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抿嘴淡淡一笑,不動聲色的走到秦昭儀身旁,趁着她正邁門檻時身子向前一撲,整個身子撞在了邁門檻的秦昭儀身上,在下跌的過程中,羞花卻抓住殿門緣避免了摔倒,小嘴裡卻害怕的溢出一連串的話,“嚇死我啦,我的裙角被誰踩到了,昭儀娘娘!對不起,您沒摔着吧?”
餓狗撲食的秦昭儀重重的摔在了殿門外,痛得她眼淚‘簌簌’的落下,半響也爬不起來,還是小冬小秋從後面趕緊上去攙扶起她。
她這才顫顫抖抖的站了起來,雖然疼得臉色蒼白,眼神卻狠狠的盯着後面的羞花,大眼一橫,手倏地擡起,正想抽羞花兩個耳光。
“羞花!怎這麼不小心,來人,拖下去,杖責三十,竟敢讓昭儀摔個餓狗撲食,看本宮不好好的教訓於你。”夏語汐早從遠處大步走上前,身子擋在了秦昭儀與羞花的面前,氣勢不凡的捋着飛袖,小手也惡狠狠的叉在腰間,一幅欲吃了羞花的模樣。
“皇貴妃娘娘!奴婢冤枉,冤枉啊!是後面的人踩着了奴婢的裙角,奴婢這才身不由已的向前撲的。”羞花嚇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卻高分貝的分辯。
“你還敢頂嘴啦!咳,不過,這奴婢老實,不會撒謊,定是有人真踩了她的裙襬,是誰,老實站出來。”夏語汐的黑眸在秦昭儀帶來的小冬小秋身上掃來掃去。
那兩個侍女見勢不妙,趕緊跪下叩頭,齊聲分辯,“沒有,不是奴婢踩的,不是……”
“誰都說不是,那就是本宮的人撒謊了?來人,全部拖下去,重大五十。”夏語汐霍然大怒,橫目怒眼的一甩飛袖,返身走向主座貴妃椅上蹺腿坐着,氣乎乎的坐定,小手優閒的玩弄起了手腕上的赤金鑲嵌寶石的鐲子。
殿門前兩個年輕氣壯的太監急步奔入,就要拉扯地下所跪之人。
秦昭儀又傻眼了,他媽的,打她一個侍女,竟然要打老孃的兩個侍女。
“皇貴皇娘娘!剛纔也許……也許是妾身不小心摔倒的,這等小事,就不要大動肝火啦!不值得,不值得,臣妾告退!”秦昭儀忍着痛,收斂住凌厲的目光,微微一笑,趕緊浮上笑臉,向夏語汐施禮,見她不吭聲,趕緊逃也似的溜出了鳳儀殿。
夏語汐浮上個冷笑,吩咐兩個太監,“下去吧!沒你們的事啦。”
她揹着小手得意洋洋的走到殿門前看着跌跌撞撞奔出的秦昭儀與莫淑妃背影,冷聲道:“哼!當本宮好欺侮?這剛一進宮,就想來個下馬威!”
“閉月、羞花!幹得好,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這深宮中可比那太子府還要複雜。”
薄幕餘暉,冷意已侵襲而來。
鳳儀殿內
夏語汐正拿着以前給東方軒縫製的白色四爪莽袍靜靜的看着,小手從錦盒裡挑了些白線出來,有模有樣的細心做了起來。
閉月瞧了一眼飛針引線的夏語汐,小手內斂收緊,垂眸,“主子,皇上現在不需要穿這白袍了,你也別累着,給奴婢吧!奴婢給你收着,做個念想。”
“不必了,我想給他做完,不能半途而廢,雖然他
不需要了,但我卻對這白袍有着深厚的感情,它是我一生的情緣終結!”
“主子!吃點奴婢剛做的桂花點心。”羞花與落雁從門外進來,端着碟香氣四溢的花形點心。
閉月上前接過,眸光相謝,輕輕的放在座榻几案上,嗔怪的搶下夏語汐手中的活,不讓她再做。
夏語汐無奈的擡頭,脣角勾起一抹好看的淺笑,嬉戲的道:“閉月!你與黑虎怎麼樣了?本宮做你們的證婚人?”
“主子!你又想說笑,黑虎現在已經是御前侍衛兼副領侍衛大臣,一天忙得很,何況奴婢還不放心主子。”閉月眼底劃過一絲憂慮,主子除了皇上待見,這皇宮裡的人哪個不是想置她於死地。
“你也不必擔心,本宮好得很,不過,黑虎忙什麼?”
“嗯!聽說,碧水池畔老是有人落水,已經死了好幾個!皇上大怒,侍衛們也不輕鬆。”
夏語汐漆黑的眼珠子轉了個來回,小嘴微微張開,“你是說李昭容跳水的碧水池畔?”
閉月略點點頭,眸子慌亂的仰瞥了眼昏黃光芒的雕花窗外,走近夏語汐,小聲叮囑,“主子!那李昭容歷來恨你,你離那地兒遠點。”
夏語汐側眸向趴在榻上的小雪看去,卻見小雪也向她警惕的閃了下眸光,心中恍然大悟,哦!怪不得這幾日總是能聽見些不舒服的叫聲,原來如此!
