隻貓，”張彥明舔了舔嘴脣：“應該是真的死了，電死的。”
“你能看出來？”黃廠長看了張彥明一眼。
“我家裡養着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家裡貓狗就沒斷過。”
張彥明笑着解釋：“我對它們太熟悉了，幾乎每一個眼神動作我都能猜出個七八分來。剛纔這隻貓確實是真死了，而且那個動作只能是被電擊的。”
“電擊會吐血嗎？”韋董沒搞明白。
“不會，”張彥明搖了搖頭：“是兩碼事兒。”
韋董還是有點沒拐過彎來，問：“這個又有什麼問題？”
張彥明看了韋董一眼：“爲了拍一個鏡頭，把一隻貓殺掉，你感覺呢？雖然它不會說話，雖然它微不足道。”
韋董又吸了一口氣，皺起眉頭，回頭看了看都在冒汗的主辦方，招了招手。主辦方一路小跑奔了過來：“韋董。”
眼角掃了一下張彥明，沒敢搭話。
“你那個那個那個那個，一小時，十五分左右，那隻貓是怎麼回事兒？”
“啊？”主辦方明顯呆愣了一下：“什麼，貓。”
“你電影裡那隻被毒死的貓。”
“哦，……哦哦，有，有貓……那隻貓……怎麼了？”主辦方這會兒腦袋裡肯定是懵的，反應明顯慢了好幾拍。
劇組的其他人這會兒也悄咪咪的湊了過來，側着耳朵斜着眼睛想弄清楚怎麼回事兒，後面這麼多人都等着呢。
後面人這會兒也沒搞懂情況，但知道前面有大人物，也不敢動不敢問，輕聲的相互問詢議論起來。
其實這聲音一聚攏不小，嗡嗡的。
“貓，貓，那隻貓。”主辦方兩這看了看，伸手指向另外一個人：“老於你來解釋一下。快。”
一個大餅臉彎着腰小步跑了過來：“楊總，什麼？”
“那隻貓，你解釋一下。”
“啊？貓？貓，哦哦，那隻貓是影視城裡的流浪貓，怎麼了？”
“它怎麼死的？”
“它呃……沒死啊，沒死。”
大餅臉搖了搖頭，一臉的真誠：“那是我們在影視城的一家商店借的，演完就送回去了，聽說還下了一窩小貓吧？”
“能證明嗎？”韋董追問了一句。
“能證明嗎？”楊總重複了一句，盯着大餅臉。
“……能，能證明。”大餅臉飛快的點頭：“咱們劇組的人都能證明啊，都能證明。要不就得去影視城了，去商店。對，去商店。”
“你剛說是流浪貓。”張彥明看了他一眼。
“呃……是，是流浪貓，不過被好心的店主餵養了，是餵養的，和自己家裡養的一樣。”
張彥明掃了他一眼就沒再說什麼了，等技術人員過來。
自己家的場子，人員來的很快。
黃廠長安排了一下：“把一小時十五分左右的畫面重放一下，那隻貓，打個暫停。”
技術人員點點頭去了後面放映室。
隔了不到十分鐘，銀幕一亮，那隻白貓出現在銀幕上面，重現了一下從椅子上落下來口吐鮮血僵死的過程。
畫面定格在貓的最後一個動作上。
大銀幕畫面，當下國際上最先進的設備，最大的銀幕，可以說纖毫必現，連小貓鼻子上的小疙瘩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兒。”黃廠長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畫面，和張彥明嘀咕了一句。
“死了，電擊。”張彥明點了點頭，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吧，就這樣吧。”
“可惜了。”黃廠長巴嗒巴嗒嘴搖了搖頭，也跟着站了起來：“走吧老韋，讓他們搞吧。”
“紅星和楓城就算了吧。”張彥明對黃廠長說：“估計會引起一些議論，這個影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
“那就算了，咱們找這個麻煩不值個，好賴咱們也是嚴肅單位。”黃廠長笑着打趣兒。
“我們多少得給點。”韋董想了想，看向張彥明：“必竟我們這邊意義不一樣，劃的線就是以支持爲主。”
“沒事兒，我這是個人觀點，可別影響你工作。”張彥明笑了笑：“韋叔你不能受我影響，那我可就犯錯誤了。”
“怎麼樣？”黃廠長扭頭問張臺長。
“揪心，我家裡也養着兩隻呢。”張臺手抿了抿嘴。
“我還真沒養過，我就養狗了。我可沒彥明家那麼大地方，那傢伙一羣一羣的。”
“對了，彥明搬家了哈？”韋董看過來。
“南海子機場那，”黃廠長說：“那大院子，橫豎得有二里地，我是真羨慕了。”
“那還不簡單，”張臺長說：“搬過去不就完了？他那二號院空着小一半呢，大別墅住着不舒服啊？”
“行，歡迎大家都搬過來，離着近還方便。”張彥明笑着接話。
“這可就太高看我了，我可買不起別墅。”韋董當然動心，不過確實錢包不給力。
這個年代這些人還沒到大把掏錢的時候呢，頂多也是就吃吃喝喝用用公家車報個銷什麼的。當然，也不說買不起，只是肯定也是吃力。
“說什麼錢哪，你這是瞧不起誰呢？”老黃笑着摟了摟韋董：“彥明差你那仨瓜倆棗？”
“韋董。”主辦方在邊上小心冀冀的叫了一聲。
“就這樣吧，回頭我讓人把計劃給你……”韋董琢磨了一下：“小楊啊，以後用人上，還是多考量考量，有些事情不大，但不是不重要。”
主辦方有點急，他站的近，張彥明和老黃的話他聽的清清楚楚，這是，紅星和楓城兩大院線不上他的片了。
說實在話，他腦袋裡轟的一聲。
現在隨便一部電影票房就上億，上十億，哪來的？不就是因爲紅星和楓城的存在嘛。
原來那會兒全國幾百家電影院，大家拿個幾千萬就樂呵樂呵的了甚至都拿不到。現在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