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三公主姜玉竹離開之事,東方韻思慮了半天,最終決定不再隱瞞。
柳夢離聽罷有些驚詫,“你是說,姜玉竹知道公主在錦山,便要挾你送她出煙浮國?”她先前一直認爲唯一的出口便是芳菲殿的那面銅鏡。
東方韻點點頭,卻忽然覺得像是遺漏了些什麼。
“我記得白晝好像說過,二皇子與三公主是國君的傀儡,沒有得到他的應允是無法離開煙浮國的!”千山暮若有所思:“國君真的閉關了嗎?”
千山暮如此一問,東方韻反倒有些拿不準了,雖說她那日確實是見到姜琰珺閉關了,可是姜玉竹從未出過煙浮國,一向性子軟弱,怎麼會在此時要出去,難道僅僅是巧合?
千山暮掃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姜玉竹敢如此有恃無恐,國君恐不在煙浮國了,他所說的閉關也只是障眼法!”
東方韻沉思着,心底慢慢的不安起來:“國君野心極大,一直對錦川國存了吞併之心,他若不在煙浮國,會在哪裡?”
柳夢離不屑插話道:“能在哪裡,一個心中狹窄猥瑣之人,哪裡有漁翁之利,他便會在哪裡唄!”
“他...會不會在啓洲?”千山暮想到了林雲墨,放眼錦川國,手握重兵,又有得天獨厚優勢的人只有他。
東方韻臉色一僵,她暗自思付着,若是姜琰珺隱匿在啓洲,那麼他之前的閉關,到千山暮血崩,再到姜玉竹出煙浮國,極有可能都在他的算計之內,她竟然深處其中沒察覺一絲異樣來,反倒成了一枚棋子,這人心機實在深重,太可怕了。
千山暮沉聲道:“事不宜遲,東方韻,你想辦法送我出煙浮國!”
“這...怕是有些難...”東方韻表情驟然變得僵硬起來。
聞聽這話,柳夢離氣的差點蹦起來,陰沉着臉斥道“怎麼,姜玉竹能出煙浮國,我們公主就不能?”
東方韻忙擺手解釋道:“不是的這樣的,姜玉竹能出煙浮國是因爲她早已是公主身份,且有公主印記...而公主你...身份一直未得到承認,印記又被毀去,故而,故而...”
“那就再沒有別的辦法能出去了嗎?”千山暮眉頭微皺,想進的進不來,想出的還出不去!
東方韻搓着手,腦中飛快搜尋着什麼:“芳菲殿的銅鏡已被白晝毀了,那自然是無法再出去了,微臣依稀記得,師傅在世時好像曾聽他提過,還有一法,只不過尚未有人試過,不知可不可行,叫,叫什麼來...對了,龍血祭!以龍之血祭荊棘樹,便可!”
“龍血祭?”柳夢離咧着嘴:“怎麼聽着如此玄奧,這,這更不靠譜,咱們若要出去,莫非還要先費力去尋條龍不可?”
“這可不一定。”千山暮腦中精光一閃,眨了眨眼睛,看向東方韻略有深意的說:“難怪,當日你取了殿下那截小指爲祛除我滿身疤痕的報酬,反倒卻對他出口言謝!”
東方韻一下被點破,也沒反駁,只是苦澀一笑:“自然是要謝的,若不是殿下的指骨壓制那些嬰孩臂骨的邪氣,微臣早被反噬,哪還有命在!”
柳夢離忍不住道:“既如此,你將那邪物摘了不就得了!”
東方韻暗自咬了咬牙,她輕撫着頸中的骨鏈,自言自語道:“這骨鏈,自戴上便從未摘下過,你可知是爲何?”
柳夢離不解的看向她,問道:“爲何?”
“爲了……贖罪!”東方韻緩緩的說道,語氣裡透着悲涼。
在換日那時,千山暮便曾詐過東方韻一回,東方韻戴這個骨鏈恐也是爲了保命。
見東方韻一臉痛楚,卻閉口不言的樣子,想來在這骨鏈背後所發生的事情,也是血腥而殘忍的。
“原來,那個時候,相師就已經看出端倪了”千山暮淡笑着岔開了話頭,“你即然清楚,卻還瞞的如此滴水不漏,還真是...”
東方韻面上有些訕訕,她俯身一禮,歉疚的說道:“公主恕罪,當日只因涉及天機,確實無法言說!”
柳夢離聽的雲裡霧裡的,急切的問道:“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我們要如何才能出去?”
“等,等就是了!”千山暮緩慢的說道。
“等?難道龍會自己尋來?”柳夢離不解的問道。
千山暮看着東方韻莞爾一笑:“龍會不會來我不知道,可林雲墨會來,有他就夠了,是不是相師?”
東方韻嗯了一聲,腰帶中掏出林雲墨之前送進來的那枚玉扳指,遞了過去。
千山暮眼睛一亮,欣喜萬分的接了過來,此刻睹物思人也是不錯的!
秋日的蒼穹寥廓湛藍,陽光明媚而輕柔,啓洲的街頭如往常一般,人來人往,熙攘喧鬧。
林雲墨與不能騎着馬,正由街上穿過。
兩人皆是冷峻出塵,清貴非凡,所到之處,路旁的女子,婦孺皆仰慕讚歎。
驟然間,自一旁的幽暗的巷子傳出爭執吵鬧聲,其間夾雜了女子無助的幽咽與男子的高聲斥罵。
林雲墨與不能對視一眼,略一思索,翻身下了馬背,朝着哭鬧聲走去。
巷子不深,在轉過彎道時,一個黑影猛的由巷內慌慌張張竄了出來,差點與不能撞在一起,不能眼疾手快,薅住了那人的脖領,三下五除二便摁倒在地。
被摁在地上的是個枯乾消瘦的中年男子,他掙扎了幾下,掙不脫,顫聲怒罵道“哪裡來的混賬東西,爺爺也是你能惹得起的?趕緊放開!”
“寧王在此,若再敢放肆一句,便剜了你的舌頭喂狗!”不能狠狠地踩在那人的後背上,那人吃不住勁,嗷嚎起來。
“王爺,饒了小人吧,小人,小人不該貪圖她的財物,小人真的是第一次做。”男人顫巍巍的雙手奉上了錢袋,跪地求饒,嚇得白了臉,幾乎要尿褲子。
不能一把扯過了錢袋,上下打量了幾眼,陰冷的說道:“一個男人手腳俱全,卻幹這令人唾棄的下三濫勾當!”
“小人,小人真的是爲生活所迫,實屬無奈,再也,再也不敢了,求王爺饒過小人,小人願改過自新,求王爺再給一次機會...”男人伏在地上,抖如篩糠。
林雲墨見那男人聲淚俱下言辭懇切,不像作假,冷森森的說道:“既如此,那就趕緊滾!”
聞聽此言,男子知道性命保住了,心底裡感激不已,情緒漸漸平復了些,
他卻沒有急着逃,反而跪地謙卑的說道:“王爺寬宏大量,小人,小人李旭銘記於心,日後,若有用的到小人之處,小人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深深施了一禮,便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林雲墨突然喊住李旭,隨口問道“你平日裡住哪裡?幹些什麼營生?”
李旭呆了一下,有些羞赧起來,吭吭唧唧說道:“小人住在碧血閣周邊,是,是個糞工,平日裡,就,就,收集城中糞便到糞廠,賺幾個小錢,因此被四鄰嘲諷,才,才犯了糊塗...,他囉裡囉嗦的說着。
“碧血閣!”林雲墨打斷了他,略一沉思,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