羞花與兩個侍女也有所聞,三人瑟縮着身子,不住的點頭。
夏語汐莞爾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憂鬱的眸子垂落於地,擡眸時,“怪不得,這兩日皇上的情緒有些不正常,原來在爲此事上火。”
“奴婢想也是,這事一鬧,白天都沒有人敢從那地兒經過了。”閉月道。
“羞花!這是你做的?挺好吃的。”夏語汐兩指輕捏,夾了塊送些粉嫩的雙脣邊,淺淺的咬了口,細嚼慢嚥着,心裡卻在想着池畔的事,“來,本宮也吃不了,你們一人一塊,我們一起吃。”
“主子!那奴婢們不客氣啦?”
閉月可沒閒着,一邊吃着桂花點心一邊給又要飛針引線的夏語汐搶衣服。
“吃吧!客氣什麼,都是一起經過生死的人,哎呀!閉月你好煩,你快去睡,本宮還有一點就完事了。”
雕花窗子裡傳出夏語汐不耐煩的搶衣聲,還有侍女嬉笑的跑着離開的聲音,似乎還夾雜着一兩聲貓叫。
深夜,碧水池畔,夜色濃郁,天空一輪缺月慘淡的掛着。
纖細的白色小身影全身泛出一圈圈白色光暈,久久的屹立在不見小魚的碧水池邊,身旁的白玉石雕欄在一盞紅色宮燈下泛出溫馨的顏色。
“李昭容!兩個月前,你從這裡跳下去,本宮今日來看你了。當日,你狠戾的毒殺本宮,沒想到會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吧?”夏語汐這話聲冷意盎然,帶着諷刺味。
碧水池中心猝然颳起一股陰冷的風,卷卷直襲池畔人而來,卻在靠近邊緣時黯然的拐了個彎,虎視眈眈的返回停留在水中央,似有什麼顧忌。
小雪靜靜的蹲坐在夏語汐身旁,藍色幽深的眸
子一直盯着碧水池,雙耳警惕的豎着,尾巴不安份的掃動,眸光也閃着重重殺氣。
“本是蓮質慧心,又何必急煎熬呢?”
“李昭容!你好好想想,本宮自進宮沒做一點對不起你的事,而你卻因無辜的情絲糾纏遷怒於我,你對本宮所做的一切,本宮已不介意,但你不該每夜出來謀害宮人,鬧得這池畔不得安生,若要算起來,她們也要找你報仇。”
停留在水中央的陰風嫋嫋的飄忽着,幾番欲卷而來,卻又無奈而歸。
夏語汐嗤笑一聲,絲毫不爲所動,正如她所講,白汐玉喚醒了她的貓性,她繼承了白汐玉的仙質,雖無法力,卻百邪不侵!
“生前,你怨恨本宮,死了還不罷休,但你能耐我何?呵呵!李昭容!你沒有子嗣,確實不能怪你,那日,如不是你挑起老皇上的怒火,也許本宮會與你說出這其中的秘密……”
夏語汐的話聲一停,陰風猝然停在原處,不再涌動,也許這話引起了陰風的興趣。
“李昭容!可記得你身上的香氣?那是肖淑妃娘娘送給你的吧?其實正是香氣導致你直至整個後宮的女人都不能懷孕,你還把她當好人了吧?如果當時你心懷善念,本宮早就提醒你了,說來說去,你還是自己害自己,怨得了誰?事到如今,還要在這裡作孽!難道真要等着皇上請高人來收你嗎?”
那股陰風旋盤哀鳴,似有不甘,最終還是熄焰下去。
美人閃亮的鳳眼半垂,脣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形,蹲下抱起了白貓在懷輕撫。
身後一陣腳步聲急響。
“汐!你來這兒幹什麼?”東方軒想是得到侍衛稟報,他心急火燎的趕來這兒,一把把夏語汐拽入懷中,美目微眯掃視着周圍,大手在袖中有力的緊握。
夏語汐回眸一笑,頭靠在寬懷裡,立時感到一股溫馨的陽剛氣息直襲鼻間,小臉羞紅,“軒!有你在真好,記得上次站在這兒,汐兒還是孤身一人,心裡孤苦……沒想到,還能在這風景優美的池畔偎在你的懷裡,汐兒真的好感動,軒!一切恩怨已結,這兒不會再出事啦!她走了。”
東方軒茫茫然的聽着,心裡卻不敢放鬆一絲警惕,在他的心裡嬌妻就是一個普通人,雖這樣,卻不忍壞了她略帶傷感的溫情,垂下頭在她額前細碎的吻了下,“朕知道,朕離開後,愛妃吃了很多的苦……汐!我們回去,這兒風太大。”
“可是……臣妾還想站會兒。”
“不能隨着你,深更半夜的站在這兒發瘋,夫君想你了。我們暖窩去。”東方軒俯身打橫夏語汐,抱着她大步向鳳儀殿走去。
夏語汐美美的笑了,小手理着垂着面前的金穗,小聲的說:“軒!你現在是皇上了,不要動不動就抱我,這樣子的話,宮人看見不好。”
“管它的,反正我喜歡抱你。誰亂說,朕滅了他九族。”
“咯咯……你纔不會。”
黑虎一身華麗褐色錦袍,腰間掛着侍衛大刀,靜靜的站在遠處一直看着兩個主子的身影,憨厚的臉上忽然自嘲一笑,這當了皇上,還是老樣子!
(本章完)